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搂
“今日先这样吧，明日咱们再去找找看。”
用完晚膳，姜柔沐浴完便上榻歇息。
这一路上她还未得好好休息过，来到沧州又忙着照顾秦裕林，此刻秦裕林人醒来她才宽心，便想着今夜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奴婢明白。”
霓裳帮她铺好被褥，吹灭灯盏后走出屋子。
玄机恰好也刚从秦裕林的屋子出来，俩人对视一眼一同往客栈楼下走去。
彼时的沧州水部司内仍旧是灯火通明，从玉都来的水陆都巡检使正坐在高位上，盯着下边在查检文书的官吏。
从水部员外郎到水部郎官都在有条不紊翻阅手中文书，这些文书是水部司几十年来的材料，通往漕运的所有货物均记载在上面。
两个月前，这位水陆都巡检使忽然从天而降，他手中有后梁帝给的尚方宝剑，身边又带着诸鹰扬府的侍卫，将整个水部司的每个角落都盯得严严实实。
里头当差的官员依旧能回府休憩，但若是谁敢往外边泄露半点水陆都巡检使来到沧州的消息，那些侍卫便能将他们给办了。
两个月来，已陆陆续续有六名官吏死得不明不白，全是想暗中将消息递出去的官员，而两个月过去，除了在水部司里当差的官员，外边谁也不知道这位水陆都巡检使的存在。
“巡检使，您喝口茶歇一歇。”
临风端了杯茶水上前，递给打了个哈欠的萧允卿，他眼前的案桌上空空荡荡，一本文书也没放，唯有赵无极赐的尚方宝剑搁置在上边。
他每日要做的便是盯着下边的官吏，让他们翻找历年记载往来货运的文书，看看哪儿不对劲。
“夜已深了，大家都散了吧。”
萧允卿眼皮子几乎要合上，看到下边还在兢兢业业翻阅文书的官吏，大发慈悲下令。
“多谢巡检使。”
官吏们立刻从四方木椅上站起来，巴不得赶紧回到家中去。
待屋内安静下来，临风忍不住问：“侯爷，都查了这么多日，难道证据全被那孝仁太后给毁了？”
他们来到沧州后便隐瞒真实身份，只告诉水部司的人他们是赵无极派来的水陆都巡检使。
可惜即便是用赵无极压在他们头上，这么久也依旧是一无所获。
“早在齐家出事时，孝仁太后便命李长庭善后沧州的事，我们查不出来亦是在情理之中。”
“但她既在沧州收敛钱财这么多年，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李长庭没法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处理完所有东西。”
方才还哈欠连天的萧允卿，此刻整个人变得无比清醒，完全没了方才那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那咱们能做的唯有等了么？”
临风担心他们来到沧州的消息迟早会泄露出去，到时候想查孝仁太后的罪证会更艰难。
“自然不是。”
萧允卿手指骨轻轻敲动桌沿，被烛光映照下的眼神生出丝清明，仿佛已然想到对策，只是在等个契合的时机。
隔日，姜柔睡了个好觉早早便起身，先去看了下秦裕林，见他无碍嘱咐玄机好好照看他，紧接着和霓裳走出客栈的门。
昨日去了漕运码头虽然一无所获，但姜柔深信萧允卿想要查孝仁太后的旧账必定和水运有关。
昨夜睡前她突然想到后梁每个有水运的州县都有个水部司，没准到那儿去能有所收获。
而且萧允卿到沧州这么久身份都没被泄露，极有可能是用了个新的身份。
他乃是燕楚人，沧州的官吏连后梁朝廷里的臣子都没认出，故而认不出他亦是情理之中。
他若是想用新身份在沧州行事，简直是绰绰有余。
马车从客栈出来行了三个时辰便来到水部司外。
奇怪的是，水部司外的侍卫并未拦下姜柔，而是直接带她走进水部司，进去后忽有几名侍卫齐刷刷上前来，将她们主仆俩人抓捕。
姜柔心头一紧，这才反应过来为何方才在外边这些侍卫并未拦下她们，而是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见眼前的侍卫个个腰间都佩戴腰刀，霓裳紧张得声音都变颤抖。
“你们来此地有何事？！”
为首的侍卫握紧手中腰刀，眼神极为凶神恶煞，令霓裳更为胆怯。
“我们，我们是来...”
“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帮位姑娘来交东西的。”
姜柔灵机一动，抢先回那侍卫的话。
“什么东西？！”
那侍卫眉头紧锁，直愣愣瞪向姜柔。
“那官爷也得先将我放开，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难道官爷还怕小女子跑了不成？”
姜柔小声劝解。
那侍卫递过去个眼神，抓住姜柔的侍卫即刻松开手。
姜柔揉揉手腕，从袖中拿出萧允卿给她的东西递上去。
那侍卫见状，不由头皮一紧。
他垂脸片刻，命一旁的侍卫好好看着她们，随即拿上姜柔给她的东西往后院走去。
“小姐...”
霓裳担忧不已，生怕她们进了狼窝，连萧允卿给她们的信物也给弄丢了。
姜柔稍稍摇头，示意她莫要出声。
半个时辰后，那侍卫从后院出来，将她们带到后院一间寂静厢房内。
姜柔小心翼翼打量这厢房内的摆设，尚未打量完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熟悉脚步声。
“侯爷...”
她心头一喜，转过身子恰好撞上迎面走上来的人，直直撞入他胸膛。
熟悉的气味从鼻尖扑入，姜柔便清楚来人是萧允卿。
“怎么从玉都过来了？”
萧允卿双手置于她肩头上，垂眸看向她，又惊又喜，与她分开两个多月，萧允卿还未给她递去过消息。
一是怕自己的行踪败露，二是怕自己会给姜柔招去祸患。
此刻她出现在自己眼前，萧允卿便知道自己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只是他还是想知道事情始末。
“我将柳氏赶出长林王府后，她将你离开玉都的事告发到孝仁太后面前，我唯有到沧州来寻你。”
姜柔并未将秦裕林同行的事透露给他。
“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事？”
萧允卿担忧地问，既然孝仁太后知道姜柔赶来沧州，势必会派人追赶，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应付得了？
“没...”
姜柔摇摇头。
“没事便好。”
萧允卿将人搂到怀中，欣慰道：“你能找到这儿来，真是不赖。”
离开前萧允卿只给了她信物，并未告知她要到水部司来寻他，倘若她先去了别的府衙，那便没有俩人此刻的重逢了。
“昨日我去了漕运码头，没有寻到你的踪迹。”
“你记得你曾跟我说过孝仁太后在沧州收敛钱财一事，便想着你要查的东西定与水运有关，既然漕运码头没有，便唯有来水部司碰碰运气。”
姜柔靠在他怀里，诉说昨日未寻到他的心酸。
“本王的夫人真聪慧。”
萧允卿垂眸看她，手指头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侯爷这段时日都待在这水部司里么？外边竟连你的一点消息都全无。”
见他没再多问，姜柔急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如今在沧州的身份是水陆都巡检使，而且将这些水部司的官吏都看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们往外递消息，外头自然连我的一点消息都全无。”
“不过你怎么瞧出来方才抓住你们的侍卫是诸鹰扬府的人？”
不然姜柔也不会轻易将通关文牒和文书交出来。
“妾身观察过诸鹰扬府侍卫的腰刀，刀呈弯月状，刀身扁长有韧劲。方才抓住我们的侍卫个个腰间都挂着那样的腰刀，我便知道他们是诸鹰扬府的侍卫。”
“既然水部司里有诸鹰扬府的人，那你定也会在此地了。”
姜柔神色傲娇，眉眼间似有几分得意之色。
“难怪你能躲过孝仁太后的追杀，果然有两把刷子。”
萧允卿这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叫姜柔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难道侯爷觉得妾身就该躲不过孝仁太后的追杀？”姜柔从他怀里挣脱开，语气嗔了嗔，显然是生气了。
“本王自然不愿你有事。”
姜柔的话令萧允卿情绪怅然，不过她无事便好，眼下是早日找出孝仁太后的罪证。
既然姜柔都到了沧州，想必孝仁太后的人离这儿也不远了。
夜幕降临后，姜柔还是先回到客栈里。
回去的路上姜柔心思重重，她未敢将秦裕林的事告知萧允卿，一来是怕俩人起冲突，二来是怕打乱萧允卿的查案的进程。
偏生回到客栈时，看到了等候在自己屋外的秦裕林。
“你能下床了？”
姜柔讶异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下床伤口又会裂开，到时候又得养上十天半个月。
“好许多了。”
“你放心，不会有事。”
知道她是担忧自己的伤口，秦裕林急忙解释。
霓裳打开屋门，俩人进屋后霓裳也识趣地退下。
“找到萧允卿了？”
秦裕林知道她们这两日不在客栈内，定是出门打听萧允卿的下落去了。
“嗯。”
姜柔点点头，不知该不该把萧允卿在水部司的事告诉他。
“其实我知道他在哪。”
就在姜柔尚在迟疑时，秦裕林却说出令她更惊诧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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