第一百五十二章 穿暖和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炕桌上的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张大强一杯烧刀子下肚，脸膛红得发亮，说话也带上了几分含糊。“老周，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冬天，雪都他娘的没过裤裆了，咱们俩追一头狍子，追了整整一天一夜！”
“咋能不记得！”周二愣子一拍大腿，唾沫星子横飞，“那时候条件是真苦，枪里就三发子弹，打完了就得拿刀子拼命！可现在想想，那时候比现在痛快！”
他灌了口酒，抹了把嘴，从炕梢底下拖出两块带着皮毛绑带的木板。
“看，我做的雪地踏板，有这玩意儿，在雪地里走得快，不陷脚。明天咱们就带上！”
周鹤在旁边听得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爸，我也想跟着去。”
周二愣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眉头皱了起来。“你？你连枪都不会开，去了也是添麻烦！”
“让他跟着见识见识，以后也能帮您搭把手嘛。”李泽笑着开口，给周鹤解了围。
张大强也跟着帮腔：“对，年轻人多学学总没错，咱们还能使唤他扛东西。”
周二愣子哼了一声，斜了自己儿子一眼，算是松了口：“行，去可以，但必须听我指挥，不准瞎嚷嚷！”
李泽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周大哥，周姐，咱们就是陪周大爷进山溜达溜达，图个乐呵，打不打得到东西都无所谓。”
周鹤和周荷兄妹俩连忙点头附和。
这话让周二愣子心里舒坦多了，脸上的笑容又浮现出来。“还是泽儿懂我！不像你们俩，一天到晚就知道劝我别折腾，人不动弹，那不成废人了？”
李泽给周二愣子又满上一杯酒，话锋一转。
“周大爷，等您从省城回来，身体养利索了，我倒是有个主意。”
“啥主意？”
“您这打围的手艺是顶尖的，但光会这个还不够。省城那边挨着松江，您闲着没事，可以去学学渔猎。等您把打鱼的门道也摸透了，以后就是咱们林区响当当的打围、打鱼‘双把头’！”李泽继续描绘着，“您这手艺可不能丢，学了渔猎，以后就算在省城，也能找到乐子，不至于闲得发慌。”
这个提议让周二愣子愣住了。
他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茬，眼睛里闪烁着光。
双把头？
这名号听着就带劲！
他这辈子都在山里转悠，还真没琢磨过水里的事。
“这主意……不错，我回头琢磨琢磨。”周二愣子咂摸着滋味，显然是心动了。
屋里的气氛正好，李泽觉得时机到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说起打猎，我倒想起个事儿。强叔，你还记得郝军军哥不？”
张大强正啃着鸡爪子，闻言抬起头：“记得啊，那小子不是跟你一起进山的吗？徒手跟野猪干仗的那个猛人！”
“对，就是他。”李泽叹了口气，“上次在山里为了救我，他那把枪不小心给弄坏了，枪托都裂了。现在他进山，连个像样的家伙都没有。周大爷，您看……您要是方便，能不能先把您那把老枪借他用用？等他攒够了钱买了新枪，立马就给您还回来。”
这话一出，周鹤和周荷都紧张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那杆枪可是父亲的宝贝。
周二愣子听完，没半点犹豫，一巴掌拍在炕桌上，震得酒杯都跳了一下。
“那有啥说的！为了救你，连命都豁得出去，还徒手斗野猪！这小伙子够意思！够仗义！”
他扭头冲着周鹤喊：“去！把我那把老撅把子拿出来！”
周鹤不敢耽搁，赶紧下地，从里屋的一个木箱子里，小心翼翼地把那杆双管猎枪抱了出来。
周二愣子接过枪，在手里摩挲了一下，然后直接递给李泽。
“拿去！让你那军哥好好用！这枪陪我打了十几年猎，有感情了，别给弄丢了就行！”
“谢谢周大爷！”李泽郑重地接过枪。
这杆枪，解决了郝军的大问题。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直到月上中天，李泽和张大强才起身告辞。
送走了李泽，周二愣子的老伴收拾着碗筷。周二愣子却没回屋睡觉，一个人坐在炕沿上，从墙角拿出块干净的鹿皮，把那杆刚答应借出去的老猎枪又拿了出来，一遍一遍地细细擦拭。
枪身被他保养得极好，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
“老伙计，委屈你先跟别人一阵子了。”他嘴里低声念叨着，动作轻柔，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他老伴端着一盆热水从厨房出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劝了一句：“行了，孩子借枪也是办正事，你还真舍不得了？”
周二愣子叹了口气，把枪重新用布包好。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不算数。”
……
回家的路上，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周鹤跟在李泽身边，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泽儿，我……我该怎么跟我爸相处？”他皱着眉，脸上全是苦恼，“我总觉得他嫌我管得多，可我也是为他好啊。”
李泽停下脚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大哥，二叔那性子，倔了一辈子了，你不能总跟他对着来。得顺着他。”
“顺着他？”
“对。”李泽解释道，“你得顺着他的意愿来。比如他喜欢打猎，你就别总说危险，多跟他聊聊打猎的事，问问他以前的威风史，他一高兴，不就有话跟你说了？你越是拦着，他心里越是憋着火。慢慢来，关系得一点点处。”
周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把周鹤兄妹送回家，李泽自己回了吴婶子家。
吴婶子还没睡，正坐在炕上纳鞋底，看见李泽背着杆枪回来，吃了一惊。
李泽把枪放在墙角，跟她解释了来龙去脉。
“……我跟周大爷说借给郝军用，其实也是想让他安心。枪在他手里是念想，借出去派上了用场，他心里就踏实了，去省城也能少点牵挂。”
吴婶子听完，不住地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
李泽脱了鞋上炕，又提起另一件事。
“婶子，咱们屯东头的张爷，是不是快退休了？”
张爷是屯里的老会计，以前没少帮衬李泽家。
“是啊，干到这个月底就不干了。”吴婶子说。
“等过两天，咱们得提点东西去看看他。”李泽说道，“张爷以前帮过咱们不少忙，现在他要退休了，咱们送点礼过去，表表心意。这就是人情冷暖，该记的都得记着。”
“你说得对，咱们不能忘本。”吴婶子放下手里的活计，看着李泽，满脸都是欣慰。
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跟吴婶子交代完，李泽又穿上鞋，披上大衣出了门。
夜色已深，他没回家，而是径直朝着徐春林家的方向走去。
敲开门，徐春林正准备睡觉，看见是李泽，很是意外。
“泽哥？这么晚了，有事？”
“明天一早，进山。”李泽开门见山，“跟周二愣子周大爷，还有张大强强叔一起。”
徐春林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睡意全无。
“真的？跟周二叔一起？”他激动得搓着手，“太好了！我早就想跟二叔学学打猎了！”
周二愣子，那可是屯里公认的打猎第一好手！能跟着他进山，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要不要我提前准备点干粮？”徐春林兴奋地问。
李泽笑了。
“不用，婶子会准备。你明天穿暖和点，早点到我家门口等着就行。”
“好嘞！”
(https://www.24kkxs.cc/book/4244/4244983/11110981.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