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后为小燕子的筹谋

小燕子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像是秋夜里的残蝉，耗尽最后一丝气力。

皇后端起药碗，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声音柔得像哄幼童:“乖孩子，不哭了…额娘喂你喝药。”

小燕子木然地张嘴，安神药的药汁顺着唇角滑落，她却浑然不觉。

皇帝忽然伸手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擦过皇后的手背，低声道:“我来吧。”

他亲自舀了一勺药，小心翼翼地递到小燕子唇边，另一手托着她的下巴，生怕她呛着——

就像当年她在围场受伤时，他亲手喂药给小燕子那样耐心。

药汁入喉，苦得小燕子微微一颤。皇帝连忙用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却忘了自己的指尖还沾着药汁——

这下，她的泪更苦了。

皇帝的手忽然顿住，望着小燕子被药汁苦得皱起的小脸，心头猛地一刺——

“是阿玛的错…”他声音哑得不成调，“阿玛忘了，你最怕苦。”

皇帝想起她刚进宫那会儿，每次喝药都要闹得鸡飞狗跳，不是把药偷偷倒进花盆，就是往碗里猛加蜂蜜，气得太医直跺脚。

那时他总板着脸训她:“这么大人了还怕喝药？”

可此刻，他宁愿她跳起来嚷嚷着要蜜饯，也好过现在这般…行尸走肉似的咽下苦汁。

皇帝突然起身，床榻上的珠帘碰得药碗叮当作响:“来啊！小路子！传旨！把福建今年进贡的荔枝蜜全送来漱芳斋！”他红着眼眶吼，“再让御药房把汤药都制成蜜丸！朕的公主…往后一口苦药都不必喝！”

小燕子终于抬起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眼底却仍是一片荒芜。她轻轻推开药碗，声音虚弱却带着熟悉的倔强——

“皇阿玛，我哪有那么娇气…”她顿了顿，“您这样，老佛爷又要说您宠我宠得无法无天了。”

皇帝怔了怔，恍惚间仿佛看到从前那个叉着腰、理直气壮顶嘴的小燕子。可下一秒，她垂下眼睫，又变回了那个沉默的“固伦和安公主”。

“朕看谁敢多嘴！”他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发红的眼眶，“别说荔枝蜜，就是你要星星，朕也让人搭梯子去摘！”

皇后默默别过脸——皇帝此刻的纵容，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药效渐渐发作，小燕子终于合上红肿的眼，陷入昏沉的睡梦。可即便在梦里，她的眉头仍紧紧蹙着，长睫不时轻颤，像是被困在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中。  她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宫墙上，脚下是万丈深渊。永琪在对面伸出手，可当她拼命去够时，却被一道圣旨化作的金锁链死死缠住脖颈——

“固伦和安公主，需谨守本分！”老佛爷的声音如雷轰鸣。

皇帝坐在榻边，伸手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却在触碰的瞬间被她无意识地躲开。

皇后的指尖绞紧了帕子——原来这孩子，连在梦里都在抗拒。

皇后轻轻拽了拽皇帝的袖角，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她以气音低声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目光扫过小燕子紧蹙的眉头，“这孩子刚睡着，别再惊着她。”

两人移至外间，皇后突然撩袍跪下:“臣妾恳请皇上——准小燕子离宫休养。”她抬头，凤眸中水光潋滟，“去五台山，去江南……去哪儿都成！”

皇帝手中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缝:“你疯了？她是固伦公主！”

皇后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碎成两截的金镶玉步摇静静躺在一旁，宝石散落如血泪。  “皇上…”她的声音轻颤，却字字如刀，“您难道真要等到小燕子香消玉殒，才肯后悔吗？”

皇帝将皇后缓缓扶起，指尖触及她微颤的臂膀时，竟发觉这位向来端庄的皇后，此刻连骨骼都在发抖。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罕见的疲惫“离宫休养…朕实在无法应允。”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皇后袖口的金线凤纹，“她如今是中宫嫡女，多少双眼睛盯着？莫说老佛爷不答应，便是民间若知晓固伦公主未婚离宫…”

他望向内室方向，帐幔后小燕子单薄的身影若隐若现:“朕难道不疼她？可她的姻缘、她的名声…朕赌不起。”

皇后突然抓住皇帝的手，护甲深深掐进他腕间:“那皇上就忍心看她被逼疯？！”  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您没发现吗？那孩子从醒来后…再没叫过一声‘皇阿玛’！”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疲惫，指尖轻轻按着太阳穴，仿佛连日的风波已耗尽他所有心力。  “皇后啊…”  他长叹一声，“朕怎会看不出小燕子的变化？朕的痛…不比你少半分。”

他抬眸看向皇后，眼中竟带着几分恳求般的妥协——

“朕准她日后凭公主令牌自由出入宫门，只需在宫门下钥前归来。”顿了顿，“至于永琪大婚当日…她不必去永和宫观礼。”

皇帝从怀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轻轻放在皇后掌心:“让她们去那个‘秘密基地’吧……紫薇、金锁、四大才子，都陪着她。”他语气微沉，“只是尔康和班杰明…需留在宫中。”

皇后低头凝视着掌心的鎏金令牌，指尖轻轻抚过上面浮雕的真龙纹样——那是极大的殊荣，满朝文武也只有傅六叔有一块。令牌沉甸甸的，压得她掌心发麻，却也让她鼻尖一酸。

她缓缓合拢手指，将令牌紧紧攥住，抬眸望向皇帝时，眼底的锋芒已化作一片复杂。

“臣妾明白…”  她声音微哑，“皇上…已经尽力了。”

这短短几个字，道尽了深宫中的无奈。

皇后攥紧令牌的手指微微发颤，忽然屈膝跪地，凤袍逶迤如血。

“臣妾还有一事相求……”她仰头时烛光映亮眼底水光，“若这孩子日后…还能对旁人动心…”

喉间哽了哽，才继续道:“求皇上全她心愿，莫让她为了大清…”护甲深深掐进掌心，“走上和亲的路。”

皇帝猛地想起科尔沁亲王上次朝觐时，盯着小燕子说的那句“公主芳华正茂”。

“朕答应你。”他一把扶起皇后，声音沉如铁石，“朕的固伦和安，绝不和亲！”


　　(https://www.24kkxs.cc/book/4244/4244898/22350055.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