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已经不是天才，不是妖孽

剑冢之内死寂无声。

风停了，剑鸣也停了。

那片由亿万道剑意组成的灭世风暴，尽数化作了苏辰掌心那柄不住流转着黑白二色的古朴道剑。

而在百丈之外，七道身影，狼狈不堪地瘫倒在地每一个人的气息都萎靡到了极点，仿若风中残烛。

七位元婴。

七位在青玄宗，乃至整个北域，都权柄滔天，跺一跺脚就能引发一场大地震的大人物。

此刻，却好像七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死狗。

陈玄挣扎着抬起头，他看着那个，手持黑白道剑，缓缓向他们走来的黑衣青年，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名为恐惧的情绪。

不。

那不是恐惧。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神祇，蝼蚁窥探天道时，发自神魂本源最深处的敬畏与颤栗。

金丹。

这个男人，真的是金丹吗？

这个念头，好比最恶毒的梦魇，在七位元婴长老的识海之中，疯狂滋生。

他们宁愿相信，自己今日是撞上了一位游戏人间，伪装成金丹小辈的化神老怪，也不愿相信，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能以一己之力，将他们七人，正面碾压。

这已经不是天才，不是妖孽。

这是禁忌。

是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万古铁律的绝对禁忌。

苏辰的脚步很轻，落在这片死寂的黑色荒原之上，却好比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七人的心脏。

他走到了陈玄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位，不久之前，还对他喊打喊杀，视他为蝼蚁的丹阁大长老。

他没有说话。

只是随意地挽了一个剑花。

嗤。

一道细若发丝的黑白剑气，一闪而过。

陈玄身旁，那柄陪伴了他三百余年，早已与他心神合一，位列上品法宝的赤焰宝鼎，其上那熊熊燃烧的护体火焰，好似遇到了克星一般，瞬间熄灭。

紧接着。

咔嚓一声。

坚不可摧的鼎身之上，一道细密的裂痕，缓缓浮现，然后，好比蛛网一般，瞬间蔓延了整个宝鼎。

最后，轰然一声，化作了一地冰冷的碎片。

“你……”

陈玄猛地喷出一口逆血，整个人，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本命法宝被毁，他的道基，已然受损。

可他心中更多的却是无尽的胆寒。

那可是上品法宝。

即便是元婴后期的宗主，也休想如此轻易地将其摧毁。

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好比一件，劣质的瓷器。

不堪一击。

“臣服。”

苏辰终于开口了。

他吐出的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绝对的命令。

“或者，死。”

他手中的黑白道剑，轻轻抬起，剑尖，遥遥指向了陈玄的眉心。

没有杀气。

没有威压。

却让陈玄感觉，自己的神魂，自己的元婴，自己的一切，都已被那道看似不存在的锋芒，彻底锁定。

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

下一刻，他就会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地抹去。

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我……”

陈玄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反抗，他想咆哮，他想将这个，让他受尽此生最大屈辱的小子，碎尸万段。

可他不敢。

因为，在那双，仿若蕴含了整片星空的淡漠眼眸之中，他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戏谑与威胁。

只有，纯粹的漠然。

一种，捏死一只蚂蚁，与踩碎一颗石子，没有任何区别的漠然。

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拒绝，对方，真的会杀了他。

就在此时。

一道阴冷，嘶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我，愿意臣服。”

开口的是戒律堂首座，冷岩。

他挣扎着，单膝跪地对着苏辰，低下了他那颗，从未对任何人，低下的高傲头颅。

“冷岩，你。”

陈玄又惊又怒。

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心性最是凉薄，手段最是狠毒的酷吏，竟然会是第一个，选择屈服的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

冷岩没有看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苏辰，那双阴鸷的眼眸之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近乎狂热的崇拜。

“追随强者，是弱者，唯一的出路。”

“而我等，在他面前，就是弱者。”

他的话，好比一盆冰水，浇灭了其余几位长老心中，那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啊。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等，愿降。”

器峰那位主修炼体的长老，率先叹了口气，放下了所有的抵抗。

紧接着，其余几位长老，也纷纷，低下了头。

唯有陈玄，依旧瘫坐在地那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显然还在天人交战。

苏辰没有催促他。

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冷岩。

“放开你的识海。”

冷岩的身体，猛地一僵。

放开识海，那无异于将自己的生死，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到对方的手中。

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感到屈辱。

可他，没有丝毫犹豫。

“是。”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苏辰屈指一弹。

一缕由太上道力，混合了亿万剑意，所化的黑白剑丝，没入了冷岩的眉心。

在他的识海最深处，在他的元婴之上，留下了一道，永世无法磨灭的剑印。

从此，只要苏辰一个念头，便足以让这位，元婴中期的戒律堂首座，神魂俱灭。

做完这一切，苏辰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了陈玄的身上。

“现在，轮到你了。”

陈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那些，已经彻底放弃抵抗的同僚，又看了看苏辰手中那柄，散发着让他神魂都为之战栗气息的黑白道剑。

终于。

他那颗被丹火淬炼了三百余年的高傲之心，彻底，碎了。

“我，我……”

他正要开口。

忽然。

异变陡生。

整个剑冢，这片由无尽剑意笼罩的死亡荒原，其上空的天穹，竟是毫无征兆地裂开了。

那不是乌云，不是劫雷。

那是一道，横贯了整片天穹的巨大的空间裂缝。

裂缝的背后，不是无尽的虚空，而是一片，更加恢弘，更加威严，充满了神圣与不朽气息的仙家殿宇。

一股远比之前那道“神罚之指”，还要恐怖了千倍万倍的无上神威，从那裂缝之中，轰然降临。

在这股神威之下，整座剑冢，亿万柄残剑，竟是发出了阵阵哀鸣，好似遇到了它们，无法抗拒的君王。

苏辰手中那柄，刚刚凝聚成型的黑白道剑，其上的光芒，也是猛然一黯。

苏辰猛地抬起头，那双由剑芒组成的眼眸，死死地盯住了那道空间裂缝。

他看到。

一只手。

一只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完美的手，从那裂缝之中，缓缓探出。

那只手，只是随意地向下一按。

整个世界，便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

无论是正在哀鸣的残剑，还是瘫倒在地的元婴，甚至，连秦诗韵脸上那震惊的表情，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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