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不死的”小燕子回来了！

“小燕子，”紫薇的声音轻柔，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小燕子将一缕黏在脸颊的湿发拢到耳后，指尖带着温暖的怜惜，“我们先回漱芳斋去，好不好？重新梳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裳。”她的目光落在小燕子哭花的脸和凌乱的衣襟上，充满了心疼。

紫薇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我们一起去给令妃娘娘请安。我们这一行人去五台山，路途遥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而且，”紫薇的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目光看向晴儿，寻求认同，“明天不是还要去学士府看望福伦大人和福晋吗？我怕…怕拖到明天再去令妃娘娘那里，时间会太赶。

回漱芳斋。梳洗。请安。五台山。学士府。

这些具体的、琐碎的词语，像一颗颗定心丸，将小燕子暂时拉回了现实。她需要喘息，需要整理，更需要一个体面的姿态，去面对接下来的“出行”。顶着这样一张哭肿的脸、一身狼狈，别说去五台山，恐怕连漱芳斋的门都出不去就会被皇额娘念叨。

小燕子用力吸了吸依旧堵塞的鼻子，红肿的眼睛里，看了看紫薇，又看了看晴儿，两人眼中都是全然的信任和支持。“好！”小燕子重重地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之前的哭腔，只剩下一种干涩的、带着狠劲的干脆，“回漱芳斋！梳洗！去见令妃娘娘！”她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对自己说，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仿佛这样就能把身体里残余的软弱彻底驱散。

她没有再说什么豪言壮语，但那双红肿眼睛里透出的光芒，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那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短暂平静，是雏鹰在奋力冲向悬崖边缘、即将纵身一跃前的最后蓄力。

紫薇和晴儿一左一右，几乎是半搀扶地将还有些虚软的小燕子从冰冷的宫墙边带离。小燕子任由她们支撑着，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踏得异常坚定。她没有回头再看那让她崩溃的宫墙角落，目光直直地望向漱芳斋的方向，眼神里没有了茫然，只剩下清晰的目标和一股压抑着的、即将爆发的能量。

回到漱芳斋，明月和彩霞早已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小燕子这副模样，都吓得惊呼出声。紫薇立刻示意她们噤声，低声吩咐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裳。

温暖的净房里，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小燕子像个提线木偶般，任由紫薇和晴儿帮她褪下沾满泪痕的旗装，浸入温暖的水中。热水包裹住冰冷疲惫的身体，带来一阵舒适的颤栗。紫薇亲自拧了温热的帕子，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仔细地为她擦拭哭花的脸颊和脖颈。晴儿则站在她身后，用梳子沾了茉莉花头油，耐心地、一点点梳理着她那纠缠凌乱的发丝。

小燕子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湿气。身体沉在温暖的水中，每一寸疲惫的肌肤都在贪婪地汲取着这份舒适。这份舒适感像一双无形的手，一点一点地抚平她因哭泣和激动而剧烈起伏的心绪。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小燕子，也不是那个只会闯祸的小燕子。晴儿的一番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混沌的心门，让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只即使折翼也要倔强飞翔的雏鹰。紫薇的沉稳，晴儿的智慧，如同两根坚实的支柱，稳稳地支撑在她摇摇欲坠的世界两旁，成了她此刻最坚实的后盾，让她在巨大的风浪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可以依靠的踏实感。

纷乱的思绪在水汽中沉浮、沉淀。一个念头，如同水底升起的珍珠，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最终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神：她小燕子的生活里，不该只有爱情！

是的，不该只有爱情！她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值得珍惜、值得为之奋斗的东西！

“晴儿…”小燕子的声音在氤氲的水汽里响起，带着沐浴后的微哑，却异常清晰。

“嗯？”晴儿停下梳头的手，微微俯身。

“你说得对，”小燕子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激动，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觉悟，“翅膀下的风声，只有自己听得见。但摔下去的时候，也得自己爬起来。”她睁开眼，水洗过的眸子虽然红肿未消，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琉璃，“我小燕子…爬起来了。”

紫薇拿着帕子的手顿了顿，眼中瞬间涌上欣慰又心疼的泪光。她没说话，只是更轻柔地替小燕子擦干手臂上的水珠。

小燕子从浴桶中站起身，水珠顺着她光滑的肌肤滚落。明月立刻拿来干净柔软的寝衣为她披上。她走到妆镜前坐下，看着镜中那个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却眼神异常明亮的自己。

“给我梳头，”小燕子对身后的晴儿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梳个精神点的。还有，”她看向紫薇，“拿那件鹅黄色的旗装来。要那件绣着缠枝莲的。”鹅黄鲜亮，缠枝莲寓意坚韧绵长。

紫薇立刻会意，亲自去取了来。

当小燕子重新穿戴整齐，坐在妆台前，由彩霞小心翼翼地用脂粉遮掩那过于明显的红肿时，她一直沉默着。镜中的少女，虽然眼底的疲惫和伤心无法完全掩盖，但那份属于“小燕子”的、生机勃勃的倔强和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眉宇之间，无声地宣告着她的决心和姿态。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也看着镜中映出的、站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的紫薇和晴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肺腑。然后，她对着镜子，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等从令妃娘娘那儿回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去学士府看望福伦大人和福晋。”

话音落下，整个漱芳斋仿佛都安静了一瞬。紫薇和晴儿看着镜中那个仿佛浴火重生的小燕子，心中既涌动着担忧，又充满了无条件的支持。她们知道，那个“打不死的”小燕子，真的回来了。这一次，她不是横冲直撞，而是带着被痛苦淬炼过的清醒，和被友情与信念武装起来的决心，要去为她心中所珍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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