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长安震动
第四百三十四章 长安震动
许虎很累！
胸腹虽然有甲胄防护，还是被钝器砸了几下，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没有甲胄防护的手臂、小腿插了几支弩箭，让他走路有些踉跄。
艰难的抬起手抹去眼角的血渍和汗水，许虎看着面前的十多个护卫和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少年，再次握紧横刀冲了上去。
当李愔身边最后一个护卫倒在地上后，许虎提着横刀来到早已被吓得手脚发软的李愔面前，就要杀了李愔给自己的弟弟妹妹报仇。
“你不能杀我，我是齐王，你要是杀了我，父皇肯定会诛了你九族的！”李愔看着面前沾满了血渍的刀刃，失声大喊道。
许虎看着李愔，轻声说道：
“你让人杀了弟弟妹妹的时候，我的九族就已经没有了！”许虎淡淡的说道。
许虎杀进驿馆的时候，有人跑到县衙报了信，历城县令想起刚刚离开的许虎，顿时吓的亡魂皆冒，连忙带着人来到驿馆。
带着人走进驿馆后，满地的尸体吓得历城县令差点昏死过去，当看到李愔还活着的时候，历城县令大喜过望，连忙大声喊道：
“住手！许校尉，快快住手！”
李愔连忙说道：
“只要你放下刀，今天的事本王就当没有发生过，本王给你封大官……”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喉咙一凉，剩余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历城县令更是双膝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这下是真完了！
在一众衙役、武侯戒备的目光中，许虎看着李愔慢慢没有了动静后，把已经有些卷刃的横刀随手丢在一旁，缓缓的靠着柱子坐了下去。
历城县令缓了许久，终于缓过了气，走到李愔边上看了看已经彻底失去气息的李愔，一脸苦笑的对许虎说道：
“许校尉，你糊涂啊，你杀的可是皇子，是齐王！”
“县尊放心，县尊不是说陛下是英明的帝王嘛，一人做事一人当，县尊把许某送到京城交给陛下，想来不会迁怒于县尊才是！”许虎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轻声说道。
“唉……”
历城县令叹了口气，朝着身后的衙役挥挥手，几个衙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用铁链把许虎捆了个结结实实。
让人把许虎押走，历城县令又让人去把齐州都督府的人都请过来，李愔死在了齐州，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杀了的，齐州的官员都得倒大霉，一个都跑不了！
齐州都督府的官员来到驿馆一看，商议了一番，只能联名写了请罪文书，让人连文书和许虎一起送往京城。
许虎和齐州官员的请罪文书刚刚出齐州，百骑司的密信已经送到了长安。
百骑司统领郭林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当他拿到密信的时候，还有些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愣了许久，也顾不得已经是午夜时分，连忙穿上衣裳赶去皇宫。
李世民早已睡下，虽然孙思邈一直尽心尽力帮他调整身体，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又整日操劳，李世民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对女色也越来越力不从心，每个月倒有大半个月是在长孙皇后房里歇息。
今日也是睡在长孙皇后的房里，只是夜深人静之时，房间门被敲响，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几乎是同时醒来。
“观音婢你歇着吧，朕去看看！”李世民知道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何林肯定不会打扰自己，便起身一边穿衣裳一边对长孙皇后说道。
“嗯！”
长孙皇后起身伺候李世民穿好衣裳，又躺了回去。
李世民走出寝宫，来到外面的大殿，沉声问在大殿里候着的何林：
“发生了何事？”
“陛下，这是百骑司统领郭雄送来的信，十万火急！”何林不敢怠慢，从怀里掏出密信递了上去。百骑司的密信按照重要程度分为不同的等级，十万火急就是最高等级，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李世民的手上。
何林替李世民打理着百骑司，这封密信又不涉及军情，他自己也是看过的，只是这时候他把密信双手捧给李世民后，就沉默着站在一旁。
李世民打开密信，目光就停在了密信的第一行字：
“齐王于历城驿馆被杀，当场身亡……”
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身子也晃了晃，何林连忙走过去伸手扶住了李世民。
拿着信纸缓缓挨着椅子坐下，半响才回过神来，一字一句的看完了信，李世民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沉声问道：
“郭雄呢？”
“在前殿候着！”何林躬身应道。“让他亲自带着人去把齐王的尸身和这个名叫许虎的人尽快带回长安！”李世民吩咐道。
“老奴这就去！”何林应了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李世民又坐了一会儿，才轻声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
“去请皇后和杨妃过来！”
长孙皇后本也没睡着，很快就来到大殿，见李世民脸色不对，便轻声问道：
“陛下，发生了何事？”
李世民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密信递了过去。
长孙皇后的目光同样停在了密信第一行，齐王李愔竟然被人杀了！
再接着往下看完了整封密信，长孙皇后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李世民，李愔在长安的时候固然行事荒唐，但最多也就是祸害宫女而已，怎么到了齐州会让身边的侍卫当街杀人！而那个叫许虎的校尉竟然以一己之力把李愔和他身边的一百多护卫杀得干干净净？
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劝道：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才是……”
“子不教，父之过！是朕害了李愔！”李世民轻声叹道。
“陛下……”长孙皇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就在大殿中沉默的坐着。
过了一会儿，杨妃跟着宫女来到了大殿。
虽然已经年华不再，但岁月似乎没有在杨妃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身姿依然妙曼，只是眼角多了些许几不可见的鱼尾纹。
“见过陛下，皇后！”杨妃进了大殿，款款的朝着李世民的长孙皇后行礼。
“坐！”李世民摆摆手，把手中的密信递过去，轻声说道：
“你看看这个！”
杨妃不明所以，只是接过密信，看了两眼，目光突然顿住，然后竟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快传太医！”长孙皇后吓了一跳，大声喝道。
杨妃身边的嬷嬷上前两步，手搭在杨妃脖子探了探脉，轻声对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杨妃娘娘是晕过去了，缓缓就好了，应该没有大碍！”
李世民点点头。
不一会儿，一个太医赶到了大殿，拿着银针在杨妃头上扎了两针，杨妃便悠悠醒来，想起刚刚看到的密信，眼泪哗哗的从眼里流出来，哀声对李世民说道：
“陛下，愔儿他才十五岁啊，您可要替他做主啊！”
李世民伸手替杨妃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朕已经让人去接愔儿回来，你放心，朕一定会替愔儿做主的！”
杨妃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
“陛下，您能不能下旨让恪儿回来？”
“朕这就让人去把恪儿接回长安！”李世民点点头。
王宁是五天之后才知道了这件事，李愔死在齐州，显然是不可能瞒住的，不过消息倒不是从百骑司或者皇宫里传出来，而是从王记商号传回来的。
他去苏州的日子已经定下，就在三月底，现在已经是三月二十五，他也就带着独孤曼玉、李丽质、高阳、武照、席秋儿、冯智韫回到了长安的长乐公主府。其他人原本也想跟着来，但武顺、颜如玉和公输三娘终于如愿怀上了孩子，自然只能留在家里。
才回到长安就听到李愔死在齐州的消息，当日亲眼看见这事的人并不少，所以王宁也知道了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
这件事本来不算复杂，一个皇子在齐州这样的地方，本应该是无法无天的，别说当街杀个平民百姓，就是杀了官员，李世民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怎么样。
李愔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齐州会有许虎这样的猛人，让他身边的一百多禁卫成了摆设。
许虎大概是活不了了，杀了李愔和一百多个禁卫，李世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就是朝堂上也不会有人帮他求情。
倒不是因为他杀了李愔这件事，而是许虎的做法太过显眼！
李愔让护卫当街杀人，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李愔，按照大唐律，两人都该死。
唯一的区别就是顺序不一样，而且李愔有个叫李世民的爹！
晌午时分到了长安，傍晚时分王宁就带着独孤曼玉去了独孤府，在独孤府住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刚刚吃了午饭，亲卫就找到王宁。
“公爷，程老公爷请您过去一趟！”
原本也准备一会儿就去程家的，程咬金都让人来了，王宁也没耽搁，带着独孤曼玉又去程家。
“程伯伯今日没去参加朝会？”到了程家，独孤曼玉带着儿子去了后院，王宁自己来到前院的客厅，看着穿着一身常服的程咬金，王宁随意的拱拱手，自己走到椅子上坐下，笑着问道。
“齐王死在齐州的事你也听说了吧？陛下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参加超会！”程咬金无语的说道。
“齐王的事小侄昨日倒是听说了，齐王这是碰到了硬骨头啊，听说这许虎是齐州折冲府的陌刀营校尉，真乃战神也！
可惜了！”王宁点点头。
“确实可惜了，所以小宁你有没有办法救他一救？”程咬金给王宁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
王宁看着茶杯，愣了愣，才苦笑着问程咬金：
“程伯伯，您认真的？”
程咬金认真的点点头。
王宁沉默了片刻，无语的说道：
“程伯伯，以小侄看来，这齐王是罪有应得，但他毕竟是齐王，还有一百多禁卫，陛下怎么可能放过许虎？您和这许虎有旧？”
“老夫当年还在瓦岗寨的时候，他的父亲是老夫的旧部，替老夫挡过刀！
只是有一次老夫兵败溃逃，手底下的人也就散了个干净！他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投了陛下后，老夫也不好再联系他们，几年前他父亲去世后，老夫就让人暗中关照他！
却没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程咬金轻声说道。
王宁沉默不语，天底下的事就是这么巧合！
许虎的父亲替程咬金挡过刀子，这就相当于程咬金欠了许虎的父亲一条命，如今许虎的小命要没了，程咬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这要怎么救？
想了许久，王宁还是没有想到任何办法，苦笑着对程咬金说道：
“程伯伯，此事不好办！”“老夫自然知道不好救，不过此事原本就是齐王理亏，咱们尽力就好！”
王宁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十天后，百骑司押着许虎和李愔的尸身进了长安。
这时长安的百姓和一部分消息不灵通的官员才知道齐王李愔竟然死在了齐州，同时，关于李愔为何会死在齐州的各种原因也开始在长安百姓口中流传。
有说李愔是被李世民的仇家杀了的！
有说是因为李愔在齐州强抢民女，然后在换好的时候，被他抢来的民女用剪刀剪了命根子，活活疼死的！
还有人说李愔是被人毒死的……
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猜测口口相传后，越来越离谱，齐王李愔身死之事也越传越烈。
因为十多年前，李世民杀了兄长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如今他的儿子被人杀了，别有用心之人把两件事关联了起来。
朝堂之上倒是没有异常，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这件事，李世民也没有让刑部来处理这件事的意思，许虎从被押进长安开始，就一直被押在百骑司的大牢里。
王宁这几天都在安排离开长安的相关事务，其中也有百骑司的，所以下了朝会后，他就带着人到了百骑司，在大牢里见到了许虎。
许虎的手脚上挂着几十斤重的铁链，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没有衣裳遮盖的手脚上全是脓疮，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没有李世民的命令，百骑司的人没有折磨许虎，每日的饭菜也都按时给他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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