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两个功臣，替朕跑一趟漱芳斋

尔泰一行人抵达京城时，距离新年还有五天。凛冽的空气中已然弥漫开淡淡的年节气息，街市两旁不少店铺挂起了红灯笼，采办年货的人流熙熙攘攘，孩童们嬉笑着追逐，偶尔有零星的爆竹声响起，一派太平热闹景象。

然而，这支风尘仆仆、带着明显肃杀之气的凯旋之师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士兵们虽然面带疲惫，甲胄兵器上也多有磨损痕迹，但军容整肃，行列严整，眼神锐利，一看便是刚从真正战场上下来的百战之兵。尤其是队伍前方那两位并辔而行的年轻将领——尔泰沉稳英挺，萧剑冷峻锐利，更是引人注目。

守城官兵验过兵部文书和钦差关防，态度立刻变得无比恭敬，迅速清出通道。百姓们也纷纷驻足围观，窃窃私语，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敬畏。关于这位年轻的福家二爷在四川的雷霆手段和卓著功勋，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回了京城，成为了冬日里最引人热议的话题之一。

尔泰端坐马上，面容被风霜磨砺得更加坚毅冷峻，目光扫过熟悉的京城景象，心中却无太多波澜。近乡情更怯，但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急于见到那个身影的迫切。

他没有先回福府，而是直接下令：“高远！高达，带弟兄们回京郊大营安置，依制休整，等待兵部和皇上召见。萧剑，你随我即刻入宫，面圣复命！”

“嗻！”高远高达带着大队人马转向大营方向。

尔泰则与萧剑，只带着少量亲兵，快马加鞭，直奔紫禁城。

宫门处的侍卫显然早已接到谕令，并未阻拦，查验身份后便恭敬放行。早有太监在此等候，踏入熟悉的宫门，穿过一道道朱红宫墙，尔泰和萧剑的心境却与离开时截然不同。少了离别的彷徨与对前路的未知，多了几分历经沙场洗礼后的沉稳与功成名就的踏实，当然，还有那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们没有先去觐见皇帝，而是被直接引往养心殿的一处偏殿。按照规矩，远征归来的将领需先沐浴更衣，洗去风尘，才能面圣。

温热的水洗去了一路的疲惫和尘埃，换上一身崭新的御前侍卫官服，镜中的青年眉宇间英气逼人，肤色因军旅生活而略显深了些，却更添坚毅，眼神沉稳锐利，早已不是离京时那个还带着些许青涩的少年郎。

萧剑也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气质依旧冷峻，但眼底深处那抹常年不化的冰霜似乎消融了些许。

收拾妥当，在小太监的引导下，两人终于向着养心殿正殿走去。

养心殿内，炭火烧得正旺，温暖如春。

“臣福尔泰/草民萧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敛衽行礼，声音洪亮沉稳。

皇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锐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和欣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两人身上那股脱胎换骨般的变化，那是真正经历过血火考验后才能沉淀下来的气质。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温和，带着明显的赞许，“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为国效力，不敢言辛苦！”尔泰和萧剑齐声道，站起身来。

“好，好一个不敢言辛苦。”皇帝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细细打量。尔泰比离京时清瘦了些，但眉宇间的青涩已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大事淬炼后的沉稳和自信，眼神明亮而坚定。萧剑则依旧如出鞘的利剑，沉默却难掩锋芒，只是那锋芒之中，多了几分沉淀。

皇帝仔细询问了四川剿匪、整顿的具体经过，尔泰条理清晰、言简意赅地一一回禀，重点突出，该详则详，该略则略，尤其是涉及朝堂隐秘和血洗过程，更是用语谨慎，只强调结果和皇帝的英明决策，丝毫不居功自傲。萧剑则在旁补充一些关键的战斗细节，话不多，却句句精准。

皇帝听得频频点头，眼中的满意之色越来越浓。尤其是尔泰在汇报中表现出的分寸感、政治嗅觉和对皇权的绝对忠诚，让他深感欣慰。这孩子，不仅仗打得好，这为官之道，也悟得极快，是个可造之材。

“你们做得很好，远超朕的预期。”皇帝最终总结道，语气郑重，“不仅平定了匪患，更替朕肃清了吏治，还了四川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此乃大功于国，朕心甚慰。”

“此乃皇上运筹帷幄之恩，将士用命之功，臣等不敢贪天之功。”尔泰连忙躬身道。

皇帝笑了笑，摆摆手：“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朕心里有数。你们一路劳顿，先回府好生歇息。新年大朝会上，朕自有封赏。”

“谢皇上隆恩！”尔泰和萧剑再次行礼。

“去吧。”皇帝温和地说道，目光尤其在尔泰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对了，你们二人正好去漱芳斋替朕跑一趟，前些日子朕刚得了个好玩的东西，给公主送去吧，省的朕跑一趟了。”

皇帝说着，状似随意地指了指放在桌角的一个精巧的紫檀木盒。

尔泰和萧剑闻言，俱是一怔，随即心中同时涌起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皇上这哪里是让他们跑腿，这分明是…分明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在用最自然、最不着痕迹的方式，成全他们相见！而且是奉旨前去，名正言顺！

“臣…臣遵旨！”尔泰强压下狂跳的心，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上前一步，恭敬地接过了那个木盒。盒子不大，却似乎有千钧重，因为这意味着通往漱芳斋的、最光明正大的通行令箭。

萧剑也立刻躬身：“遵旨。”

皇帝看着两人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和那努力克制的激动，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挥挥手：“快去快回吧。”

“嗻！臣等告退！”

尔泰和萧剑捧着木盒，再次行礼，然后几乎是屏着呼吸，退出了养心殿。

一出殿门，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两人却觉得浑身燥热。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激动和紧迫感。

“走！”尔泰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人不再像方才出殿时那般刻意放缓步伐，而是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步快走，向着漱芳斋的方向而去。引路的小太监似乎也得了什么暗示，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在前面带路。

越是靠近漱芳斋，尔泰的心就跳得越快。手中的木盒被他攥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几个月沙场喋血的冷静沉着，在此刻仿佛消失殆尽，他又变回了那个会因为即将见到心上人而紧张无措的少年。

萧剑虽沉默，但紧绷的侧脸和微微加速的步伐，也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终于，漱芳斋那熟悉的院门就在眼前。院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女子清脆的说笑声。

引路太监在院门口停下脚步，躬身道：“二位大人，奴才就送到这儿了。”

“有劳公公。”尔泰颔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萧剑，然后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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