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那我…以后…是谁…？

皇上的话语如同重锤，一字一句砸在寂静的花厅中，也砸在小燕子破碎的心上。“玛钰……锁拿进京……昭雪沉冤……”这些字眼带着血仇得报的预兆，却丝毫无法立刻填补那巨大的空洞和撕裂般的痛苦。

她听着，身体却抖得更厉害了。那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一种无所依凭的虚空。

她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闯了祸就往皇阿玛身后躲的小燕子了。她是萧之航和杜雪吟的女儿，她的身上突然压下了血海深仇，压下了十几年的孤苦无依，压下了“原来如此”的惊天霹雳。

“昭雪……”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眼泪流得更凶，却奇异地带了一点近乎凄厉的笑音，“现在昭雪……有什么用呢？我爹……我娘……他们还能回来吗？他们能知道吗？”

她猛地挣脱了皇上搀扶的手，不是出于怨恨，而是那巨大的悲恸让她无法承受任何触碰。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杭州街头的血雨腥风，看到了母亲绝望自裁时的凄冷月光。

“他们没了……早就没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蕴含着无尽的绝望，“我活了十几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他们死得那么冤……”

她抬起泪眼，再次看向皇上，那目光里充满了孩子般的迷茫和创伤后的无措：“皇阿玛……那我以后……是谁？我是小燕子……还是……萧家的女儿？”

这个问题，问得皇帝心口剧痛。他看着她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鲜活气力的模样，看着她被身世真相冲击得魂不守舍，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不顾她的轻微挣扎，用力地将她颤抖不已、冰冷彻骨的身子紧紧拥入怀中。

“你是！你都是！”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是萧之航和杜雪吟的好女儿！你骨子里流着他们的血！但你也是朕的孩子！是朕的固伦公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是！皇阿玛在这里，天塌下来，有皇阿玛给你顶着！”

这个拥抱温暖而有力，带着帝王的承诺和父亲的疼惜，试图温暖她冰冷的身心。小燕子僵直的身体在这坚实的怀抱里一点点软化下来，终于，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泊、宣泄所有痛苦的港湾，猛地将脸埋进那明黄色的龙袍里，失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不再是最初的破碎呜咽，而是彻底的、撕心裂肺的嚎啕，积攒了十几年的委屈、迷茫、以及对从未谋面的爹娘汹涌而来的思念和悲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皇上尚沉浸在身为人父的愧疚与痛心中，目光沉重。而另一边，尔泰的脸色煞白，他的目光死死追随着小燕子消失的方向，拳头不自觉地攥紧。那双总是追随着小燕子、充满阳光与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碎。

“她……她是不是再也不会笑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知道了这样的真相……这个皇宫对她来说……还是家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让他浑身冰凉——“她会不会走？我是不是……再也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了？”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而在不远处，紫薇和晴儿紧紧靠在一起，互相支撑着才勉强站稳。她们的帕子早已被泪水浸透，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小燕子的悲痛她们感同身受，但比悲痛更强烈的，是一种冰冷的恐惧。

紫薇紧紧抓着晴儿的手臂，指尖冰凉，声音发颤：“晴儿…我好怕……我怕小燕子…她会不会离开我们…她会不会恨皇阿玛？”  她太了解小燕子了，爱憎分明，炽烈如火。皇阿玛是她倾注了全部孺慕之情的父亲，可偏偏是皇阿玛的朝廷、皇阿玛任命的官员，造成了萧家惨剧。这其中的纠葛和矛盾，足以将重情重义的小燕子彻底撕裂。

晴儿的泪水无声滑落，她用力回握住紫薇的手，同样恐惧得说不出话，只能重重地点头。她怕小燕子恨，更怕那恨意会反过来吞噬小燕子自己，怕她们那个天真烂漫、赤诚热烈的姐妹，从此被拖入仇恨的深渊，再也回不来了。这份恐惧，比听到惨案本身更让她们浑身发冷。

整个花厅被一种复杂而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帝王的沉痛、亲子的悲愤、少年的恐慌、姐妹的恐惧…所有人的情绪都因小燕子而牵动。


　　(https://www.24kkxs.cc/book/4244/4244898/22349920.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