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凤仙就是你了！

“咔哒。”

赵胖子导演椅旁边小桌上，副导演那杯喝了一半的咖啡杯，被他无意识颤抖的手碰倒，褐色的液体汩汩流出，在桌面上肆意蔓延，如同此刻所有人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赵胖子本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矮胖的身体僵在原地，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杨蜜那张红肿变形、表情诡异的脸，瞳孔深处是翻江倒海般的震惊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他刚才那泄愤般的一巴掌，非但没有摧毁这个女孩，反而……反而像是打开了一个更恐怖的开关！让她彻底变成了剧本里那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小凤仙！

副导演和制片人更是大气不敢出，房间里只剩下咖啡滴落桌面的声音，以及杨蜜压抑的、带着疼痛的细微抽气声。

死寂，持续了足足有十几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好……好！好！！”

赵胖子猛地爆发出一连串嘶哑的叫好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脸上的横肉激动地抖动着，三角眼里迸射出一种近乎狂热的亮光，之前的戾气和恼羞仿佛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绝世瑰宝的兴奋！

他几步冲到杨蜜面前，完全无视了她红肿的脸颊和嘴角的血迹，用力地拍着巴掌，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杨蜜脸上：“绝了！

真他妈绝了！

杨蜜！对！就是你！小凤仙就是你了！

女三号！定了！谁他妈敢有意见老子废了他！”

他兴奋地搓着手，在狭窄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亢奋棕熊，“刚才那眼神！那挨打后的反应！那个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妈的！绝了！老子拍戏十几年，就没见过这么有‘味道’的！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副导演和制片人这才如梦初醒，也跟着鼓起掌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连连附和：“确实精彩！赵导慧眼识珠！”“这演技，真是……震撼人心！前途无量啊杨小姐！”

杨蜜依旧站在那里，身体因为疼痛和巨大的情绪消耗而微微摇晃。

赵胖子的狂喜和夸赞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脸颊火辣辣的剧痛和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不断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屈辱、愤怒、后怕、以及一丝……尘埃落定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  波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秦哲作为“新来的场务”，自然没有资格待在试镜间里。他只能和其他几个底层工作人员一起，挤在办公室门外，竖起耳朵紧张地捕捉着里面的动静。

当那声异常响亮的耳光声和随后赵胖子狂喜的叫好声穿透门板传来时，秦哲紧握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成了！

当天晚上，剧组包下了影视基地附近一家还算体面的酒楼包厢，美其名曰“庆功宴”，实则更像是赵胖子导演宣泄找到“心头好”的兴奋，以及向制片方展示自己“慧眼识珠”的舞台。包厢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酒气、香烟味和菜肴的油腻气息。

赵胖子自然是绝对的主角，满面红光，唾沫横飞，大着舌头吹嘘着自己如何“力排众议”、“独具慧眼”地发掘了杨蜜这块“璞玉”。副导演和制片人等围坐一圈，谄媚地笑着，轮番敬酒，说着毫无营养的恭维话。

杨蜜作为“新晋女三号”，也被安排坐在了赵胖子旁边的位置。

她换下了白天的旧旗袍，穿了一件相对得体的米白色连衣裙，脸上的红肿在冰敷和厚厚粉底的遮盖下，已经不那么明显，但仔细看依旧能看出些微的不自然。她面前也放着一杯红酒，但她几乎没动筷子，只是低着头，小口抿着杯子里的果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喧嚣的环境让她感到不适，赵胖子身上浓重的酒气和烟草味更是让她胃里一阵阵翻腾。

秦哲以“照顾杨小姐”的名义，也得以留在包厢角落。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干净工装，安静地站在靠墙的位置，像个尽职的侍应生，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时刻关注着杨蜜那边的动静，尤其是那个满脸横肉、眼神越来越放肆的赵胖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胖子的舌头越发大了，吹嘘的兴致却丝毫不减。

他再一次举起酒杯，这次却是直接转向了旁边的杨蜜。

“来！小杨！”赵胖子肥胖的身体几乎要贴到杨蜜身上，那只油乎乎的大手带着令人作呕的力道，“啪”地一声拍在杨蜜瘦削的肩头，震得她杯中果汁都晃了出来，“再…再敬你一杯！今天…嗝…今天你可是给老子长了大脸了！演得好！演得他妈的好！”

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口臭扑面而来。杨蜜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被毒蛇缠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强忍着推开对方的冲动，身体尽可能地向后缩，避开那令人窒息的靠近，勉强挤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容：“谢…谢谢赵导夸奖。我……我不会喝酒，以果汁代酒吧。”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明显的颤抖。

“果汁？！”

赵胖子眼一瞪，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带着被驳了面子的不悦，“看不起我赵某人是不是？！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喝什么果汁！必须喝酒！”

他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杨蜜手里的果汁杯，“哐当”一声粗暴地掼在桌上，顺手拿起旁边一瓶刚打开的白酒，咕咚咚就往一个空杯子里倒了大半杯！

透明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粘稠的痕迹，散发出刺鼻的辛辣气味。

“来！干了它！”

赵胖子把满满一杯白酒重重地塞到杨蜜手里，眼神变得混浊而充满侵略性，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勉强听清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喝了它！今晚……来我房间好好‘聊聊戏’！聊透了……女三号，稳稳当当是你的！以后……还有更好的角色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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