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朕的江山

皇宫，御书房。

檀香袅袅，气氛肃穆。

天启帝赵匡义，端坐于龙椅之上。

他没有批阅奏折，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站着的那个白衣道士。

他的眼神，平静，深邃，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

在他旁边，萧北辰一身戎装，按剑而立，如同一尊沉默的战神。

更远处的角落里，大太监陈恭，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影子。

清玄站在大殿中央，心中五味杂陈。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下山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凡俗帝王，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有想象中的跪拜，没有想象中的敬畏。

只有压抑的沉默，和那来自龙椅之上，让他感到极不舒服的审视目光。

他能感觉到，这位凡人皇帝的身上，缠绕着浓厚到化不开的国运龙气。

那股龙气，甚至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任何法术，在这屏障面前，恐怕都会大打折扣。

“你，就是太一观派来的仙师？”

终于，天启帝开口了。

他的声音，沉稳而威严，不带丝毫感情。

清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对着龙椅，微微稽首。

“贫道清玄，见过陛下。”

他没有下跪。

仙门弟子，见凡俗帝王，可以不跪。

这是师尊教他的规矩。

天启帝对此，似乎也并不在意。

他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来京城，所为何事？”

“贫道奉师门之命，下山查探天地异象。”清玄朗声回答，“数日前，京城方向，龙气冲天，惊动了天下所有修行门派。我太一观，忝为东北道门领袖，自当派人前来，一探究竟。”

“哦？”天启帝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这么说，来的，不止你一个？”

“天下之大，隐世宗门，不知凡几。”清玄的脸上，恢复了一丝傲然，“想必此刻，已有不少同道，正在赶来京城的路上。”

他这是在点明，自己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修行界。

希望这位凡人皇帝，能掂量掂量其中的分量。

天启帝闻言，却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么说，朕，还要感谢你们，如此关心我大乾的国事了？”

“不敢。”清玄说道，“我等方外之人，不问世事。只是，国运金龙，乃天地之枢纽，它的异动，关乎天下灵脉的走向，我等修行之人，不能不察。”

“另外……”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玉瓶。

“师尊临行前，曾有交代。若见陛下，可代为，献上薄礼一份，以结善缘。”

“此乃‘延寿丹’，以百年灵药炼制而成。凡人服之，可增一甲子寿元，百病不生。”

他说完，便静静地看着天启帝。

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凡人，能够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增加六十年寿命！

这是足以让任何帝王，都为之疯狂的至宝！

只要这位皇帝收下丹药，那自己，便掌握了主动权。

然而，天启帝的反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龙椅上的皇帝，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玉瓶，眼神中，没有半点贪婪和激动。

甚至，还有一丝……玩味。

“延寿丹？”

天启帝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

他转过头，看向了角落里的陈恭。

“陈伴伴，你跟在天师身边最久，见识也广。”

“你来说说，这‘延寿丹’，在天师眼中，算是个什么品阶的物事？”

陈恭闻言，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玉瓶。

只是恭敬地回答：“回陛下。奴才愚钝，不知丹药品阶。”

“只是，奴才曾听天师，偶然提起过一句。”

“天师说……”

陈恭顿了顿，学着苏尘那云淡风轻的语气，缓缓说道：

“‘以药物求长生，乃是左道旁门。’”

“‘窃取草木精华，补自身之腐朽，终究是镜花水月。’”

“‘真正的长生，在于顺天应人，在于明悟大道。’”

“‘若德不配位，纵有万载寿元，亦不过是……苟延残喘的行尸走肉罢了。’”

陈恭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御书房内。

清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左道旁门？

镜花水月？

行尸走肉？！

这简直是，对他，对他师尊，对他整个太一观，最恶毒的羞辱！

他太一观，穷尽千年之力，才炼制出的延寿丹，在这位“天师”的口中，竟变得一文不值！

“你……你胡说！”

他忍不住，指着陈恭，厉声喝道，“区区一个阉人，也敢妄议仙家丹药！”

“你口中的天师，又是何人？藏头露尾，大放厥词！有本事，让他出来，与我当面对质！”

“放肆！”

萧北辰一声爆喝，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锁定了清玄。

“在陛下面前，也敢如此喧哗！”

清玄被那杀气一激，顿时清醒过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天启帝，却摆了摆手，示意萧北辰不必紧张。

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了清玄的面前。

他比清玄，要矮上小半个头。

可他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清玄，眼神中，却充满了俯视。

“仙师，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天启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清玄心悸的寒意。

“这里，是朕的皇宫，是朕的御书房。”

“朕，是大乾的天子。”

“朕的江山，朕的子民，朕的国运……”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清玄的脸颊。

这是一个，极具羞辱性的动作。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藏在深山老林里的‘仙人’，来指手画脚了？”

“你那所谓的‘延寿丹’，朕，没有兴趣。”

“你那所谓的‘修行界’，朕，也没有兴趣。”

“朕现在，只对一件事，有兴趣。”

他收回手，负于身后，转身走回龙椅。

“那就是，天师的计划。”

他重新坐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清玄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留在京城。”

“朕，会给你安排一座宅子，好吃好喝地供着。”

“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准离开京城半步。”

“什么时候，朕觉得，你需要开口说话了，朕，会派人去问你。”

“你，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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