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我们的孩子会挑个最好的时候来见我们

时光荏苒，窗外的积雪早已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春日繁盛的景象。廊下那株海棠都绽出了团团锦簇的花苞，空气里弥漫着草木复苏的清新气息。

转眼已至四月末，小燕子的产期就在这几日。公主府里上下早已准备就绪，产房、稳婆、太医、乃至各种药材用品，一应俱全，只待那小祖宗发动。

可偏偏，腹中的小家伙似乎格外沉得住气。眼看着四月三十都到了，却没有丝毫要出来的迹象。

小燕子歪在临窗的软榻上，身上只着一件宽松柔软的寝衣，却依旧觉得燥热难耐。她眉头紧锁，一只手无意识地揉着高高隆起的肚皮，另一只手抓着尔泰的衣袖，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迫不及待：

“尔泰！你说这个小猴子怎么回事？！这都已经四月三十了！他怎么还不出来？”她的小脸垮着，带着孕晚期特有的疲惫和一丝焦灼，“他是不是在里面住得太舒服了，舍不得出来了？还是故意跟我作对？”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眼圈都有些泛红：“人家紫薇和晴儿都那么顺利，偏他这么磨蹭！我都快难受死了！腰酸，腿也肿，晚上都睡不好…他倒好，在里面悠哉悠哉的！”

尔泰坐在榻边，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袖子，另一只手则熟练地帮她按摩着浮肿的小腿和酸软的后腰。听着她孩子气的抱怨，他是既心疼又想笑。

“嘘…别胡说，”他声音放得极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们的孩子怎会跟你作对？定是他觉得还没到最好的时辰，或是还想再多长壮实一些。常太医不是也说了吗？晚上几日也是常事，只要脉象平稳便无碍。”

他俯身，对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用一种商量的语气低声道：“小家伙，听见你额娘的话了没有？别太贪玩了，差不多是时候该出来了，嗯？外面阿玛和额娘都等着见你呢，还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

他这认真的模样逗得小燕子破涕为笑，轻轻推了他一下：“你跟他说这些，他哪里听得懂！”

“怎会听不懂？”尔泰抬头，笑着看她，眼神温柔而笃定，“我们的孩子，定然是最聪明的。他只是有点慢性子，像你。”

“谁慢性子了！”小燕子立刻不服气地反驳，刚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哎哟”一声，捂住了肚子，眉头微微蹙起。

尔泰瞬间紧张起来，手下动作一顿，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

小燕子感受了一下，那阵细微的抽紧感又消失了，她松了口气，摇摇头：“没事…好像又不动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望。

尔泰也松了口气，但心底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他知道最后的等待最为磨人，尤其是对她这样性好动的人来说。他继续手上的按摩，温声安抚：“别急，瓜熟自然蒂落。他既然选了咱们做爹娘，就一定会挑个最好的时候来见我们。我们安心等着便是。”

话虽如此，但他自己的目光也时不时地飘向门口，仿佛在期待稳婆或太医下一刻就会进来报信。整个公主府，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安静的、引而不发的等待之中，所有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关注着暖阁的动静。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温柔地将房间染成一片静谧的暖金色。小燕子靠在尔泰坚实温暖的胸膛上，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他宽厚的手掌依旧耐心地、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那份无言的包容和体贴，像暖流般渐渐驱散了她心头的焦躁与委屈。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依赖，忍不住小声嘟囔，语气里还带着点未散尽的娇嗔，却又软糯了许多：“尔泰，他最好快点出来…不然，不然等他出来，我非要先打他两下小屁股不可…”  这威胁听起来毫无力道，倒更像是一个疲惫母亲对孩子甜蜜的抱怨。

尔泰闻言低笑出声，胸腔传来微微的震动。他低下头，吻了吻她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发顶，从善如流地配合着她这孩子气的“报复”，语气里满是纵容和宠溺：“好，都依你。到时候我帮你按住他，让你好好出出气。”

这番对话冲淡了等待的紧张，两人都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小燕子想象着那个画面，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笑过之后，一阵更深的疲惫感袭来，她在尔泰怀里蹭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沉重的眼皮渐渐合拢，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是就这样靠着尔泰，安心地睡了过去。

尔泰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呼吸变化，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夕阳最后的光芒掠过他低垂的眼睫，在那深邃的眼眸中投下温柔的阴影。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侧颜，看着她因孕期而略显圆润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嘴角还无意识地微微嘟着，仿佛还在跟那个“不听话”的孩子赌气。

他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爱怜与疼惜。他知道她这些日子有多辛苦，身体的负担，等待的焦灼，都让这个往日里活蹦乱跳的小燕子变得异常脆弱。他能做的，唯有更耐心地陪伴，更细致地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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