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我的光

苏瑾墨一愣：“后悔什么？”

“念念是个拖累……是个麻烦精……如果不是我，哥哥就不会这么辛苦，不会受伤……”

苏瑾墨这才明白过来。

“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沈念念被他吓到了，只是一个劲的哭着摇头。

苏瑾墨笨拙的用自己粗糙的指腹去擦她脸上的眼泪，“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是，带着你，是比我一个人要辛苦，要累得多。但是我告诉你，沈念念，在遇见你之前，我活得像个死人。”

“是你自己跑过来，撞进了我的世界里。你不是拖累。”

少年清澈干净的声音落入的小家伙的耳中。

“你是我……唯一的光。”

沈念念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了苏瑾墨的怀里。

【……】

798号系统彻底放弃了思考，它已经搞不明白现在的小孩子了。

苏瑾墨被她撞得一个趔趄，身体僵硬的任由她抱着。

小家伙的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他却只是抬起手，一下又一下，笨拙拍着她的后背。

“好了，别哭了……”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爱哭呢？

隔天，苏瑾墨又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他现在在城西一个建筑工地上做杂工，搬砖、扛水泥，什么累活都干。

工钱虽然不多，但日结，能解燃眉之急。

……

苏家，管家正恭敬的向秦婉汇报。

“夫人，找到了。二少爷最近一直在城西的天鸿工地打零工，根据工友描述，他身边确实一直跟着昨天监控里看到的那个小女孩，两人就住在工地附近的老城区里。”

秦婉端着咖啡的手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真是出息了，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种，居然跑去跟那些下等人混在一起。通知下去，今天就派人把他请回来，别伤到他，瑾轩的手术还要用。”

“是。”

下午收工的时候，苏瑾墨刚走出工地大门，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路边。

有两个穿着黑西装、身形健壮的男人正靠在车边抽烟，有意无意往工地出口这边瞟。

是苏家的人。

苏瑾墨的心猛地一沉，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混进了下班的人潮中，脚步却不自觉的加快。

果然，那两个男人立刻掐了烟，不远不近地跟了上来。

他不能回家！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就窜了出来。他不能把这些人引到刘奶奶那里去！

苏瑾墨猛地一头扎进了旁边错综复杂的老旧巷子里。

在狭窄的巷道里七拐八绕，专门挑那些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窄缝走，身后的脚步声和喝骂声很快就被他甩掉了。

他靠在一堵满是青苔的墙后，剧烈的喘着气，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直到确认彻底安全了，他才从另一条路，绕了很大一个圈子，回到了刘奶奶家。

推开门，刘奶奶和念念正在看电视，听见动静，念念立刻像往常一样欢快的扑了过来。

“哥哥回来啦！”

苏一瑾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她的头。

刘奶奶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这孩子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神里也带着一丝还没完全散去的惊魂未定。

等到晚上念念睡着后，刘奶奶才端了一杯热水给他，状似无意的开口。

“小墨啊，今天下午，有几个穿得很好的人在巷子口问路，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金头发的大男孩和一个小囡囡。”

苏瑾墨端着水杯的手骤然收紧。

“奶奶跟他们说，这片住了几十年了，没见过什么金头发的洋娃娃。”

刘奶奶看着他，眼神慈祥又带着一丝洞悉。

“不过啊，这世道乱，什么人都有，你们两个孩子，还是得小心一点。不管遇上什么事，都别怕，奶奶虽然没本事，但这屋子，总能给你们遮风挡雨。”

苏瑾墨喉咙发紧，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他们被发现了……

这个唯一的避风港，也变得不再安全。

接下来的两天，苏瑾墨没有再去工地，他不敢出门。

他整个人都变得很沉默，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眉头紧紧的锁着。

沈念念感觉到了哥哥的心情不好。

她学着刘奶奶的样子，倒了一杯水，迈着小短腿，小心翼翼的端到苏瑾墨面前：“哥哥，喝水水。”

苏瑾墨没什么反应。

她又跑去自己的小角落，翻出了一颗之前刘奶奶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吃的糖，剥开糖纸，踮起脚尖举到他嘴边。

“哥哥，吃糖糖，甜甜的，吃了就不难过了。”

苏瑾墨这才回过神，他看着眼前那颗晶莹剔透的水果糖，和那双满是担忧的大眼睛，心里又酸又软。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苏家的人已经找来了，迟早会找到这栋楼。

他不能把危险带给刘奶奶，更不能让念念再被卷进去。

刘奶奶是真心疼她，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没有他这个麻烦在，苏家的人也不会再来打扰她们。

这是对念念最好的安排。

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夜深了，刘奶奶和念念都睡熟了。

苏瑾墨轻轻的从沙发上坐起来，他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声，然后蹑手蹑脚的穿上外套，走到了门口。

他的手刚放到冰冷的门把手上，还没来得及转动。

身后，一个带着浓浓睡意的、小小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苏瑾墨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见沈念念正抱着她的小枕头，赤着脚站在客厅的阴影里，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喉咙干涩，想找个借口，说自己只是出去一下。

可沈念念却迈开小短腿，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仰起小脸，直接堵住了他的路。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用一种快要碎掉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哥哥，你是不是……也想要扔下念念了？”

苏瑾墨蹲下身，想去抱抱她，想跟她解释，可沈念念却往后退了一小步，倔强的摇着头，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哥哥不准走，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也不要我了……现在念念只有你了。”

“你说了我是你的家人……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也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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