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残酷
宋明西在社交账号上，单方面结婚消息的当晚，贺忱找上了门。
夜雨淅沥。
他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宋家别墅门外。
宋家别墅外面的玫瑰花丛开的同样娇艳欲滴，与之形成向明对比的，是贺忱阴森沉着的脸色。
“您找谁？”
管家轻将门开了一条缝隙，朝外看去。
“宋明西，她在么？”
管家打开门，走出去，问道，“您是哪位？我进去告知小姐一声。”
贺忱抿了抿唇，犹疑了一会儿，才报出自己的名字。
楼上。
宋明西一听，就说不见。
管家只能下楼。
“对不起，贺先生，我们小姐睡下了。”
贺忱的脸色变得更难看，“请您去告诉她，我一直在楼下等她……”
他忽然想到——
宋明西的脾气素来是敢爱敢恨；一直等，自己就算淋死，也不一定真能等到人。
如果她那么容易心软，也不会把自己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所以他紧急刹车，撤回了上一条消息，轻松丝滑道，“能不能麻烦您再上去一趟，我就说两句话。”
管家愣愣，他刚才说的一直在楼下等……
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管家又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挺阔的西装都被雨水打湿透了，黑色碎发黏在前额上。
本来年轻矜贵的面容，被大雨浇的，现在也像个落汤鸡了。
只不过，这只落汤鸡，稍微有点好看。
管家深深看了他一眼，再度返回楼上，“贺先生说，他要一直在楼下等……”
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宋明西已经抬起红肿的眼。她翻了个身，用被子将头蒙起来，“那就让他等着吧。”
迷迷糊糊中，宋明西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忆起来了一件事。
那还是年初的时候，慕嘉刚从芜州赶回来，谢斯衍在金融街附近大搞无人机告白的当晚，周叙看着贺忱眼神怪怪的。
池曌经常带关颖辛去跟他们一起聚会，那晚他大约就觉得贺忱眼熟了。
只是当初，她太过迟钝。
他们长得那么像，她都没有发现。
宋明西彻底睡不着了，翻身起来，翻出手机来，凭心而论，关颖辛长得挺漂亮的，在娱乐圈这种颜值高地，也不输人。
贺忱跟她沾点亲戚关系，两个人一样的身高王者，皮肤特别白，高鼻梁，是同款的长相，但贺忱更有男人味，条件也更优越，所以才让宋明西这个颜狗一眼看上。
宋明西睡不着了，穿着拖鞋下床，上完厕所回来，她透过二楼的玻璃窗，随意看了一眼，还真看到大门外站着一个身影。
撑着把黑伞。
她睡了多久来着？
宋明西迷迷糊糊地想，如此想着，她又回到床上，这一次，彻底睡不着了。
只要你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贺忱那张脸。
她索性不睡了，穿着睡衣起来，趁着月色跑到楼下。
——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雕花大铁门“吱嘎”一声。
贺忱赶忙抬头看过去，目光落在开门的人身上。
宋明西站在门旁边跟他对视。
“对不起。”贺忱嗓音沙哑，这三个字，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宋明西忽然笑了。
她走过去，在贺忱还没看懂的时候，抬起手腕，干脆利落地甩了他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
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脆。
贺忱的脸偏过去，脸上的镜框歪斜地挂在鼻梁，伞从手里脱离，雨水很快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他忘记了周围还是大雨滂沱。
“你以为人生是言情小说吗？”宋明西声音发抖，却字字如刀，“你接近我的第一天起，就是场骗局，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深情！”
这样的两个人，还回得去？
贺忱沉默地扶正眼镜，雨水滑过他泛红的左脸，他皮肤挺白的，脸上的红印分外明显。
“出气了吗？”他问。
宋明西直接转身了，她冷冷地道，“你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参加你姐的婚礼吧。”
——
宋明西回去就发烧了，生了一场重病，慕嘉赶来照顾的时候，得知病情的原因，忍不住骂了一句“扫把星”。
贺忱是天克宋明西吗？
碰见他，就没有好事。
哪个人像他一样，搞挽留，还给当事人搞到病床上的啊？
宋明西虚弱地躺在床上，叫她，“嘉嘉，你不要管我了。我听说谢斯衍还被关在祠堂。”
慕嘉骤然一愣，下意识开口，“你听谁说的？”
“哦，”宋明西苍白地开口，声音尚带着沙哑，“周叙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提了一句。”
都是认识的人，宋明西这样，周叙慰问两句实属正常。慕嘉看着宋明西病床边的输液瓶出神，就听宋明西问，“嘉嘉，他被关多久了？”
多久了？
从那天谢斯衍跟程予安打起来，到现在，算起来有四五天了。
他们两个开始还保持着每晚通话的频率，后面眼看着谢斯衍一个大男人都有人扛不住，慕嘉也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她内心有逃避的成分在。
谢斯衍被谢母关起来，左不过两个原因，一个是他跟程予安的事情闹到了警察局，谢母觉得同室操戈，责备他没有长兄风范，但这个原因，概率不大；
另一个原因，就是谢母发现了他们谈恋爱了，不同意。
慕嘉已经经历了一次因为家世门楣被瞧不上，那句话，还是谢斯衍自己说出口的。
为了拆散她跟程予安。
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她想，他是那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当时脱口而出的话，大概来源于多年家庭氛围的浸淫。
换而言之，他的父母，一定是非常注意门第的。
所以慕嘉不敢猜，也不敢想，这件事，她也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每晚跟他聊聊天，看着他受苦，她心里一点也不比他好受，内耗极了。
人为什么要有阶层差距呢？
不是说这个世界，爱拼就会赢吗。
为什么她读书很多年出来，却告诉她迎接自己的是一个无比残酷的现实世界。
人的一生，命运之路大多在出生那一刻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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