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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9章 锦云轩初露峥嵘,河岸陷入寂静


黄老虎的人走后,河岸陷入短暂的寂静。莫老憨与周桂香面面相觑,目光最终落在女儿身上。

“贝贝,”周桂香蹲下身,声音轻柔得像怕惊飞一只蝴蝶,“告诉娘,那绣片...真是你自个儿绣的?”

阿贝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绣帕——正是那幅玉兰花。晨光下,花瓣层叠有致,针脚细密灵动,竟似能嗅到隐约清香。

莫老憨凑过来看,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真是咱们贝贝绣的?”他粗糙的手指不敢触碰那精致绣面,只在空中虚划着,“这手艺,比镇上最好的绣娘都不差!”

周桂香接过绣帕细细端详,越看越是心惊。这分明是苏绣中的“套针”技法,通过不同深浅的丝线层层叠绣,营造出逼真的光影效果。她只在年轻时见老师傅演示过,自己尚且未能完全掌握,五岁的女儿如何无师自通?

“贝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绣法?”周桂香忍不住问。

阿贝偏着头,似乎也在困惑:“就是...觉得应该这样绣。针自己会走似的。”她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颈间的玉佩,“看着线,就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夫妻俩再次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光芒。他们这个从河边捡来的女儿,莫非真是个刺绣天才?

当日下午,周桂香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她翻出最好的一套衣裳,仔细梳洗打扮,又将阿贝那幅玉兰绣帕小心叠好。

“贝贝,娘带你去个地方。”她牵起女儿的手。

母女二人沿着河岸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镇上最气派的绣庄“锦云轩”门前。朱漆大门上悬着金字匾额,店内陈列着各色绫罗绸缎,往来皆是衣着光鲜的客人。

周桂香在门口踌躇片刻,整了整衣襟,这才拉着阿贝迈进门槛。

柜台后的掌柜抬眼打量她们——粗布衣裳,面带怯色,一看就不是来买绸缎的主顾。他懒懒问道:“何事?”

周桂香赔着笑上前:“掌柜的,请问贵店可收绣活?”

掌柜的嗤笑一声:“我们锦云轩的绣娘都是精挑细选的,不收外活。”说着就要挥手赶人。

周桂香急忙从怀中取出那方绣帕:“掌柜的您瞧瞧,就看一眼!”

掌柜的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目光却骤然定住。他接过绣帕,凑到窗前细看,越看神色越是惊异。

“这是...”他猛地抬头,“哪位绣娘的手笔?”

周桂香推了推身边的阿贝:“是、是小女...”

“什么?”掌柜的瞪大眼睛,看着不及柜台高的小丫头,“胡说八道!这分明是老师傅的手艺!”

这时,内堂帘子掀开,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夫人走了出来:“何事喧哗?”

掌柜的忙躬身:“东家,这妇人拿了个绣帕来,说是她五岁女儿绣的,岂不可笑?”

老夫人接过绣帕,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片刻后,她蹲下身平视阿贝:“小姑娘,告诉奶奶,这真是你绣的?”

阿贝点点头,一点也不怯场:“是我绣的。奶奶喜欢玉兰花吗?我还会绣荷花、梅花...”

老夫人眼中闪过精光:“现下能绣给奶奶看看吗?”

周桂香正要推辞,阿贝却已点头:“好呀!”

掌柜的忙备来针线绸缎。在众人注视下,阿贝爬上高椅,小手拈起细针,穿线落针,动作行云流水。她绣的是一朵半开的荷花,粉白渐变,露珠欲滴,针法变幻莫测,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不到一炷香时间,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已然绽放在缎面上。

老夫人拿起绣片,手微微发颤:“天才...真是天才!”她激动地拉住周桂香,“大嫂,让你女儿来我锦云轩学艺可好?我亲自教她!”

周桂香又喜又忧:“多谢老夫人厚爱!只是...我们家境贫寒,怕是付不起束脩...”

老夫人摆手:“说什么束脩!这样的人才,我倒贴银子都要求她来学!”她爱不释手地摸着荷花绣片,“这样,每月我给你们二两银子,就让小姑娘每日来学两个时辰,如何?”

周桂香惊得说不出话。二两银子!莫老憨打一个月鱼也挣不到这些!

“只是...”老夫人沉吟道,“这般天赋,需得好好栽培。我得给她请最好的老师,用最好的丝线。这些费用...”

周桂香心一沉,却听老夫人道:“这些都由绣庄出!只一条——小姑娘的出师作品,须得署锦云轩的名号。”

这条件可谓优厚至极。周桂香正要答应,阿贝却忽然开口:“奶奶,我能带娘一起来吗?我娘的绣活也很好,她可以帮忙理线。”

老夫人笑了:“好个伶俐丫头!成,你娘也一起来,每月另给她五百文工钱。”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回家的路上,周桂香犹在梦中,紧紧攥着老夫人预付的一两银子定金。阿贝却蹦蹦跳跳,采着路边的野花。

当夜,莫家难得地点了油灯,桌上破天荒有一盘炒鸡蛋。莫老憨听完经过,激动得手直抖:“咱们贝贝这是遇上贵人了!”

周桂香却隐有忧色:“我总觉得不安...贝贝这般天赋,来得太蹊跷。还有那玉佩...”

夫妻俩看向床上熟睡的女儿。月光下,阿贝颈间的玉佩泛着温润光泽,与她白嫩的小脸相映生辉。

“不管怎样,这是贝贝的造化。”莫老憨最终道,“咱们尽心护着就是。”

次日开始,阿贝便每日随母亲去锦云轩学艺。老夫人姓苏,原是苏州绣坊出身,年轻时是名动江南的绣娘。她亲自教导阿贝,越教越是惊奇。

这五岁女童不仅一点就通,更能举一反三。往往一种针法才演示半遍,她已能完美复现,甚至加以改良。更令人称奇的是,她似乎天生就懂得配色之道,经手搭配的丝线色彩,总是格外和谐灵动。

一月下来,阿贝的技艺突飞猛进。苏老夫人常对着她的绣作感叹:“这等天赋,老身平生仅见。”

这日,锦云轩来了一位特殊客人——沪上来的洋商太太约翰逊夫人,欲订一批中式绣屏风作寿礼。苏老夫人取出绣娘们的样品,约翰逊夫人皆不满意。

“太死板了,”通过翻译,约翰逊夫人抱怨道,“没有灵气。”

正当苏老夫人为难之际,阿贝抱着刚绣好的小猫扑蝶图从后院跑来:“奶奶看!我绣好了!”

那绣面上,小猫憨态可掬,蝴蝶翩然欲飞,活灵活现。约翰逊夫人一眼看见,顿时眼前一亮:“这个好!就要这种!”

苏老夫人又喜又忧:“夫人,这是小徒戏作,怕是难登大雅之堂...”

约翰逊夫人却坚持:“我就要这个风格!活泼,生动!”

无奈之下,苏老夫人只得答应让阿贝参与屏风绣制。考虑到阿贝年纪小,只让她绣边角的花鸟部分。

谁承想,阿贝绣的花鸟竟成了屏风最点睛的部分。约翰逊夫人验收时赞不绝口,当场追加订单,还多付了十两赏银。

消息传开,锦云轩有个“小神绣”的名声不胫而走。慕名而来的人日渐增多,绣庄生意愈发红火。

苏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每月给阿贝的工钱涨到了五两,周桂香的工钱也涨至一两。莫家渐渐宽裕起来,不仅还清了旧债,还翻修了房屋,添置了新船。

然而福兮祸所伏。锦云轩的兴旺引起了对面“金缕阁”的忌惮。金缕阁的东家不是别人,正是黄老虎的堂弟黄鼠狼。

这日,黄鼠狼摇着折扇踱进锦云轩,阴阳怪气道:“苏老夫人真是好运气,捡来个摇钱树啊!”

苏老夫人不卑不亢:“黄东家有事?”

黄鼠狼瞥了眼正在后院玩耍的阿贝,压低声音:“明人不说暗话。把那小丫头让给我,价钱好商量。”

“绝无可能。”苏老夫人断然拒绝。

黄鼠狼冷笑:“别忘了,这镇上谁说了算。我堂兄黄老虎的手段,您是知道的。”

苏老夫人面色一白,仍强自镇定:“锦绣行当有锦绣行当的规矩。黄东家请回吧。”

黄鼠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当夜,苏老夫人心事重重地来到莫家,将白日之事告知。

莫老憨闻言拍案而起:“欺人太甚!他们还想强抢孩子不成?”

周桂香搂紧阿贝,泪眼婆娑:“这该如何是好?黄老虎那群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老夫人叹息:“老身想着,近来让贝贝少去绣庄,避避风头。等这阵过了再说。”

阿贝却从母亲怀里抬起头,小脸坚定:“我不怕!我要学绣花,要帮爹娘挣钱!”

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异响。莫老憨警觉地吹熄油灯,凑到窗边窥看——只见几个黑影正在他们家小船边鬼鬼祟祟!

“不好!”莫老憨抄起鱼叉冲出门去,“什么人!”

黑影闻声而逃,留下股刺鼻的煤油味——他们竟想在船上纵火!

此事一出,莫家与苏老夫人都意识到,黄家兄弟绝不会善罢甘休。

“实在不行,我带贝贝去乡下躲躲。”周桂香泣道。

苏老夫人摇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沉吟片刻,“老身倒有个主意——沪上即将举办江南绣艺赛,若贝贝能参赛夺魁,名声在外,黄家反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绣艺赛?”周桂香怔住,“贝贝才五岁啊...”

“年纪虽小,技艺却足。”苏老夫人目光炯炯,“只是需得一幅镇得住场的作品。”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阿贝。小女孩眨着大眼睛,忽然道:“我能绣一幅‘百鸟朝凤’。”

满座皆惊。“百鸟朝凤”是刺绣中极难的主题,需绣上百只形态各异的鸟儿朝拜凤凰,堪称绣艺的巅峰之作。

“贝贝,这太难了...”周桂香迟疑道。

阿贝却信心满满:“我看过奶奶那里的画册,都记住了。我能绣出来。”

苏老夫人拍板:“好!就绣‘百鸟朝凤’!所有材料绣庄出,绣成了,锦云轩送你去沪上参赛!”

计划就此定下。阿贝开始了废寝忘食的刺绣。她每日晨起即开始绣,直至日落看不清针线为止。小小的手指常被针扎得红肿,她却从不叫苦。

奇妙的是,她绣得越快越好。复杂的针法看一遍就会,百鸟的姿态信手拈来,仿佛这些图案早已深植在她脑海中。

周桂香看着女儿飞针走线,心中那种怪异感越发强烈——阿贝刺绣时的神态,全然不像个孩童,倒像个沉浸此道数十年的老师傅。

更令人费解的是,有时阿贝绣到入神,会无意识地哼唱起一支奇怪的曲调,歌词含糊不清,却婉转动听,不像水乡小调。

周桂香一次忍不住问:“贝贝,这歌跟谁学的?”

阿贝茫然抬头:“不知道呀,自己就在嘴边了。”

三个月后,“百鸟朝凤图”完成之日,锦云轩内鸦雀无声。

绣屏上,凤凰展翅高飞,百鸟环绕朝拜,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每一只鸟儿的眼神都活灵活现。光影流转间,整幅绣面仿佛在微微颤动,随时要活过来一般。

苏老夫人老泪纵横:“老身有生之年,得见此作,死而无憾矣!”

消息传出,轰动全镇。人们争相前来观看五岁神绣的“百鸟朝凤”,锦云轩门庭若市。

黄鼠狼闻讯赶来,看过绣作后,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一言不发地离去,当夜,黄家大宅灯火通明至天明。

就在绣屏即将启运沪上参赛的前夕,变故突生。

这夜三更,莫家茅屋突然起火!火势迅猛,转眼吞没了半间屋子!

“走水了!走水了!”莫老憨的惊呼划破夜空。

周桂香抱着阿贝冲出门外,回头只见烈焰熊熊:“绣屏!贝贝的绣屏还在屋里!”

那幅“百鸟朝凤”因体积庞大,暂放在莫家,原本明日就要运走。

莫老憨闻言,披上湿被子就要往火里冲,被邻居死死拉住:“来不及了!房子要塌了!”

阿贝突然挣脱母亲,哭喊着往火场跑:“我的绣屏!不能烧!”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竟从火海中冲出!来人用湿棉被裹着身子,怀里紧紧抱着那幅绣屏!

众人定睛一看,全都愕然——救出绣屏的,竟是黄鼠狼!

黄鼠狼满脸烟灰,衣衫焦破,却将绣屏护得完好无损。他喘着粗气,将绣屏往阿贝手里一塞:“收好了!这般宝贝,烧了可惜!”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莫家三口和闻讯赶来的苏老夫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后来才知,黄鼠狼虽是黄老虎堂弟,却自幼酷爱绣艺,只因家族生意才接手金缕阁。那日见“百鸟朝凤”,惊为天人,不忍瑰宝毁于烈火,这才冒险相救。

经此一事,黄家竟再未来找过麻烦。反倒是黄鼠狼私下托人传话,说堂兄那边他已搞定,让阿贝安心刺绣。

风波过后,“百鸟朝凤”安全运抵沪上参赛。结果毫无悬念——五岁神绣阿贝一举夺魁,名动江南。

锦云轩门庭若市,订单如雪片般飞来。莫家彻底摆脱了贫困,搬进了青砖瓦房。

然而阿贝依旧每日刺绣不辍。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针线在指尖穿梭,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心头。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飞针走线,绣过另一幅锦绣天地。

夜深人静时,她会对着颈间玉佩喃喃自语:“爹爹,娘娘,你们也在看贝贝绣的花吗?”

玉佩静默无声,只映着月光,流转着朦胧光华。

而在遥远的沪上,齐公馆内,齐啸云正翻看着新到的报纸。江南绣艺赛的报道占了大半版面,夺冠作品的照片清晰可见——那幅“百鸟朝凤”的右下角,绣着一个小小的“贝”字。

少年不知为何,对着那个“贝”字怔怔看了许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轻轻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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