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以宗门为棋，敬神明一杯断头酒
青玄宗的天，裂了。
那道横贯天穹的巨大空间裂缝，虽然已经缓缓闭合，可那自裂缝中探出的完美手掌，以及那足以让时光冻结，大道哀鸣的无上神威，却好比一记永不磨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剑冢之内，每一个幸存者的神魂深处。
即便是苏辰，这个刚刚才引动万剑归一，一剑斩灭了七元婴禁术的始作俑者，此刻也狼狈到了极点。
他半跪在秦诗韵的搀扶下，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丝丝缕缕的黑白二气，正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中逸散出来。
道体，已然濒临崩溃。
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颓败，那双漆黑的眸子，反而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那七位，同样身受重创，却已然彻底失去了所有战意的元婴长老。
“随我杀回宗门。”
“我要用秦天的血，来祭我这柄，新生的剑。”
“我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所谓仙使，亲眼看看。”
“他眼中的牧场，是如何被一把火，烧成灰烬的。”
苏辰的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足以让魔神都为之战栗的疯狂。
七位元婴长老，包括心性最是凉薄的冷岩在内，都是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疯子。
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刚刚才在神明的手下，侥幸捡回一条命，不想着如何逃亡，不想着如何躲藏，竟然还想着，杀回宗门，去挑衅那尊，仅仅只是一指，就差点将他们所有人都彻底抹去的神。
“怎么？”
苏辰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心中的犹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怕了？”
无人敢应。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这是，送死。
“一群废物。”
苏辰毫不客气地骂道随即，他缓缓站直了身体，那本已残破不堪的道体之上，竟是再次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又无比纯粹的黑白火焰。
“你们以为，臣服于我，就能活下去吗？”
“你们以为，躲起来，就能逃过那所谓的‘收割’吗？”
苏辰的声音不大，却好比暮鼓晨钟，狠狠敲在七人的心上。
“别天真了。”
“在那尊存在的眼中，我们，与圈里的猪狗，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是早死，还是晚死。”
“是像个废物一样，被送上屠宰场，还是，在被宰之前，先狠狠地咬下屠夫的一块肉。”
苏-辰的目光，缓缓扫过七人那眼神，冰冷，而又狂热。
“我苏辰，从不信命。”
“我只信，我手中的剑。”
“今日，你们若随我杀回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不愿……”
苏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将手中那柄，同样布满裂痕的黑白道剑，轻轻举起。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却又夹杂着一丝，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疯狂的诱惑。
一线生机。
陈玄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第一次闪过了一抹，名为挣扎的光芒。
他活了近千年，早已看透了世间所谓的名利与尊严。
他只想，活下去。
可现在，苏辰却告诉他，想活，就要去跟一尊，真正的神，拼命。
这，何其荒谬。
然而，当他看到苏辰眼中那股仿若要将整片天地都彻底焚烧的疯狂时，他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道心，竟是没来由地狂跳了一下。
或许。
或许这个男人真的能创造奇迹。
“我，跟你干了。”
第一个开口的不是陈玄，而是戒律堂首座冷岩。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双阴鸷的眼眸之中，第一次燃烧起，与苏辰如出一辙的疯狂火焰。
“左右都是一死，与其像条狗一样，被人宰了。”
“我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
“说吧，怎么干？”
苏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这条最可怕的毒蛇，已经彻底，被他绑上了战车。
“很简单。”
苏辰的目光，落在了丹阁大长老陈玄的身上。
“我要你，在一个时辰之内，为我，再开一炉。”
陈玄的瞳孔，骤然一缩。
“开炉？现在？”
“没错。”
苏-辰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
“我要你，将丹阁之内，所有的库存，所有的灵药，无论品阶，无论属性，尽数，投入丹炉之中。”
“然后，以你，和我等的元婴本源为火。”
“为我，炼一炉，足以，让整个青玄宗，都为之疯狂的‘神丹’。”
“什么？”
陈玄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
将所有灵药，不分属性地投入丹炉？
再以七大元婴的本源为火？
这，这已经不是炼丹了。
这是在炼制一枚，足以将整个青玄宗，都炸上天的恐怖炸弹。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借这股东风，将这场即将到来的‘猎妖’大比，变成一场，真正的好戏。”
苏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不是想看戏吗？”
“那我就，送他一场，烟花。”
半个时辰后。
丹阁。
当苏辰，秦诗韵，以及七位，虽然气息萎靡，却依旧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元婴长老，再次降临此地时。
整个丹阁，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弟子，都用一种看到了鬼，看到了神，看到了此生最无法理解，最无法想象画面的呆滞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被七大元婴，众星捧月般地护在中央的黑衣青年。
他们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七大长老，不是去追杀这个叛徒了吗？
怎么，怎么现在，反倒像是成了他的护卫？
苏辰没有理会那些早已被吓傻了的弟子。
他径直走到了丹阁那座最大，也是最古老的据说是开派祖师亲手所铸的“天地烘炉”之前。
“开始吧。”
他淡淡地说道。
陈玄的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但还是不敢有丝毫违逆，他一挥手。
丹阁之内，那座尘封了数百年的秘密宝库，轰然开启。
下一刻。
成千上万种年份不等，属性各异的珍稀灵药，好似决堤的江海，疯狂地涌出，在陈玄的操控下，尽数，飞入了那尊巨大的天地烘炉之中。
那景象，壮观到了极点。
任何一个炼丹师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心疼得当场昏死过去。
这已经不是炼丹，这是在亵渎。
“动手。”
苏辰发出一声低吼。
七大元婴长老，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盘膝坐下，将自己那早已受损的元婴本源，毫无保留地催动，化作七道颜色各异的本源之火，狠狠打入了天地烘炉的炉底。
轰隆。
整座丹阁，都在这一刻，剧烈震颤。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药力，在丹炉之内，疯狂冲撞，肆虐，好似一头，即将挣脱囚笼的灭世凶兽。
即便是陈玄，这个沉浸丹道三百年的宗师，在面对如此狂暴的药力时，也是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稳住。”
苏辰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他双手化作幻影，结出一道道古老，而又玄奥的印诀，不断打入丹炉之中，强行，维持着那即将崩溃的药力平衡。
他的神魂，在飞速地消耗着。
他的道体，那一道道细密的裂痕之中，再次渗出了丝丝鲜血。
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平静得可怕。
也就在此时。
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丹阁的门口。
来人正是执法堂的凌飞雨。
她看着眼前这，好似末日降临般的恐怖景象，那张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震惊之色。
她看着那个，站在丹炉之前，衣衫浴血，神情疯狂，却又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的男人那双锋利的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似乎还是小看了这个男人。
他不是在下棋。
他是在逆天。
“告诉冷岩。”
苏辰没有回头，声音却是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一个时辰后让他的鸦卫，将丹阁之内，所有姓‘秦’的姓‘沈’的以及所有与宗主，与沈清秋走的近的核心弟子，全部给我‘请’到万兽谷的入口。”
“告诉他们。”
“我苏辰，要请他们，看一场最盛大的烟花。”
“一场足以将整个青玄宗都送上天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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