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噩梦
墨恒直起身子，很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玉冠。他甚至都没往墨忱那边看一眼，好像那个被锁在角落里的人，根本不存在。
“这殿里太空了，风也很大。如今公主的身子还很虚弱别着凉了。”
墨恒说完还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从姜音一直紧紧着的手里，拿过来她用来掩饰紧张的丝帕。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了她冰凉的手腕。
这个动作，在这安静的大殿里，被看得清清楚楚。
而这个画面落在墨忱的眼里，就等于是在宣告，他们如今有多么亲密。他亲眼看着姜音给墨恒整理头发，又看着墨恒那么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走她的帕子。
他们，他们的关系竟然……！
“呃啊！！”
一声从胸膛最深处挤出来的嘶吼，猛地从墨忱喉咙里炸开！他眼睛因为激动红得快要滴出血，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全都爆了起来，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开始挣扎！
“哐！哐！哐！”
沉重的铁链被他扯得笔直，狠狠地撞在柱子上，发出吓人的巨响！他身上的伤口也裂开了，血很快就染红了身上破烂的衣服。就见他拼了命地想扑过来，想把眼前这一幕撕成碎片！
姜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和巨响吓得魂都要飞了！她尖叫了一声，猛地转身就想跑，可脚下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墨恒适时的抱住了她，两人的样子更显暧昧。
“公主，没事吧？” 墨恒还是那温和的面容，此时正深情的看着姜音，但还会用余光时不时的瞥一眼墨忱的反应。
姜音此时已经被吓得不敢回头再看墨忱一眼，但眼前的墨恒更加让她从心底渗出了冷意。
这个空荡荡的宫殿，她根本没地方可以躲！
墨恒却好像在看一出好戏，看到最高潮的地方，嘴角还勾起一个又冷又残忍的笑。
他把那方丝帕又随手塞回姜音抖个不停的手里，目光这才落到那个还在疯狂挣扎的人影身上。
“皇兄这是何苦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假的不能再假的同情，在这空旷的大殿里飘荡。
“发这么大火，伤的是你自己的身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者需要什么？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本王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你。”
他故意把“兄弟一场”这四个字，说得特别重，充满了讽刺。墨忱的挣扎，好像一下子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他颓然地跌坐回冰冷的硬榻上，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不再吼了，只是抬起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了墨恒盯在姜音发抖的背影上。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只剩下一种被彻底踩碎的绝望。
他干裂的嘴唇抖动着，喉咙里挤出两个破碎带着血腥味的字眼：
“姜，音……”
那声音又哑又轻却狠狠地捅进了姜音的心里，还用力地转了两圈。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她的鼻子和眼眶。
墨恒脸上的笑，瞬间就没了。他的眼神冰冷，一把抓住姜音冰凉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姜音痛得叫出了声。
“看来皇兄是神志不清了。公主，这里不适合你待着我们还是走吧。”
他再也没看墨忱一眼，强行拽着几乎要站不住的姜音，大步走出了这间充满了绝望和血腥味的破败宫殿。
沉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轰隆”一声关上，隔绝了墨忱最后那道破碎的目光，也隔绝了里面那让人窒息的死寂。
直到走出很远，外面灼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姜音才像是从一场可怕的噩梦里，猛地惊醒过来。
墨恒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痛苦狼狈的模样，眼神幽深难辨。他精心策划的这场荒殿会面，效果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好”？
姜音此刻的恐惧和崩溃，如此真实而彻底。
……
回漱玉轩这一路上，姜音的魂好像都丢了。是莲青几乎是半拖半抱的架着她，才把她弄回来的。
她整个人都凉透了，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寒气，墨忱最后那一声“姜音”，和他眼睛里的那种什么都毁了的绝望模样，一下一下的在她脑子里闪过。
还有那些自己在冷宫里，在井里受折磨的样子，和墨忱被墨恒捉起来被拖走的场景，混在一起，搅得她快要疯了。
莲青一进屋就赶紧关上门窗，手忙脚乱地倒了杯热茶塞到她手里。姜音捧着茶杯，牙齿咯咯地响，根本不受控制。滚烫的茶水洒出来，把手背烫得通红，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姑娘喝点水，暖和暖和……”
莲青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看着她手背上的红痕后连忙拿帕子去擦，眼中也带着心疼。
姜音木然地喝了一口。很烫，可那点热度顺着喉咙滑下去，根本暖不了心里那块大冰坨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墨恒捏出来的那圈红痕，眼前又晃过墨忱被铁链锁着满身是伤的样子，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莲青……”
“墨忱他还是恨我，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墨忱看她的最后一眼，那里面烧着的恨，比任何一句狠话都让她害怕。本以为那个暗卫说的是真的墨忱的对不起也是真的，但如今墨忱看到自己与墨恒故意营造出来的暧昧样子就不一定了。
她知道只要墨忱能出来，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她！莲青赶紧抱住她，想给她一点安慰。
“不会的姑娘！王爷不会让他伤害您的！”
这话一说出口，姜音都觉得可笑。墨恒？他带自己去那里，不就是存心要刺激那个已经疯了的人吗？要让他知道如今自己已经站在了墨恒这一边。
那一晚，姜音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她不停地做梦。
梦里，墨忱挣断了铁链，浑身是血地朝她扑过来，嘴里疯了一样地喊着她的名字。
一会，她又掉进了那口冰冷的枯井里，井口上，王淑惠正对着她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再一会，墨恒拿着那块玉佩，一点一点地勒紧了她的脖子……
“啊！”
她一次又一次地从噩梦里尖叫着醒来，寝衣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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