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紫薇的生辰

到了八月初二，氛围则悄然一变，转为属于紫薇的雅致温馨。

厅堂被重新布置，撤去了昨日的喧闹玩意儿，换上了清雅的瓶插荷花、焚起的淡淡檀香。

宴席是精致的江南菜式，口味清淡，却样样精巧。没有外请的戏班，取而代之的是晴儿的一曲古琴，淙淙如流水，尔康的一阕新词，朗朗上口，班杰明则为紫薇现场画了一幅肖像，捕捉了她温柔浅笑的瞬间。

小燕子穿着新衣，怀里抱着睡得呼呼的雪球，就坐在紫薇身边。她不像昨日那样疯玩疯闹，而是安静了许多，但那双大眼睛却一直亮晶晶的，时不时给紫薇夹菜，或是凑过去小声点评一下节目，看到紫薇收到大家礼物时惊喜感动的样子，她比自己过生辰还要开心。那种历经劫难后、姐妹之间愈发深厚的羁绊，在无声的交流中静静流淌。

八月初二的夜晚，在悠扬的琴音与温馨的笑语中缓缓流淌。当最后一曲终了，最后一份礼物被紫薇珍重地收起，宴席也到了尾声。众人脸上都带着惬意而满足的笑容，连日来的紧张与忙碌，在此刻化为了浓浓的欣慰。

紫薇眼中含着感动的泪光，起身向众人深深一福：“紫薇多谢大家，今日…我真的很开心。”她的目光尤其温柔地落在身边的小燕子身上。

小燕子怀里还抱着熟睡的雪球，见状连忙站起来，因为动作有些急，差点碰倒面前的茶杯，惹得尔泰下意识伸手虚扶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即看向紫薇，眼睛亮亮的，无比认真地说：“紫薇，生日快乐！你要永远都这么开心！”

她的祝福简单直接，却让紫薇瞬间湿了眼眶，用力点头：“嗯！”

夜色已深，大家互道了安歇，便各自散去。

小燕子抱着雪球，和紫薇、晴儿一起往厢房走。到了房门口，她却停下脚步，对紫薇和晴儿说：“你们先进去，我…我想去院子里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紫薇和晴儿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许担忧。晴儿柔声道：“夜里风凉，别待太久。”

“知道啦！”小燕子笑着点头，拍了拍怀里的雪球，“有它给我暖着呢！”

看着紫薇和晴儿进了屋，小燕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一些。她抱着温暖的小狗，却没有立刻去庭院，而是脚步一转，沿着廊下，悄无声息地走向别苑后方一个僻静的小露台。

露台临着一小片竹林，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十分清静。她走到露台边缘，倚着栏杆，望着远处朦胧的月色和济南城的点点灯火，微微出神。

雪球在她怀里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哼唧声。小燕子低下头，用指尖轻轻摸了摸它柔软的绒毛，低声道：“雪球，你说…爹和娘，他们知道吗？知道我和哥哥…知道我们现在很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迷茫。连续两日的热闹和快乐像一层温暖的纱，暂时包裹住了伤口，但当寂静来临，那深处的疼痛依旧清晰可感。

她没有回头，却仿佛知道谁跟在身后，过了片刻，才轻轻开口，声音飘散在夜风里：“哥…谢谢你。”

萧剑从廊柱的阴影中缓步走出，停在她身边不远处。他其实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保护她已成了他深入骨髓的习惯。

“谢我什么？”他声音低沉，同样望着远方。

“谢谢你找到我…”小燕子顿了顿，抱紧了怀里的雪球，声音更低了，“也谢谢…你昨天凶我。”

萧剑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侧过头看她。

小燕子也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清澈如水，虽然仍有红痕，却不再空洞：“要不是你骂醒我…我可能…可能就真的跟着爹娘去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那样…就太对不起他们，也太对不起你们了。”

萧剑心中巨震，看着妹妹强忍泪水的笑容，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走上前，伸出手，想像小时候想象过无数次那样，揉揉妹妹的头发，最终却只是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力道沉稳而温暖。

“傻话。”他哑声道，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个字，“以后…哥不会让你一个人。”

小燕子重重点头，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但她很快用手背擦去，扬起脸，露出一个带着泪花的、却无比坚定的笑容：“嗯！我知道！我还有哥，还有紫薇晴儿，还有大家…还有雪球！”她举起怀里的小狗，雪球被晃醒，懵懂地“呜”了一声。

看着妹妹稚气却坚强的动作，萧剑终于也缓缓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月光洒在兄妹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不再显得孤寂。

夜风依旧清凉，却仿佛带来了新的希望。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暖金。小燕子坐在窗边的榻上，怀里抱着那只被她喂得肚皮圆滚滚、像个小雪球似的奶狗，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柔软的绒毛。雪球舒服地打着小呼噜，在她怀里睡得四仰八叉。

连续两日的热闹欢腾过后，别苑恢复了宁静，但那宁静之中却透着一股雨后初霁般的清新和暖意。小燕子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虽然眼底深处那抹哀伤并未完全散去，却不再是最初那种令人心碎的绝望和空洞。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格外澄澈湛蓝的天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眨了眨，声音带着一丝询问，又带着一丝即将踏上新旅程的期待，轻声开口道：

“我们是不是该去五台山了呀？”

她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怀里熟睡的小狗，但清脆的声音足以让屋内屋外的人都听得清楚。

正在一旁低声商量着什么的紫薇和晴儿闻言，立刻转过头来。紫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赞同，柔声道：“是啊，四大才子他们还在五台山等着我们呢。耽搁了这么久，是该启程了。”

晴儿也点头，走到小燕子身边，笑着摸了摸雪球的小脑袋：“正好，也带我们小雪球去拜拜菩萨，保佑它健康长大，乖乖听话，别太闹小燕子。”

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尔康听到对话，沉稳地接口：“行李物件早已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发。我去安排车马，今日天气好，午后启程正好。”

尔泰紧跟着尔康进来，一听要走，立刻凑到小燕子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五台山好啊！听说山路景致特别，还能骑马……”他说着，瞥了一眼小燕子怀里的雪球，又赶紧补充道，“呃……到时候我帮你抱着雪球骑马！保证稳当！”

柳青柳红和班杰明也纷纷表示早已准备就绪。

萧剑正从廊下走过，听到妹妹的话，脚步顿了顿，转身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小燕子身上，点了点头：“嗯，是该去了。”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支持。对他而言，妹妹想去哪里，他便会护她去哪里。五台山，或许也是一个让她心境得以进一步平复的地方。

小燕子见大家都同意，脸上露出了笑容，她低头用鼻尖蹭了蹭雪球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声说：“雪球，我们要去看菩萨哦，你要乖乖的。”

阳光正好，落在她重新焕发出生机的脸庞上，也落在那个承载着新希望的名字上。

前往五台山的旅程，在一片明朗的天气和更加轻松的氛围中，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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