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风流病
“冷……冷先生，你……你这是做什么？”
王自如大惊失色，奈何长剑已经洞穿胸口，锥心疼痛瞬间亲袭击全身，便是想要反抗，也已经抽不出任何力气。
“我才是你的雇主，我雇你来……是为了杀人，不是杀我。”
“嗯，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冷血点了点头。“不过……你没跟我说，要杀的是这个家伙。”
他指了指赵平安。
“杀这个家伙，一千两银子，可不够。”
“你……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不过……我有朋友跟他打过交道。”
“那……那你完全可以提出来，不管要多少钱，我……我都会……”
“没机会了。”
冷血笑着摇摇头。
“因为，不管你出什么价格，这个家伙，都会比你高，对不对？”
他又微笑着看向赵平安。
赵平安嘴角微微抽搐。
打从这家伙进门开始，他便嗅到了是青衣楼杀手的味道，因此心中在猜测，会不会和李肆以及简胜男认识，自己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攀上交情。
没想到，反而是这家伙先开了口。
这下好了，要是自己敢不答应，恐怕，下一刻这剑要对付的就是自己了。
“那是那是，我这人向来痛快。”赵平安咧嘴一笑。“而且，我是出了名的对朋友大方。”
“朋友？”冷血摇了摇头。“杀手没有朋友，只有……雇主。”
“对对对，我差点给忘了，你看，美女给我看的，脑子都不好使了。”
王自如的脸色已经成了酱紫色。
“钱……如果是因为钱，我可以把我的全部家产都给你，只……只要你能杀了这家伙，饶我一条命……”
只要留得性命在，这次花出去多少，他王自如都能有信心十倍百倍的再从老百姓身上收刮回来，可要是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是吗？”冷血眯了眯眼。“可是据我所知，你的财产，现在你自己说了，应该不做数吧？”
王自如哑口无言。
这时，冷血又看向赵平安道：“我杀了这个狗官，王家的财产，分我一半，如何？”
“什么？一半？”赵平安差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怎么？很为难？”
“那倒不是，只是抄出来的家财，怎么说都应该全部上交，我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赵平安如实说道。
他倒不是畏惧冷血，以如今他的实力，便是传闻中的二品高手来了，也自信可以凭借金钟罩拼上一拼。
不过，解决冷血容易。
要解决冷血背后的青衣楼，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对方情报极其厉害，只要他今日在这里杀了冷血，怕是后半辈子，都要遭受青衣楼不死不休的追杀。
怎么看都不划算。
“你做的了，今天我把整个王家上下灭门，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分多少银子，还不是你这家伙说了算，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些银子，并非我一人所得，而是……”
说到这里，冷血面色古怪。
“而是，算你对青衣楼的一点帮助。”
对青衣楼的帮助？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赵平安道。
冷血手上发力，一剑将王自如毙命后，楼上的歌姬以及下人，早已是惶恐不已，他放下剑看向他们道：“都乖乖在一旁等着，我不说话，谁都不许离开，现在，我跟这家伙，有点事情要谈。”
说着，他坐在了赵平安对面，完全不客气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饮尽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赵平安，实话说了吧，青衣楼，现在正面临很大的危机。”
“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家又不熟。”赵平安翻了一个白眼。
冷血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
“你说的，倒也没错，不过，既然今天遇到了你，你就不可能置身事外，除非你要和我拼命打一场，可我要提醒你，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整个青衣楼。”
果然是这样。
这踏马是什么逻辑？简直比强盗还要更加强盗。
不过，冷血说的话，也是事实。
不得已，赵平安无奈叹了一口气。
见状，冷血终于流露出一丝笑容。
“现在愿意听我说了吗？”
赵平安摊了摊手。
“按照你的逻辑，我应该没有别的选择吧？”
“果然痛快，难怪我那师弟师妹对你夸赞有加。”
又一杯酒后，冷血缓缓开口说出了青衣楼眼下面临的困境。
原来，随着这几年马贼麻匪，以及刀客的不断冒出，青衣楼的买卖，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以往在杀手这一行，杀一个人，根据身份实力的不同，价格也是不一样的，可这两年，行情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导致我们的杀手，根本接不到买卖，就算能接到，价格也压的很低，毕竟，这年头，谁挣钱都不容易。”
“你们也可以选择降价。”赵平安插嘴说。
冷血闻言，流露出一丝不屑。
“降价，那跟那些二三流刀客，有什么区别？岂不侮辱了青衣楼的招牌？长此下去，只会恶性循环，到时候，辉煌数十年的青衣楼，岂非沦为别人笑柄？只怕那时候请我们的人，价格，只会越来越低。”
“你不去做买卖太可惜了。”赵平安由衷感慨，一个杀手，竟然能想的这么长远。
套用前世资本垄断的操作，这个办法，似乎的确行不通。
饭都吃不起了，又有谁愿意遵守资本世界的那一套狗屁规则？
“你继续说下去，我听着。”
冷血又才继续道：“这两年，青衣楼早已经入不敷出，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所有杀手成员，需要定期缴纳费用，才能维持青衣楼的各个部门正常运作，事实的情况是，已经有很多杀手，拿不出银子，人心，已经逐渐开始涣散。”
“散了不挺好的吗？自己去外面随便接任务，还不需要每个月缴纳……”赵平安话音刚落，便瞧见冷血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
“岂止是不对，简直就是愚蠢至极。”冷血无情吐槽。“你以为青衣楼存在的作用，仅仅就是收刮杀手的钱财？简直荒谬，没有组织的强大情报，拿什么来保证任务的完成度？没有组织的庇佑，接了那么多买卖的杀手们，被人寻仇又当如何？如此浅显的道理，你竟然不明白。”
赵平安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冷血又道：“眼下，青衣楼很缺银子以维持组织的正常运转，因为我们决定，减免所有杀手一年每个月的会费，让他们在这一年内，能得以稍事歇息，缓口气过来。”
“所有杀手？一年？你简直异想天开。”赵平安极度无语。
冷血道：“别着急，还没说完，我从李肆那里得知到，你小子是一个值得打交道的人，够敞亮，够痛快，所以才找上你，你可知，这是一桩多大的机缘？”
“因为，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就能得到我青衣楼的友谊。”
“拿白花花的银子去买这两个字，换作是你，你干不干？”赵平安冷笑。
冷血罕见的脸色涨红：“赵平安，你知不知道我青衣楼有多少名杀手？有多强大的情报网？这些，以后都能为你所用，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种机会，都不可能有。”
“哦？”
听到为我所用这四个字，赵平安微微愣神。
这他娘的不就是入股吗？
要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可你说要减免所有杀手一年的费用……那也太离谱了一点。”
“这点你放心，我们青衣楼杀手虽然多，不过，也分等级，等级越低的，费用越少，最少的，一个月甚至只需要缴纳十几两银子。”
“我当兵他娘的一个月才三两，你们一个普通杀手一个月就得缴纳十几两，不如去抢……”
“没办法，杀手，本就是赚钱的买卖，只是被那些二三流刀手，搅乱了市场行情而已。”
说到这里，冷血已经知道，赵平安开始心动。
他继续添油加醋道：“本来，我们是准备找其他人出手帮忙，可四处筛选，都没能找到一个像老弟你一样痛快敞亮的人，加上，这次覆灭红船，又所得甚多，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凑齐。”
我信了你才有鬼……
赵平安虽然心中吐槽，但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能在王家抄出来多少家产……”
“不管多少，我青衣楼只要一半，绝对不多要，绝对不会让老弟你为难，如何？这对你来说，绝对不是难事。”
赵平安揉了揉额头，勉为其难道：“行吧，可以答应你，不过口说无凭，需要青衣楼立下字据才行，免得你们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这有何难？”
冷血当即令人拿来纸笔，刷刷刷，大手一挥，一张字据，已然完成。
这还不算，他甚至还从怀里摸出来一枚刻有青衣楼字样的印章，啪的一声盖了上去。
白纸黑字，鲜红印章，清清楚楚。
“老弟，这下应该能放心了吧？”
赵平安收起字据调侃道：“你们青衣楼的杀手，还真是别具一格，随时将大印揣在身上乱窜，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把老子当冤大头了。”
“老弟说的哪里话？既然事情已经谈妥，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抄家吧，青衣楼那边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别看赵平安表现的答应很爽快，但心中，早已打起了算盘。
“抄家可以，不过最多只有两个时辰时间，因为，我走之前已经跟他们打了招呼，若是两个时辰还没回来，就派兵包围王府，到时候被他们发现，别说一半了，恐怕你连一个子儿都带不走。”
“这点老弟你尽管放心，何须两个时辰？一个时辰便足够……”冷血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赵平安心中已乐开了花，一个时辰你能抄出来多少？算你抄出来一万两银子，分你五千两，加上装箱点数这些，一个时辰能搞定就算不错了。
等你走后，老子再仔仔细细的慢慢搜，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大头最后还是在老子口袋里。
五千两银子入股青衣楼，稳赚不赔啊。
白纸黑字俱在，到时候想耍赖都不行。
像这种传承数十年的大组织，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和脸面，真憋急了，他立马就可以将字据公诸于世，青衣楼还能有好日子过？
但，很快，赵平安就开始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一开始抄家的时候，冷血身上就好像装了定位导航一般，直去王府各个隐秘角落翻箱倒柜，不多时候，就已经找出来几万两银票。
至于古董珠宝，更是不计其数。
何须两个时辰？
仅仅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已搜出现银八九千两，银票近七万两，还有不计其数的珍奇宝贝。
“时间差不多到了。”
冷血怀揣七万两银票，已笑得咧不开嘴。
“老弟，银票归我，其他的归你，虽然看起来是我占了便宜，可王自如指定还有别的财宝，只不过时间有限，根本来不及找，哥哥就大方一次，后面搜出来的东西，一分不要，怎么样？老哥这事儿，办的够不够敞亮？”
“还有王府这栋宅子，少说也得值个几千一万两，也全都归你了，老哥我是一砖一瓦都不要。”
奸商赚了不义之财后是什么表情，参考眼前的冷血就知道了。
赵平安脸色涨红，气的浑身颤抖。
“青衣楼的情报组织，果然名不虚传，连人家的家产藏在哪里，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真是……好厉害的手段啊。”
赵平安恨的咬牙切齿。
做贼心虚的冷血连忙转移话题，看向王府的一干歌姬和下人冷声道：“怎么处理你们，交给我赵老弟解决，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天的事情，要是有人敢说出去半个字，我敢保证，他前脚泄露出去，绝对不会在后脚还能活下来。”
说罢，冷血一剑挑死了师爷和捕头，对着赵平安抱拳笑道：“老弟，咱们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去哪儿找青……”
赵平安话音未落，冷血已然跃上墙头，翩然离去。
他感觉，自己被坑了。
……
不久之后，马昭带人前来，面对王府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询问怎么回事。
赵平安只能找借口说三人欲对自己图谋不轨，被自己杀了。
好在，这三人狼狈为奸，都是恶贯满盈之辈，众人对此，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是王府抄出来的金银财宝，还有这栋宅子，粗略估计，最起码也值个四五万两……”
“四五万两？这个狗官，不知鱼肉了多少百姓。”众人均是义愤填膺。
赵平安心中感慨道：“要是你们知道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小半，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将狗官拉起来鞭尸再鞭尸。”
将歌姬和王府所有下人遣散之后，赵平安在一处偏僻别苑之内，瞧见了一对惊恐不已的母女，这两人，正是王自如的家眷。
母女两生的都是花容月貌，不仔细看的话，恐怕会被人误以为是一对姐妹。
“军……军爷，我们……我们母女俩，实属对老爷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啊，军爷一定要明察秋毫，我……我们母女俩是无辜的啊。”那妇人娇躯颤抖，惊恐不已。
赵平安看了一眼母女身上简朴的衣裳，又瞧了一眼身后的豪宅，对妇人的话，已经信了几分。
因为，马昭又在王府之内，找到了另外几名风姿绰约的女子，据她们各自交代，都是王自如的小妾。
王自如此人贪念权利金钱和美色，早已忘记了做官的初衷，遭到母女二人斥责以后，便一气之下，将母女二人“打入冷宫”。
“难怪那狗东西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原来，根本就没把自己女儿当回事。”
赵平安有些心疼这对母女的遭遇。
“起来吧，我们不会随便冤枉人，一切事情，等查清楚后，自有定论，这两日，你们就在这王府之中，哪儿也不许去，王自如所有贪赃枉法的罪证，还需要你们的协助。”
母女二人自是不敢反对，只得齐齐点头答应。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王府灯火通明，好似天上人间。
除了马昭和杨真，以及秦红棉，潘晓慧和邱媛之外，其他的士兵，各自回驻地。
将几名女子留在这里，也完全是出于军营都是男人，不方便的关系。
白天的掘地三尺，在王府，又搜出来不少好东西。
晚上，赵平安伏案整理完所有缴纳所得，将王自如妻女叫了进来，审问她们知道的所有事情。
母女二人战战兢兢，将她们所知的罪行说完之后，正要离去时候，那妇人突然一阵头晕眼花，噗通一声，瘫软在了地上。
“娘……怎么了？娘你没事吧？”王自如的女儿，王敏敏大惊失色。
赵平安急忙上前，伸手抚摸了一下妇人额头，又瞧了一下症状之后，顿时脸色微变。
“赶紧把门关起来，告知任何人都不准靠近。”
“军爷，我娘……我娘她怎么了？”
赵平安沉声道：“你娘……怕是得了风流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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