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戒心
第三百七十九章 戒心
“晚辈还以为是真什么为难之事，区区一股海盗而已！
待海军的兄弟们休息两日，后日一大早，晚辈亲自带着海军将士去，一定把这股海盗剿得干干净净！”王宁笑着说道。
“这伙海盗来无影去无踪，广州的乡亲父老受其荼害已久，老夫也脸上无光，不知道海军剿匪时，老夫能不能登船一观海军雄风？”冯蛊问道。
看来冯盎对海军的实力还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王宁倒也不介意让冯盎近距离看看海军的战舰，便笑着说道：
“冯公能到战舰上指点一二，晚辈自然是求之不得！”
“哈哈，三原县公果然是爽快之人，老夫敬三原县公一杯！”冯盎说完，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这样喝酒的架势瞬间让王宁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程咬金等人喝酒喝高兴了也是这般模样。
果然，接下来冯盎劝酒的摸样和程咬金等人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倒酒的时候，冯盎的酒杯几乎就没放下来过，王宁、房遗爱还有薛礼既是晚辈又是客人，压根没有拒绝的余地。
天可怜见，这还没到中午呢，王宁和房遗爱就被放倒在酒桌上，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王宁看到薛礼和冯盎正拼得起劲。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王宁才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合衣躺在床榻上，便挣扎着爬了起来。
坐在床榻上，从敞开的窗户往外看去，却见穿着一身襦裙的席秋儿呆呆的坐在院子里，从王宁的视角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她的侧脸。
惊奇的走到窗边打量着席秋儿，自从认识席秋儿开始，好像这还是王宁第二次见到席秋儿穿襦裙。
在王宁看来，比一般女子都要高半个头的席秋儿其实穿男装也很好看，而且因为习武，更是让穿着男装的她多了一些少见的英气。
而且王宁要是没看错的话，席秋儿还画了妆，只是这位武艺高强的侠女压根不会这项一般女子非常拿手的技能，画出来的妆实在难以恭维。
要不是天生丽质，后果不敢设想。
也许是感觉到王宁的注视，席秋儿突然转头看向王宁所在的窗户，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在一起。
王宁脸皮奇厚无比，轻咳一声掩饰下自己的尴尬，笑着问道：“师妹在想什么呢？”
席秋儿就没王宁这么厚的脸皮了，尴尬的移开视线，低声说道：
“没想什么，我去给师兄打水！”
等席秋儿端着水进来，王宁洗了脸，看着边上低着头的席秋儿，犹豫了一会儿才笑着问道：
“师妹刚刚出去买胭脂了？”
席秋儿点点头。
“师妹有没有听说过百香坊？”席秋儿摇摇头。
王宁一时语塞，想说的话直接被堵在嗓子里，见席秋儿疑惑的看着自己，苦笑着接着说道：
“很多胭脂铺卖的胭脂水粉都是用矿物甚至铅粉来做，这些东西对咱们的身体没好处，最好还是别买！
前几年我在长安的时候，高阳公主想做买卖，我便让人弄出了香水、香皂，然后让照儿弄了个百香坊！
现在百香坊不仅卖香水、香皂，还卖姻脂水粉这些东西，师妹要是喜欢，直接去找照儿便是，她比较懂这些东西！”
听了王宁的话，席秋儿突然明白了什么，红着脸说道：
“耿国公让人来请师兄去冯府赴宴，人在前面的酒楼，师兄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那我先去看看！”王宁点点头。
来到前面的酒楼的客厅，就见穿着一身普通蓝色圆袍的冯智彧和房遗爱、薛礼聊天，见王宁进来，冯智彧朝着王宁拱拱手，问道：
“王兄还好吧？”
“还好，只是自从离开长安就没这么醉过了，这会脑子还有些昏沉！”王宁苦笑着说道。
让客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向来是好客的标准，冯智彧笑着说道：
“哈哈，小弟也好久没见家父这么高兴了！
只是薛兄真乃海量，小弟从未见有人能在酒桌上和家父一较高下，到现在为止也就薛兄一人而已！”
“冯兄客气了，小弟和大帅还有二郎三人对冯公一人，占了便宜而已！”薛礼谦虚的说道。
“冯兄，先说好啊，赴宴小弟是乐意至极，不过这酒小弟可是不能再喝了！”向来龙精虎猛的房遗爱犹如被抽掉了骨头一样摊在椅子上，苦笑着说道。
“哈哈，小弟也还没缓过来呢，今天咱们就不喝了，明日小弟在香居楼做东，到时候咱们再喝！”冯智彧笑着说道。
“这香居楼的小娘子漂亮吗？”房遗爱顿时来了精神，一脸猥琐的问道。
“肯定让房兄满意就是！”冯智彧笑着说道。
“这酒得喝！”房遗爱顿时郑重的点点头。
薛礼也是一脸向往的模样，王宁本想问问细节，就见席秋儿抱着长剑从外面进来，身上的襦裙已经换成了圆袍，脸上也变成了不施粉黛的模样。
屋子里的四人顿时闭嘴，房遗爱还朝着王宁挤眉弄眼。
冯智彧也学着房遗爱的模样朝着王宁抖抖眉毛，然后才笑着说道：
“咱们先过去吧，家父还等着呢！”
一行人骑着马跟在冯智彧身后，换上了男装的席秋儿也再次变得落落大方，骑马跟在王宁身边，突然低声问道：
“师兄，房二郎刚刚在说香居楼？”
“啊，对，冯三郎说明日要请二郎和老薛去喝酒！”王宁脸色如常的说道。“师兄不去？”席秋儿笑着问道。
“我现在都还头晕呢，不想喝酒！”王宁果断摇了摇头。
“师兄在长安的时候没去过平康坊？”席秋儿又问道。
王宁一时语塞，尴尬的说道：
“都是房二郎还有处默他们拖着我去的！”
然后就见席秋儿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无语的说道：
“去平康坊也就是和处默他们喝喝酒，听听曲，也没做别的！”
“几位嫂子都是国色天香，武顺嫂子更是我所见过最美之人，想来师兄也不至于看上平康坊那些庸脂俗粉！”席秋儿点点头。
王宁感觉更别扭了，席秋儿以前可从来不会和自己说这些话。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才来到一座看上去不算奢华的宅院前，门楣上只简单挂着冯府的牌匾，朱红色的大门已经完全打开。
冯智彧引着几人进了门，来到前院的客厅，就见冯盎带着几个青年在门口候着。
“见过冯公！”
王宁和房遗爱、薛礼连忙上前行礼。
“今天中午喝酒的时候，三位贤侄还称老夫为伯伯，酒醒了就变成冯公了？”冯盎笑着打趣道。
“冯伯伯！”
王宁三人只得重新行礼。
“哈哈，智彧你们都认识了，这是智戣，这是智玳，这是……
你们年纪相仿，可以多亲近亲近！”冯盎指着身后的几个青年，笑着介绍。又是一番见礼客套后，才进了客厅落座。
在客厅聊了小半个时辰后，便转至隔壁的花厅用饭。
饭桌上酒当然是少不了的，不过喝的不是程记商号的烈酒，而是岭南独有的果酒，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是饮料。
冯盎不停的招呼王宁等人，整个人的做派完全不像是岭南的土皇帝，反而像是一个热情的叔伯。
虽然也偶尔提起长安，但聊的多是一些八卦，政事是一句没提。
冯盎不提，王宁自然也不会提，甚至对冯盎这样的做派，他反而升起了一丝戒心，因为冯盎太热情了！
他对冯盎有敬意不假，但他在苏州做的事却是在挖冯家的根，带着海军在广州停留，存的也不是什么好心。海军的到来就是一个不起眼的试探，而冯盎对此表现得极为顺从，这在王宁看来是极不正常的。
总不可能是冯盎真对李世民有多忠心！
虽然广州和苏州相隔几千里，但王宁不觉得李世民和房玄龄开发南方的想法能瞒过冯盎，甚至李世民都没有瞒着冯盎的想法。
王宁的法子在苏州取得成功后，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已经让人在岳州、鄂州、江州、潭州一带推广。
房玄龄等人甚至已经做好了计划，要是林邑的三季稻真能在江南种植，首选的地方就是长江中下游流域。
一旦长江中下游流域的开发完成，下一步就是岭南，到时候冯家将作何选择？
在王宁看来，冯家没有选择，他们只能像如今的世家大族一样乖乖听话，还是那句话，李世民手中有几十万百战府兵，还有无数先进的武器，又在百姓中有极高的威望。
冯家之所以能盘踞岭南，靠的不是不是冯家有多少私军，有多少甲胄，而是靠着冼夫人的在岭南留下的威望。
而一旦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的目光转向南方，还会一直让冯家掌控着岭南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的，到时候把王宁在苏州做的那一套搬往岭南，只需要几年或者十来年的时间，冯家在岭南百姓中的声望还能有现在的几成？
冯盎既然选择在大唐立国之初归顺，如今应该也不会有造反的心思，所以给冯家的选择其实不多！
每每想到这些，王宁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没有他这只蝴蝶煽动翅膀，李世民压根不会关注岭南这样的蛮荒之地，因为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的目光一直向着西方、北方，唯独没有向着南方。
开发南方将会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甚至要到宋朝之后，才会有两湖熟，天下足的说法！
换句话说，要是没有王宁的话，冯家其实可以一直在岭南做着自己土皇帝，直至慢慢没落。
基于这些有些阴暗的心思，哪怕到冯家赴宴，王宁一直把席秋儿和自己的一百亲卫带在身边。
虽然看起来一百亲卫和一个席秋儿想在冯家的地盘上保住自己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王宁还是这么做了，就是因为心中的这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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