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贤内助
郑氏对前朝的事并不知情，听闻裴衍说出孝仁太后倒台一事还有些震惊，要知道她从先帝在位时就纵横后宫多年，不然也不能坐上太后的位置。
玉都的贵眷们都对她极为尊崇，郑氏虽未得以见过她的面，关于她的事却听说过不少。
裴衍乃是宫里头当差的，既然他说宫里日后应当由姜宁做主，郑氏便听他的。
如今他是裴家的顶梁柱，自然要以他为重。
“母亲听你的便是，不过这段日子你可得好好陪陪然儿。”
思衬片刻，郑氏欣然答应。
“我瞧然儿的意思同母亲一般，也想让我休了媚儿，母亲你有空可得帮儿子劝着她些。”
裴衍要忙公事，又要周旋在这几个女人之间，实在有些心力不足。
“母亲记下了。”
“出去一趟人都变瘦了，今晚留在母亲这儿陪母亲用膳吧。”
裴衍离开家中这么多日，郑氏亦十分想念，此刻仔细看他方觉他出去一趟消瘦不少，不免有些心疼，便留他下来陪自己用晚膳，母子俩好再拉拉家常。
“儿子答应便是。”
裴衍心头一桩大事落定，只觉身上担子轻松不少，心想自己也许久没陪郑氏用过膳，今晚便留下。
郑氏脸上露出笑意，吩咐明珠下去多备几道裴衍爱吃的饭菜给他。
母子俩人正在璃香庭内有说有笑的用膳，姜媚儿醒来却是满室冷清，唯有杏雨在忙碌。
“裴哥哥可有过来？”
她生怕自己错过裴衍过来看望她的时机。
杏雨听到动静声回过头，快步来到姜媚儿身前问：“小姐您说什么？”
“裴哥哥可有来看过我？”
她再次问询。
这话令杏雨不知所措，脸色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那定是没来过了。”
见杏雨不言语，姜媚儿俨然猜到是怎么回事。
“小姐莫要灰心，至少姑爷并未提休妻一事，只要小姐好好的，日后定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杏雨只得这般宽慰姜媚儿，好让她能在裴家支撑下去。
“他是没提休妻一事，可他心头会认定郑欣然说的是事实，只要有这根刺在，我都难以再得他宠爱。”
此刻的姜媚儿觉得无比绝望，想不到郑欣然能使出如此恶毒的招数，以此来离间她和裴衍本就不够深厚的感情。
“小姐还是先将身子养好吧，身子好比什么都强，或许到那时候不必小姐您费心，姑爷自会来到小姐跟前呢。”
杏雨边说边替她擦拭眼角流下的泪珠。
姜媚儿闭上双眼，并未听进杏雨的话。
听到桌上煎药的药炉发出咕噜声，杏雨急忙起身往外走。
姜媚儿将脸撇过一旁，双目无神盯着眼前纱帐，眼下也唯有盼着自个的身子早日好起来，她好能寻机会对付郑欣然那贱蹄子。
孝仁太后的事刚了，后梁皇庭便传出一件喜讯，那便是姜宁再次怀了身孕。
不想正言中裴衍心中所想，姜宁此番若是诞下男婴，这妃位定是能再往上升一升。
赵无极欣喜若狂，觉得这是天佑后梁，不仅了了孝仁太后这桩大事，还能迎来自己的子嗣，他允诺姜宁若生下的是皇子便升她为皇贵妃。
如今这后宫大权虽握在皇后沈齐元手上，可最受赵无极宠爱的是姜宁，他日等姜宁腹中孩子生下来，只怕风头会盖过皇后这位六宫之主。
延禧宫。
齐元皇后端坐在后位上，头上珠钗环绕，双眉间点桃色花钿，柔化了眼色流转间的威慑。
她比赵无极年长几岁，自小便守候在赵无极身边，他登上皇位后沈齐元便也名正言顺成了后梁的皇后。
她乃沈家嫡长女，先帝在位时曾受过沈家恩泽，是以赵无极出生后先帝见他与沈齐元玩得欢快，便做主将沈齐元赐给赵无极，并允诺他日若是赵无极登上后位，沈齐元便是后梁的皇后。
沈齐元原以为自己与赵无极能同民间寻常夫妻一般，既礼成便能相知相爱一辈子，不想这一切在他登上皇位后发生了改变。
原本赵无极的身边只有沈齐元一人，之后他身边慢慢添了新人，沈齐元在他心里的位置便变得越来越低，直到俩人一个月见不上几次面。
沈齐元告诉自己当皇帝的都这样，后宫佳丽三千是无法避免的，若她敢表现出不情愿，不放过她的不是赵无极，而是御史台的那些谏大夫，他们只会一本接一本的参她。
更何况，如今赵无极的身边还未有皇子，那些谏大夫们更会盯着子嗣一事不放。
若是后宫没有妃嫔怀有身孕，更是沈齐元这个皇后的失职。
可后宫的这些女人谁都可以诞下皇子，唯独姜宁不行。
章太医提着药箱来到沈齐元面前，朝她下跪叩头。
“起来吧。”
沈齐元朝他轻一挥手。
章太医提着衣袍起身，将药箱放置在身旁。
“宁妃的身子如何？”
姜宁怀有身孕以来，一直由章太医给她安胎，沈齐元要想知道她胎象如何只能询问章太医。
“宁妃身子安康，腹中胎儿脉象强健，是个有活力的。”
章太医垂首回话。
“她身子虽已过头三个月，可要想将孩子生下来也不能掉以轻心，况且陛下看重她这一胎，章太医可要将人给看好了，万不可出任何差池。”
沈齐元嘱咐他的这番话毫无异常，不过是普通的例行问询。
章太医揩了揩额角上汗珠，以为她今日叫自己过来会有要事相说，此刻见她并未有任何暗示，章太医方放下心，恭敬回道：“皇后娘娘的话，微臣一定铭记于心。”
“本宫这几日头疼得紧，你来替本宫把脉调理调理罢。”
沈齐元今日找他过来除了问姜宁安胎一事，便是让他也给自己看看。
“是。”
章太医随沈齐元进入内殿，待她倚靠到凤榻边上便躬身上前，垂眸替她诊脉。
只见她脉象虚弱，气虚瘀堵，身上的气血流动得也不甚顺畅。
章太医从药箱内拿出纸笔写下药方，交给她身边的宫女檀月，让她到太医院里将药方上的药抓回来煎给沈齐元服下便可。
“本宫这药方可是活血化瘀的？”
沈齐元起身，在章太医走出延禧宫前问了一嘴。
章太医低头回着：“正是，皇后娘娘身上气血淤堵，须得好好用活血的药材好好调理一番。”
“后宫诸事繁多，本宫这段时日时常感到疲累，想来定是此缘故。”
沈齐元自言自语着，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章太医听。
章太医轻一点头，便行礼退下。
夜里，他照例到长乐宫给姜宁把安胎脉，见脉象平稳心里安定下来。
此刻赵无极亦在长乐宫内，见章太医替姜宁安胎安得不错，命他日后只需到长乐宫中来替姜宁安胎便可，各宫小主那儿便不必去了。
章太医应承之后却显得有些为难，惶恐道：“可今日皇后娘娘道身子不适，命臣给她相看，臣发现她气血淤堵须得调理上一段时日，皇后娘娘那儿...”
“皇后身子不适？”
正握着姜宁手的赵无极转过头看向章太医，神色透露出几分诧异。
前段日子他忙着处理孝仁太后的事，后来得知姜宁怀有身孕又将心思放到她身上，细想确实有些日子没去沈齐元那儿了，并不知她身子病了。
“不错。”
“皇后娘娘统理后宫，想来是身子有些经受不住。”
想起今日沈齐元在自己面前道出的话，章太医有样学样在赵无极面前透露。
“那朕得去延禧宫一趟。”
沈家不仅对先帝有恩，对赵无极亦是忠心耿耿，赵无极不能寒了沈家人的心。
“皇上赶紧去吧。”
越是这种时候，姜宁深知越是要大气些，更何况对面是沈齐元，她才是赵无极名义上的结发妻子。
赵无极抚了抚她面容，随即起身离开。
沈齐元正在寝宫内喝章太医开的药，听到外边传来刘全传报的声音，不由得抬起眉眼，将手中药碗搁到檀月手上，起身相迎赵无极。
“臣妾给皇上请安。”
即便是多年夫妻，该有的礼数沈齐元从未少过。
“不必多礼。”
闻到寝宫内的汤药味，赵无极便知道章太医说的没错。
“朕听说你身子不适，过来看你一眼。”
赵无极边牵过她的手边往里走，她的手有些冰凉，被赵无极的温暖包裹着。
许久未体验过这种温暖的沈齐元怔愣了下，随即回过神色回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事情多了有些顾不过来吧，皇上不必亲自过来。”
“你便是这样，就算是有事也不会轻易同朕说，尤其是你的事。”
沈齐元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一直担着好妻子的名声，这一点令赵无极十分满意，只可惜至今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这便是赵无极遗憾的。
不过往后的日子还长，这些年沈齐元也一直在调理身子，怀上子嗣是早晚的事。
“皇上日理万机，前朝有许多事要等着皇上处理，臣妾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只要能帮皇上将后宫打理好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沈齐元噙首低眉，俨然一副替夫君分忧的贤内助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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