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程玉惊惧地扭头，不可置信看向程予安。
“予安，你要离婚？”
谢斯衍最近混账地，前后一致、表里如一，让程玉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但程予安一向懂事……
程谢两家的婚事，才过去一年不到。
程谢两家的联姻，是万万不可散的！
谢母心底有了盘算，转过身，表情尽量维持平稳，完全不见方才被争执影响。
“予安，这件事，我得给你父亲打个电话。”
正殿内。
青烟袅袅的香炉前。
那炷祈求“家宅平安”的香都还未燃尽，香便无声折断，跌落尘埃。
——
愿望原地破灭。
谢母觉得再祈祷佛祖庇护、恐怕也是空想。
万佛寺庙前停着的四辆黑色轿车，于正午时分，反常地启程疾驰下山。
轮胎碾过寺前飘落的银杏叶。
一行人严肃沉默，氛围半分不见来时的闲散。
驶下山后，程予安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紧随其后的车辆，谢家保镖的车，紧跟他，下了盘山公路。
他挂断手中电话，方向盘一打，摆脱对方，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半小时后，抵达程家。
“砰——”地一声。
上好的瓷盏被程老爷子摔在地上。
瓷片飞溅，有几片滚落程予安黑色的皮鞋旁，他踏上去。
老爷子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我不同意！”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你不许离婚，那个女人，也休想踏进程家大门半步！”
程母立在一旁，赶忙安抚公公，“许是有误会呢。”
说完，不可置信地看着身旁向来温润如玉的儿子，“予安，谢泠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让你抛弃她……”
“没有。”
程予安抿唇，神色平静，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只是不想继续下去了。”
“这是由你想不想决定的？”
程老爷子再度抬起头来，怒目而视，明显不敢相信，这是从程予安嘴巴里，说出来的话。
程母赶忙劝说，“予安，你知不知道程、谢两家有多少合作项目，你现在要离婚，多少考虑一下公司的事情吧？”
提及公事，程予安沉默了。
程母在家里素来不做主，唯一任务就是侍奉公公。
现下公公怒意冲天，儿子死不悔改，她能想到的最好主意，就是先劝走儿子，“予安，此事从长计议，这几天我会叫谢泠过来，问清楚你们闹什么别扭了？你先去里面见过你爸爸。”
—
夕阳落下。
慕嘉忐忑地坐在别墅内。
这几天谢斯衍都是半夜回来，她脑海里倒是没在想他。
她思考着程予安的一番话，一直在客厅里坐到了晚上11点，外面果真没有动静。
慕嘉也不困了。
从床上爬起来，在手机里输入三个字——“沈星初”。
浏览器很快展示搜索结果。
沈星初是南安大学的校花，互联网上关于她的词条，还是有一些的，甚至给她直接推送了，对方的社交平台主页。
慕嘉没看主页，选择了一条搜索结果，点进去，很快关联关系提示沈司山，及沈司山背后一众股权架构关系。
慕嘉浏览着对方错综复杂的利益链条，跟公司背景介绍，反躺在床上。
其实不用搜的。
能跟谢斯衍相亲的人，背景大概可以以腾芷为模板，她自行想象，做不过非富即贵，或者既富又贵。
慕嘉觉得自己一直没有理直气壮质问他，根源来自于，他曾经拆散自己跟程予安时，说过的那些话——
【……你们家世悬殊，不会有未来的。】
【你不会觉得他会当真娶你吧？】
【信不信，分手之后，他很快会遵从家里的决定，跟合适的人选联姻。】
“……”
这句话，适用于她跟程予安；
恐怕，更适用于她跟他。
慕嘉闭闭眼睛。
金融行业，是跟人打交道的行业。
她就算再迟钝，也清楚人性。
人性就是一叶落知天下秋、见微知著，没有人的话是特定针对于某一情形，都是反映他的价值观。
谢斯衍既然会那么说，代表他也会那么想。
她怎么敢跟他认真讨要婚姻和未来呢？
她所有的犹豫，所有的后退，在初遇的时候就埋下了种子。如果真的喜欢她，要拆散她跟程予安的地步……当年在学校里，他为什么不要她？
因为那时候，他身边有白亿柔。
门当户对，旗鼓相当。
是他追求的强强联合，而且白亿柔还十分漂亮、他甚至完全没必要招惹她……
慕嘉就这么躺着，迷迷糊糊地睡着。
再睁开眼时，不是深夜，而是清晨，她翻了个身，听到别墅里的保姆的敲门声。
“慕小姐，早餐准备好了。”
慕嘉打开门。
那保姆眼睛往她身上瞧。
她大概把自己想成了被男人养着的女人，见这间别墅的主人一夜未归，她倒是睡得挺香，有片刻的不认同，但还是挽上周到的笑，“慕小姐，吃早餐吧。”
慕嘉起来，穿着拖鞋来到餐厅。
早餐用完，上午时分，院落内终于响起汽车声，慕嘉脑海里第一反应，是程予安那句“最迟明天”，她穿上拖鞋，就从书房往楼下跑，跑的过程里，甚至掉了一只鞋——
然后一身白裙，像只翩跹的白蝶，被匆忙赶回的谢斯衍一把捞进怀中。
慕嘉的身形僵了僵。
肌肤相贴数回，她当然感应得出，现下正抱着自己的是谁。在他怀中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一只脚赤着、踩在地板上，抬起脸，脸蛋僵硬地看向他。
“……你怎么，上午，回来了。”
一句三顿。
谢斯衍不记得她从前有口吃的毛病。
他垂眸，手抬起她下巴，用了两分力气：“不是我，你在等谁来呢？”
“我没有。”
慕嘉快速地否认。
否认完，她意识到，自己否认地太快了，就好像心虚。
她咬了咬嘴唇，正考虑，现在要不要直接开口，讥讽他两句，转移下注意力，就看到他低下头，双眸直视她，手也落上那纤细的天鹅颈，神情冰冷——
“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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