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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6水乡绣娘初长成,清晨薄雾


清晨的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静谧的江南水乡。天光未大亮,河面泛着鱼肚白的微光,偶有早起的渔船划过,橹声欸乃,打破这片宁静,旋即又归于更深的沉寂。

“阿贝,动作轻些,莫吵醒了阿爹阿妈。”一个清脆利落的声音在岸边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却又刻意压低了音量。

说话的女孩正是莫晓贝贝,渔民莫老憨夫妇的养女。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已见窈窕,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印花布衫裤,裤腿挽到膝盖,露出一双结实匀称的小腿。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灵动,鼻梁挺秀,唇瓣总是微微上扬,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长长的辫子乌黑油亮,此刻正被她麻利地盘在头顶,用一根木簪固定住。

她熟练地解开系在岸边老柳树上的缆绳,轻盈地跳上自家那艘略显破旧的乌篷船。船身微微晃了晃,她下盘极稳,立刻站定。船上放着鱼篓、渔网,还有一小篮洗净的莲藕——这是她准备顺道带到镇上去卖的。

自从懂事起,贝贝就习惯了这样的清晨。养父莫老憨前些年与人争执伤了腰腿,阴雨天便疼痛难忍,不能过度劳累。养母刘氏眼睛不太好,精细的针线活做得久了便模糊。于是,家里捕鱼、卖货、帮衬生计的担子,很大一部分就落在了贝贝尚且稚嫩的肩膀上。但她从不抱怨,反而将这些磨砺视为寻常,甚至乐在其中。

她撑开长篙,轻轻一点河岸,乌篷船便悄无声息地滑入河道中央。水声潺潺,两岸的白墙黛瓦在雾中若隐若现。贝贝一边撑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的安排:先去镇东市集把莲藕和昨晚捕到的几尾鲜鱼卖掉,然后去绣庄交上一批绣活,换些钱给阿爹抓药,再买点米面回家。下午要去学堂看看张先生有没有空,请教几个新认的字……

想到学堂,贝贝眼里闪过一丝渴望。水乡的学堂不像沪上那般正规,时开时停,教书的老秀才张先生也是个随性的人,有钱就教,没钱时孩子们也能去旁听。贝贝聪慧,但凡有机会,必定要去听上几耳朵。她用树枝在河滩上练字,用烧黑的木炭在废纸上默写,硬是断断续续认识了不少字,连张先生都夸她若生为男儿,必能考取功名。

船行至镇东市集时,天色已经大亮,雾气散尽,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湿润的光泽。市集上人声鼎沸,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贝贝将船停在专用的小码头,利落地将货物搬上岸,找了个熟悉的位置摆开摊子。

“新鲜莲藕,刚出河的鲤鱼嘞!”贝贝声音清亮,笑容灿烂,很快便吸引了不少熟客。

“阿贝,今天藕怎么卖?”

“王婶,老价钱,三文钱一斤,给您挑节嫩的!”

“这鱼看着不错,来一条。”

贝贝手脚麻利,称重、收钱、找零,一气呵成,还不忘和客人聊上几句家常,显得格外讨喜。她心算极快,从未出过差错。周围摊贩都喜欢这个勤快伶俐的姑娘,时常照应着她。

很快,鱼和莲藕便卖得七七八八。贝贝收起摊子,揣好铜板,背上一个蓝布包袱,朝着镇西头的“锦绣坊”走去。

锦绣坊是镇上最大的绣庄,东家姓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贝贝的绣活大部分都供应这里。她推开绣庄那扇带着铜铃的木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钱掌柜早。”贝贝笑着打招呼。

柜台后的钱掌柜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见是贝贝,脸上露出笑容:“是阿贝啊,今天又带什么好活儿来了?”

贝贝解开包袱,取出几方绣帕,一对枕套,还有一幅小型的镜屏绣画。绣帕上是活灵活现的戏水鸳鸯,枕套是寓意吉祥的瓜瓞绵绵,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幅镜屏绣画,绣的是一幅《芙蓉翠鸟图》。芙蓉花娇艳欲滴,花瓣的渐变色彩过渡得极其自然,仿佛能闻到香气;翠鸟停驻枝头,羽毛根根分明,眼神灵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振翅飞走。

钱掌柜拿起那幅绣画,仔细端详,眼中满是惊叹:“啧啧,阿贝,你这手艺是越发精湛了!这翠鸟的神韵,这花瓣的层次,怕是苏州城里的老师傅也不过如此了。这用的是……乱针绣和套针结合的法子?”

贝贝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瞎琢磨的,觉得这样绣出来更鲜活些。钱掌柜您看能给多少?”

钱掌柜沉吟片刻,伸出五个手指:“这幅绣画,我给你这个数,五百文。其他的按老价钱,总共算你八百文,如何?”

八百文!这足够家里大半个月的米粮了。贝贝心中欢喜,但面上仍保持镇定:“谢谢钱掌柜,您一向公道。”

她正要收钱,却听钱掌柜又道:“阿贝,有个事儿跟你商量。过些日子,沪上那边有个大客商要来选货,点名要些新奇别致的精品。我看你这手艺,完全可以试试。若能入得了那客商的眼,价钱至少翻两番。你有没有兴趣绣一幅大点的,比如屏风或者挂画?题材要大气些,最好是能体现咱们江南特色的。”

沪上?贝贝的心猛地一跳。那个只在养父母偶尔的叹息和零碎描述中存在的繁华都市,那个……她玉佩可能来自的地方?她压下心中的波澜,认真地问:“大概要多久交活?”

“两个月后。时间紧了些,但工钱绝对丰厚。”钱掌柜期待地看着她。

贝贝快速盘算着,两个月,抓紧时间,应该来得及。这是一次机会,不仅能赚到更多钱给阿爹治病,或许……还能接触到沪上的人?她用力点头:“好,钱掌柜,我接!我就绣一幅《江南水乡全景图》。”

“好!有志气!”钱掌柜抚掌笑道,“布料和丝线我这边出上等的,你先拿回去打样。”

贝贝揣着沉甸甸的八百文钱和新的绣活材料,心情雀跃地走出锦绣坊。阳光正好,将她年轻的脸庞照得熠熠生辉。她摸了摸怀里贴身藏着的半块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她要更努力,赚更多的钱,让阿爹阿妈过上好日子。或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去沪上,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和哭喊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东西,今天再不还钱,就拿你这破船抵债!”几个穿着短打、流里流气的汉子围住一个老渔夫,为首的刀疤脸恶声恶气地吼道,正是镇上恶霸“黄老虎”手下的爪牙。

老渔夫苦苦哀求:“几位爷,行行好,再宽限几天吧!鱼汛还没到,实在拿不出钱啊……”

“宽限?老子宽限你多少次了!”刀疤脸一脚踢翻了老渔夫身边的鱼篓,鲜鱼撒了一地。

周围的人群敢怒不敢言。黄老虎是这一带的土皇帝,勾结官府,欺行霸市,尤其对渔民盘剥得厉害,强占渔产、放印子钱是常事。贝贝的养父莫老憨当年就是因为带头反抗黄老虎强占公共河道捕鱼权,才被打成重伤。

贝贝看到这一幕,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她握紧了拳头,想起养父躺在病榻上痛苦**的样子,想起阿妈偷偷抹眼泪的辛酸。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得想个办法。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悄悄绕到人群后方,捡起一颗小石子,瞄准刀疤脸身后一个正咋咋呼呼的小混混的膝弯,运足力气弹了出去。

“哎哟!”小混混猝不及防,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谁?谁他妈暗算老子?”刀疤脸闻声回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趁着他分神的功夫,贝贝迅速挤进人群,一把扶起老渔夫,大声说道:“李阿公,您怎么还在这儿啊?镇公所的刘师爷刚才派人来找您,说您家儿子托人捎信回来了,让您赶紧去一趟呢!”

老渔夫一愣,他儿子早年出去闯荡,音信全无,哪来的捎信?但他看到贝贝使的眼色,立刻明白过来,连忙附和:“啊?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几位爷,对不住,我得先去镇公所一趟,钱的事回头再说,回头再说……”说着,就要借机溜走。

刀疤脸将信将疑,盯着贝贝:“你这丫头,哪冒出来的?多管闲事!”

贝贝毫无惧色地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天真:“这位大爷,我说的是实话呀。刘师爷脾气可不好,去晚了他要骂人的。再说,李阿公儿子捎信回来,说不定挣了大钱呢,到时候还能差您这儿几个子儿?”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给了对方一个台阶,又暗示了还钱的可能性。刀疤脸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毕竟逼得太紧,真闹出人命也不好收拾。他冷哼一声:“哼!老子就再信你一回!三天,最多三天!再还不上钱,拆了你的破船!我们走!”

一群爪牙悻悻而去。老渔夫拉着贝贝的手,老泪纵横:“阿贝,谢谢你,谢谢你啊……”

贝贝安抚道:“李阿公,别客气,快回去吧。以后尽量别借黄老虎的钱,利息太高了。”

周围的人群也纷纷称赞贝贝机智勇敢。贝贝只是笑笑,帮忙把撒落的鱼捡回鱼篓,然后便告辞离开。转身的刹那,她脸上的笑容收敛,眉头微蹙。黄老虎的势力越来越大,乡亲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这水乡,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回到家时,已近中午。低矮的瓦房前,养母刘氏正坐在小板凳上缝补衣服,阳光照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显得格外慈祥。见贝贝回来,她抬起头,眯着眼笑道:“阿贝回来啦,饿了吧?饭在锅里热着呢。”

“阿妈,我不饿。”贝贝放下东西,先把卖货和绣活得的钱交给刘氏,“这是今天赚的,您收好。阿爹呢?”

“你阿爹吃了药,刚睡下。”刘氏接过钱,小心地用手帕包好,叹了口气,“这药又快吃完了……”

贝贝心里一紧,面上却故作轻松:“阿妈别担心,钱掌柜刚给了我一个大活,绣好了能赚不少呢。够给阿爹抓好久药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刘氏脸上露出喜色,但随即又心疼地看着贝贝,“就是太辛苦你了,孩子。别人家姑娘像你这般年纪,都在爹妈怀里撒娇呢……”

“阿妈,我不辛苦。”贝贝挽住刘氏的胳膊,撒娇道,“能帮阿爹阿妈分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刺绣我喜欢,不觉得累。”

这时,屋里传来莫老憨的咳嗽声。贝贝赶紧进屋,倒了碗温水端到床边:“阿爹,喝点水。”

莫老憨靠着床头坐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看到贝贝,眼中满是欣慰和愧疚:“阿贝,又出去忙活一上午……是阿爹没用,拖累你了……”

“阿爹,您别这么说。”贝贝把水递过去,故作生气状,“您把我养这么大,我孝顺您是应该的。您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我还指望您带我出船捕大鱼呢!”

莫老憨接过碗,眼眶微湿,连声道:“好,好,阿爹尽快好起来。”

午饭是简单的青菜糙米饭,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却吃得格外香甜。贝贝绘声绘色地讲着市集上的见闻,略去了遇到黄老虎爪牙的那段,只说了接了大绣活的好消息。莫老憨和刘氏听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下午,贝贝服侍莫老憨吃完药睡下后,便拿出钱掌柜给的上等布料和丝线,开始构思那幅《江南水乡全景图》。她铺开纸笔,凭借记忆和对水乡的热爱,勾勒起草图来。小桥、流水、人家、乌篷船、采莲女……一幅生动的画面在她脑中逐渐清晰。

画到夕阳西下,刘氏唤她吃晚饭。饭后,贝贝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刺绣或练字,而是悄悄来到了屋后一片僻静的竹林空地上。

月光如水,洒在竹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贝贝脱下外衫,只着一身利落的短打,开始练习拳脚。她的动作时而轻柔如流水,时而刚猛如疾风,闪转腾挪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这拳脚功夫,是养父莫老憨年轻时跑码头跟一位落魄武师学的,本是强身健体的粗浅功夫,但贝贝天赋极好,又肯下苦功,竟练得颇有模样,尤其下盘功夫扎实,等闲三五个人近不得身。莫老憨常说,可惜阿贝是个女儿身,否则定能成为一代武术名家。

练得一身微汗,贝贝才收势停下。她仰头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胸口微微起伏。月光照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映得那双眸子格外明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不为人知的坚韧。

她回到房间,点亮油灯,继续在绣架上奋战。纤细的手指引着彩线,在洁白的缎面上上下翻飞,针脚细密均匀,渐渐绣出一角飞檐的轮廓。夜深人静,只有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她知道,前方的路或许布满荆棘,但为了这个家,为了心中那份模糊的追寻,她必须变得更强大。水乡磨砺了她的筋骨,也滋养了她的灵秀,一只雏鹰,正在积蓄力量,等待着振翅高飞的那一天。

而远在沪上的另一端,她的命运之线,早已与另一些人紧密交织,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猛然收紧,掀起惊涛骇浪。此刻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序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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