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众人商讨出行方案
紫薇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情绪:“今天在尔泰面前小燕子才能找回些许往日模样。”她的声音轻柔下来，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没看见，今早她带尔泰回漱芳斋时，眼睛都亮了。自从...那件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眼里有光。”
一阵夜风吹过，梧桐叶沙沙作响。紫薇拢了拢衣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们明明互相折磨，却又都装作若无其事。这宫里的人，难道都注定要活得这么辛苦吗？”
尔康睁开眼，突然抓住紫薇的手:“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总该做点什么——”
远处传来小燕子夸张的笑声，她正拉着班杰明比试谁能用筷子夹起更多的花生米。那笑声太过响亮，反而显得刻意。
“尔康少爷！紫薇格格！”金锁的声音突然从回廊处传来，“公主在找你们呢！说要商量一下去五台山的方案，缺了你们可不行！”
两人触电般分开。紫薇迅速整理好表情，提高声音应道:“就来！”转头对尔康低语:“先回去吧，别让小燕子起疑。”
尔康僵硬地点点头。临走前，紫薇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答应我，别做傻事。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月光下，尔康的眼神晦暗不明。他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厅堂。紫薇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她太了解尔康了，那个眼神分明在说，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紫薇强迫自己扬起笑容，迈步走向那片虚假的热闹。她知道，在那层薄薄的欢愉之下，是随时可能决堤的悲伤。而这场戏，每个人都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紫薇踏入院中时，柳红正坐站在凳子上，手舞足蹈地模仿着班杰明用筷子的滑稽模样。烛光映在小燕子刻意扬起的笑脸上，将眼角未干的泪痕照得发亮。
院内传来小燕子欢快的催促声:“你们两个躲哪儿去了？快来看班杰明用筷子，笑死人了！”
尔康打起精神笑着说道:“班杰明，这筷子是不是比画笔还要难拿？”
“是的，尔康，中国的东西果然认人”班杰明咧着嘴说道。
紫薇看着尔康强撑的笑容，注意到他握着酒杯的指节已经泛白。班杰明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色，却仍夸张地挥舞着筷子，让一粒花生米弹到了小凳子的鼻尖上。
“哎呀！”小凳子故意捂着鼻子往后倒，撞翻了身后的小桌子。一阵忙乱中，尔泰悄无声息地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青瓷盘——就像他这些日子总是恰到好处地接住小燕子所有崩溃的瞬间。
小燕子突然拍桌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班杰明！你比常太医养的猴儿还笨！”她的笑声在厅内回荡。
“小燕子，你不是说要和大家商议去五台山的方案嘛？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想法了呀”紫薇笑着走到小燕子身边。
晴儿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瓷器与檀木案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环视着厅内众人，声音柔和:“是啊，此次前往五台山，路途遥远，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什么！小燕子你们要去五台山？！为什么这么突然？什么时候出发！”柳红惊呼道。
柳红的话音刚落，小燕子就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边，兴奋地拉住她的手:“哎呀，柳红大女侠，我们正要跟你说呢！”
紫薇温柔地解释道:“是皇阿玛的意思，让我们去五台山礼佛。
晴儿轻轻点头，补充道：“三日后就动身，现在正在商量行程安排。”
柳青瞪大了双眼:“三日后就出发？！可是十五不是永琪…”柳青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红狠狠地踩了一脚。
小燕子见状扯起嘴角笑着说:“柳红，没关系的… 皇阿玛他体恤我，定在三日后出发是正好让我错开永琪和欣荣的婚礼，皇阿玛…他…怕我伤心…”
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语
厅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连窗外飘落的海棠花都仿佛放轻了脚步。紫薇手中的绣帕无声滑落，在青石地上绽开一朵素白的花。
小燕子仰着脸，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可眼里的水光却像晨露般摇摇欲坠。她突然转身去够桌上的茶壶:“哎呀茶都凉了，明月彩霞怎么还不来换…”茶盏在她指尖轻颤，碰出一串细碎的清响。
晴儿快步上前接过茶盏，冰凉的手指轻轻包住小燕子发抖的手腕。
尔泰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在案几上徐徐展开:“这是从京城到五台山的最新路线图。我们一行人，女眷较多，我建议我们走官道至保定府，再转小路进山，这样既能保证安全，又能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尔康看着自家弟弟，这般稳重的模样点了点头:“尔泰，你带着她们先出发，我明日一早便去御书房求皇上，待永琪的婚礼结束后，快马加鞭与你们汇合。”
“我也去！我也去！公主和格格们的护卫工作怎么能少的了我呢！我还可以带上画具，在路上给大家作画！尔康！明日一早我和你一起去求皇上。”班杰明兴奋地说道。
柳青柳红对视了一眼:“小燕子！我们陪你一起去！”
小燕子眼眶还红着，听到大家的话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这去五台山队伍里的人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皇阿玛会不会同意，尔康、班杰明，明日一早我和你们一起去找皇阿玛。”她揉了揉鼻子，突然跳到椅子上，“那本公主宣布！五台山出行小队正式成立！”
紫薇看着小燕子站在椅子上神气的模样，忍不住用帕子掩嘴轻笑:“这丫头，方才还红着眼眶，这会儿倒又活蹦乱跳了。”
尔康指尖轻抚过羊皮地图的纹路，:“皇上巡幸五台山主要有两条路线，分为南线和北线。
南线一般是首选路线，路线沿太行山西行，经河北平原进入山西，耗时大概在8-10日。”
尔泰笑着展开地图，指着一条蜿蜒的线:“我们从北京出发，经南苑，首日宿在琉璃河的驿站。然后沿着 —涞水县 —易州丁哥庄—易州白涧村 — 满城县大册河 — 唐县 —王快镇，
然后入龙泉关。但此处为直隶与山西交界，关隘险要。 入了龙泉关便离五台山不远了，经射虎川—台麓寺行宫，就可以到达菩萨顶。”
晴儿接过话 :“是的，我们沿途可在台麓寺行宫、白云寺行宫、台怀行宫，以及涌泉寺、金刚库等尖营短暂休憩。路上还会有一些皇家寺庙，像镇海寺、显通寺等等，大大小小有17处皇家寺院，供我们休整。”
尔康补充道:“北线偶为替代路线，此路线经宣化、大同进入五台山北麓，路程稍远但地势较平缓，多为官员或信众所用。北京至大同我们一路经居庸关、宣化府，抵大同府，这一段路上约莫有个5-6日。大同至五台山需要南行经沙河堡—浑源州—从鸿门岩入台怀镇。我们可顺道参访恒山悬空寺、代州古城。”
小燕子眨着大眼睛，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其实我有个绝妙的主意！我们可以…”话说到一半又故意卖关子。
“我的姑奶奶！你倒是快说呀”柳红蹭的一下站起身。
小燕子笑嘻嘻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我们可以选择南线，一路南下，绕道至济南。我想去祭拜紫薇的娘亲…”
小燕子的话音刚落，紫薇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瓣。她眼眶瞬间红了，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晴儿连忙握住紫薇冰凉的手，轻声道:“这个提议…倒是极好。”
尔康与尔泰和班杰明交换了一个眼神。班杰明沉吟道:“若是绕道济南，至少要多走七八日路程”
“那又如何！？”小燕子突然激动起来，眼圈也红了，“紫薇的娘亲…她…一个人在济南多孤单啊！紫薇好不容易能出宫…”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用力擦了擦眼睛。
柳红一把搂住小燕子的肩膀:“好主意！我早就想去看看大明湖了！”
尔泰看向小燕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道:“确实，夏夫人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班杰明认真的补充道:我可以…提前准备些西洋的鲜花种子，种在夏夫人墓前。”他比划着，“这样来年春天，就会开满…异国的花朵。”
紫薇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她紧紧抱住小燕子，声音颤抖:“小燕子…谢谢你…谢谢你们…”
晴儿温柔的替紫薇拭去眼角的泪花，柔声道:“夏夫人若在天有灵，看到紫薇有这么多真心相待的朋友，一定会很欣慰的。”
尔康突然站起身，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其实我们可以这样走—从涿州南下，经河间府到德州后，改走水路沿运河直达济南。这样既能避开陆路颠簸，又能节省两三日行程。”
班杰明眼睛一亮:“而且运河两岸风景优美，正好让姑娘们散散心。”
“太好了！”小燕子拍手雀跃，头上的珍珠步摇跟着一颤一颤，“我们可以租艘画舫，白天看风景，晚上还能在船上赏月！”
紫薇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你们…”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紧紧握住小燕子和晴儿的手。
尔康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道:“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得提前安排船只。这个季节运河上商船众多，好的画舫恐怕…”
“这个包在我身上！”柳红拍着胸脯道，“我认识几个跑漕运的朋友，保管能找到又大又稳的船！”
“好！那我们一行人分开行动，柳青，柳红你们明日可带足盘缠先行打点一应事务！尔泰！三日后你带着姑娘们从紫禁城出发，一路有御林军护送，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路上可以慢些走，不要着急。我和班杰明待永琪婚礼结束后，立即与你们汇合！”尔康说完这番话，屋内一时静默。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尔康再次被这对姐妹的情谊打动，他没想到，小燕子会在自己悲痛欲绝的情况下，还记挂着紫薇的娘亲，他对小燕子敬佩的心又多了一分。
“那就这样决定了！明日我去禀明皇阿玛，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小燕子看向紫薇，在心里默念:“紫薇，终于…能让我为你做些什么了…”
紫薇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望向小燕子。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紫薇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小燕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傻丫头…你早就为我做了太多…太多了……”
晴儿用微微发抖的手指轻轻擦去眼角的泪，轻轻抱住紫薇和小燕子:“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班杰明湛蓝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烁着温和的光芒:“我回去后会准备一些西洋药品，路上或许用得上。”
柳红突然一拍桌子:“哎呀！差点忘了！”她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八卦图案的小布袋，“这是我特意去白云观求的平安符，每人一个！”
众人接过平安符，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小燕子把平安符放在荷包内，故意大声说:“这下有柳红大女侠的平安符可真是万无一失啦！”
窗外，一阵清风拂过，带来几片粉白的海棠花瓣，飘飘荡荡落在展开的地图上，恰好覆住了“济南府”三个字。烛光摇曳中，众人相视而笑，连一向严肃的尔康眼角都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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