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章进山
十七人踩着晨露往村口走，裤脚扫过带露的草叶，溅起细碎的水点。
林石头走在林大壮身侧，手里的木矛杆被攥得咯咯响。
他偷偷瞟向哥的后背，粗布短褂下的肌肉绷得像块铁，
昨晚磨亮的从属刀在肩头晃悠，刃口映着天光，晃得人眼晕。
刑者走在最前头，脚步轻得像猫，指尖时不时在路边的槐树干上敲两下，
那是给左路柱子他们发的信号，告诉他们‘人已就位’。
林昭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半截竹枝，时不时弯腰在地上划两下，像是在复盘昨夜的阵形。
老村长落在最后，背着草药包的背影像株被风压弯的老槐树，
可手里的锈柴刀却握得极稳，
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咚咚”响，像在给自己打鼓。
直到午时，
烈日当空。
高坡上突然传来“咚！咚！咚！”的石头敲击声。
是小米和地瓜的声音！
众人瞬间绷紧了身子。
刑者猛地抬手，十七人立刻按事先排好的位置散开，
柱子带着四个弓箭手猫腰钻进槐林，弓弦被悄悄拉开；
林昭一个人往晒谷场方向退，手按在石碾子的推柄上；
林大壮和剩下的人贴着矮墙蹲下，从属刀的刃口对准村口的土路。
刑者往高坡看了眼，小米正扒着土坡往下挥手，小胳膊晃得像根嫩柳条。
他低声道：“来了，比预想的早。”
话音刚落，土路尽头扬起阵黄尘，马蹄声“哒哒”地滚过来，越来越近。
三个官差骑在马上，后面跟着六个带刀的役卒，
个个歪戴帽子，手里的钢刀在太阳下闪着冷光。
“这附近十多个村子，为何？...他们只来了这点差役呢？”
刑者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不解的想道。
领头的官差勒住马，三角眼扫为首的刑者，
又看了一眼他身后拿着武器的众人，扯着嗓子喊道：
“牛村的人，你们是想造反吗？”
槐林里的柱子咬了咬牙，手指搭上箭尾。
他旁边的二柱低声道：“柱哥，射吗？”
“等信号。”
柱子盯着最前面那匹马的后腿，喉结滚了滚。
这可比上次抢劫官粮的时候，刺激多了。
下方，
三角眼的官差见众人没有反应，便又说道：
“你们连县令大人、皇上的命令都敢违抗！你们这群刁民有多少脑袋可以掉的？现在收了武器跟我走，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少说废话，踏进村子者，死！”
站在最前面的林大壮没有磨叽，直接对着领头的官差说道。
就在这时，刑者突然对着林大壮说道，
“大壮，待会儿留这狗官一命。”
林大壮一愣，表示不解。
“好！”
但是他却知道刑者肯定是为了村子好，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死？哈哈~！！！”
“哈...哈...！”
听到林大壮的话，不止领头的官差笑了，就连他身后的众差役也跟着大笑。
“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死法？”
他并不相信这群刁民敢造反。
以前也不是没有村子反抗过，但结果呢？
全都被绞杀，尸体挂在城墙，到现在都没人敢去收！
所以他骑着马，马蹄直接踏进了村子。
正要居高临下的嘲讽。
林大壮一刀便砍了过去。
他身下的马直接被砍掉了脑袋，鲜血狂飙，
紧接着啪嗒一声！
他跟着跌入马下。
那一刀太快了，他根本没有反应。
他根本没有想到，有人敢对他们动手。
“反，反了！...有人要造反了！”
而为首的这名官差，舌头都开始有些打结，明显被刚才林大壮了一刀，吓得不轻。
“你们给我等着，...我...我们走！”
他正要退走，谁知脚步踉跄，差点又摔倒。
“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不知道来扶着我。”
这才有两人冲过来，把他扶到了马上。
他走时没敢放下狠话，而是直接带着众差役离去。
直到他们走远。
林大壮这才不解的问道，
“刚刚为何留他们一命？”
“不要急！他们还会回来的，到时他们一定会带着更多的人过来。”
刑者解释道。
因为他们才来了八人，而且昨天来的五人，其中有两人不在里边儿，
所以刑者猜测，他们后边儿肯定有大部队。
“没错，这为首之人我认识，叫做周庆，不仅见钱眼开，还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肯定还会回来的。”
老村长同意刑者的话，
“那行，那下次你可别阻止我了。”
刑者清楚林大壮现在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所以也是点了点头答应，
“待会儿让你杀个够。”
要不是估计村民会受伤，他早就一个人杀进去了。
其他村民知道那些人还会回来，便又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
果然，
一个时辰不到。
便出现了许多马蹄踩踏的声音。
踏！踏！踏！
粗略一数，至少有五十个带刀的。
不过众人并没有惧怕。
林大壮首先站起来，从属刀往地上一顿，火星子溅起来。
他身后的村民一个个跟着站起，靠在矮墙后，像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石桩。
重新返回来的周庆，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部队，随即嗤笑：
“一群泥腿子，还敢造反？”
他抬手一挥，“跟我冲！男人全部杀，女人都留着给大伙儿享用。”
听到周庆的命令，役卒们嗷嗷叫着冲上来。
“杀！”
就在这时，三声清脆的拍手声响起——
“啪！啪！啪！”
是刑者的信号！
槐林里瞬间飞出五支木箭，
“嗖嗖”地直奔马腿。
最前面那匹马疼得人立起来，把官差甩在地上，
后面的马也乱了阵脚，嘶鸣着打转，把役卒的队形冲得七零八落。
“杀！”
林大壮率先冲出去，从属刀带着风声劈向最前面的役卒。
那役卒举刀去挡，“噗嗤”的一声，这人便连同他的刀被劈成了两半。
杀完这人，林大壮又一脚踹在了最近一人的胸膛。
这人胸口直接塌陷，险些被林大壮一脚给踢穿。
林石头紧随其后，木矛往前一捅，正扎在一个役卒的大腿上。
“啊！”
那役卒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林石头握着木矛的双手，微微发着抖。
“扎他胸口！”
林大壮回头吼了一声。
林石头猛地回神，调转矛尖，狠狠扎进那役卒的胸口。
两方相撞的一瞬间，
其中林大壮，刑者两人基本都是一击毙命，对面差役便有十多人瞬间倒下。
而剩下还活着的差役，瞬间被吓得胆寒。
“他们是魔鬼，快跑啊！”
终于有人在惊吓中，清醒了过来。
“跑？...对...跑！”
晒谷场方向突然传来“轰隆”一声。
林昭带把石碾子推了过来，正好堵在役卒身后的路口。
“想跑？没门！”
他咧开了嘴，拔出从属剑就冲了上去。
老村长也提着锈柴刀冲了上来，虽然动作慢，却专往役卒的腿弯砍，
一个役卒被他砍中，踉跄着倒地。
他喘着粗气骂：“小兔崽子，当年我爹用这刀劈熊瞎子的时候，你还没生呢！”
就在这时，
所有拿了从属武器的人，却感觉自己越发的力气大，
每杀一人，剧烈消耗的体力也在恢复。
又想到林大壮三人夸张的力量。
这让众人更加卖力的奋杀。
“杀！”
刑者三人，见到已经是一面倒的屠杀后，便没有再追击，而是让给了其他村民。
见血后，发现自己越来越强的村民，变得越发的疯狂，
他们手中的从属刀，舞的像风车。
从属弓箭的弓弦，也快射的冒烟。
而此时战场上，
周庆看见石碾子堵了退路。
便命人赶紧推开石碾子，想要从此逃跑。
而刑者看见想逃跑的周庆，大喊一声。
“合围，不要让他们跑了！”
疯狂的村民这才清醒过来，有序的包围过去。
槐林里的弓箭手，瞄准了想推开石碾子的人，直接搭弓射了过去。
其中有两人，直接被洞穿了胸膛。
当时，直接把旁边一起推死碾子的差役，吓个半死。
扔下石碾子便要翻墙而逃。
周庆冲在了最前面，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墙头。
林大壮这时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噗呲一刀。
便砍掉了他搭在墙头的整条手臂，
见到这一幕，剩下的人便不敢再逃。
纷纷的跪地求饶。
林大壮没有理会求饶的人，
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疼的满地打滚儿的周庆。
“石头，过来！”
林石头提着木矛，便小跑了过来。
“哥？”
林大壮把刀丢在了林石头的身前说道。
“你不是想知道为何我们会变强吗？”
林大壮这句话，其实不只是对着林石头说的，
而是对着所有拿了从属武器的众人说的。
这也是众人现在最想知道的。
“拿上这把刀，把他都劈了！”
林石头对于他哥本能的相信。
他拿起刀便往周庆身上砍。
而周庆看着向他砍来的林石头，脑袋里瞬间清醒。
“如果我死了，我哥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石头砍向周庆的手顿时停住，
眼睛往林大壮方向瞟了瞟。
见到他哥并没有说什么，便又提着刀向周庆砍去。
周庆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刀。
又看了看向他包围过来的众村民，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
顿时心中涌起一股懊悔。
“就不应该来这个该死的牛村！”
当周庆死的时候，
林石头身体里闪过一丝暖流。
力气瞬间大了一分。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他哥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
战斗结束后，
老村长不知何时摸到了草药包，正往一个受伤的村民胳膊上撒蒲公英，
嘴里念叨：“忍着点，这玩意儿止血快......”
小米和地瓜也从高坡上跑下来，帮助大家包扎伤口。
十七个人个个带伤，汗混着血往下淌，却没一个人往后退。
要不是林大壮与刑者瞬秒十多人，把对面吓破了胆。
估计他们这边伤亡会更大。
等众人处理好伤口，打扫完战场后，
刑者对着村长问道，
“这个周庆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调五十差役过来，这说明他们后面有驻扎地，而且就离牛村不远，也许他死前说的他哥，就在那个营地里，所以牛村是不能待了，老村长可有去处？”
老村长摇了摇头，
此时年迈的身体又佝偻了不少。
“让大伙儿赶紧分分马肉......都进山吧...”
“好！”
众人齐声应着，声音虽哑，却比任何时候都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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