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小人得志
从朱瀚朝院里出来时，萧允卿见到了朱芸芸。
“看来你没事。”
她回到勤王府的事萧允卿并不知情，只以为她还被秦裕林困在身边。
“世子爷将我从山林中救了回去，并替我医好了身上的伤。”
朱芸芸认出眼前的人是萧允卿，同他行过礼数便将秦裕林将她从山林里救回去的事告诉他。
“粮仓的事多亏了你够机敏，不然我也无法夺得时机。”
上回的事萧允卿还未得以当面谢过朱芸芸，此刻见到她顺带说出口。
“我亦是燕楚子民，何况南境是父亲大半生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后梁人手中。”
孰轻孰重，朱芸芸还是分得清楚。
“四小姐识大体。”
能够令萧允卿赏识的人不多，朱芸芸倒也算得上一个。
“侯爷慢走。”
朱芸芸未再与他言语过多，端着拿给朱瀚朝的桃花羹往院内走去。
萧允卿亦是抬步往外走，未再多逗留。
朱芸芸想起上回替秦裕林带锦囊给姜柔的事，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那玄墨色的身影，那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芸芸来了。”
不一会儿，朱瀚朝院里传出他的声音。
自朱芸芸回到朱家后，朱瀚朝对她颇为青睐，做许多事都想着将她带在身边。
大抵是以前亏欠她太多，这次他总想着补偿她。
这些勤王妃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是妒恨得很，不过好在朱蕴雯去了后梁当妃嫔，她便也就当做看不见。
只要朱芸芸翅膀还未硬到盖过她风头，她便能忍着不表。
“父亲。”
朱芸芸乖巧叫着，将刚熬好的桃花羹盛到他面前。
桃花清香，用来入羹甜糯可人，对时常辛劳的人脾胃十分有益。
朱瀚朝这段时日都在忙着处理朝政，朱芸芸熬的这碗桃花羹甚合他的心意。
“你手艺真是得到了你娘的真传，她在世时也做得一手好菜肴。”
吃了几口，朱瀚朝突然想起朱芸芸的生母。
“娘亲温良敦厚，当初便是做得一手好菜肴才被父亲看上的，这些奶娘都同我说过。”
提起生母，朱芸芸喉间一阵酸楚，却还是忍下去不让朱瀚朝瞧出异样。
“不错，如今她在九泉之下看到你这般争气，定然十分欣慰。”
朱瀚朝眼神似有一阵湿润，他很快喝完一碗。
朱芸芸将碗拿回手上，正要再给他盛一碗时，他摆摆手道：“不必了，再吃一会儿晚膳该要积食了。”
朱芸芸点头称是，端着碗盅离开。
晚膳时分，与勤王妃一块用膳时，想起朱芸芸至今尚未婚配，她及笄已过去两年，勤王妃却并未有给她谈婆家的打算。
“芸芸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给她寻门亲事了？”
朱瀚朝边夹起菜肴边同勤王妃商讨。
勤王妃脸上露出几分不乐意，嘴上却还要恭维道：“若是王爷尚未逼宫还能给她寻到几门合适的，不日王爷便要登基当燕楚的皇帝，那芸芸便算得上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放眼望去满燕楚有哪家的公子哥能配得上她？”
朱瀚朝咀嚼嘴里饭菜，眼神却瞥看勤王妃一眼，瞧她这样子是压根不打算好好替朱芸芸相看。
“我心中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咽下饭菜，朱瀚朝放下手中碗筷，双手放到大腿上。
“那王爷倒是说说。”
勤王妃亦是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陆柯丞。”
“他如今尚未婚娶，配芸芸是最为合适的。”
从朱芸芸回到朱家后，朱瀚朝便一直在替她留意合适的人选，他早早便看上了陆柯丞。
“陆柯丞？王爷莫不是在说笑吧？”
“他可是前朝的肱股之臣，对刘家那是忠心耿耿的，他能真心实意娶咱们朱家的女儿吗？”
勤王妃并不觉得是门好亲事，言语间甚至还透着股嘲讽之意。
“他是前朝的肱股之臣没错，那是因为他生在陆家没得选，可他够足智多谋，在朝中也只有他能与萧允卿相抗衡。刘家的天下是没了，他却没有因此放弃燕楚，只要是个好君主，想来他都会追随。”
“他与芸芸，便是极为般配的。”
朱瀚朝已认准让陆柯丞当自己的女婿，眼下也不是与勤王妃商量，是让她到陆家去说亲。
“那也要问过芸芸的意思。”
一番话下来，勤王妃察觉到若是陆柯丞当了朱家的女婿，日后在朝中的地位只会更高，到那时朱芸芸岂不是跟着沾光，这风头只怕是比朱蕴雯还要高。
勤王妃想想便觉可恨，定然是不想这样的事发生在朱芸芸身上。
“芸芸不过是个孩子，婚姻大事还是要父母做主，自古以来哪家哪户的女儿的不是这样，你只管去陆家说亲便可。”
朱瀚朝并未同意勤王妃的说法，巴不得她早些到陆家去说亲。
“王爷说的极是。”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缘由推脱掉，勤王妃唯有先应答下来。
就算是朱瀚朝想陆柯丞做他的女婿，兴许陆柯丞却不情愿呢。
思及此处，勤王妃心里才好受些。
彼时的朱芸芸并不知晓朱瀚朝已然看上陆柯丞，心里头还想着秦裕林。
只可惜秦裕林心里装的是姜柔，这点令她十分介怀。
“小姐怎么不继续往下写了？”
端着茶水上前的翠儿见朱芸芸停下手中毫笔困惑问，只见她正盯着窗外散落一地的桃花发愣。
三月正是桃花迎风盛开的季节，朱芸芸院中栽了好几棵桃树，此刻枝头上的桃花开得正盛。
听到翠儿的发问她方回过神色，发现毫笔上的墨汁不知何时滴到宣纸上，将她刚写好的文书弄糊了一片。
“看外边的桃花看得出神了，竟不知何时滴了墨汁。”
她紧忙将宣纸攥成一团，扔到一旁。
“自小姐从南境回来后时常心不在焉，可是因为心头有惦记的人？”
翠儿跟在她身边多年，朱芸芸的那点心思瞒不过她。
“你别胡说。”
朱芸芸一下急了，说出口的话亦带着几分急色。
“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不会让王爷王妃知道的。”
翠儿赶忙对她保证。
如此她方松下一口气。
隔日，勤王妃听从朱瀚朝的嘱咐到陆家去说亲，见到勤王妃过来陆柯丞正困惑着，听到她说出是替朱芸芸过来说亲的，手中的茶盏险些要倾倒。
他稳住心神将茶盏放下，告诉勤王妃自己尚未有要婚娶的打算，让她莫要再浪费心神。
勤王妃面上惋惜，实则心里想听的便是他这句话，她假模假样说了许多惋惜话后，方恋恋不舍从陆家离开。
回来将陆柯丞的意思转达给朱瀚朝，岂料他却并不放在心上，既然陆柯丞不愿意他总归有后招。
不过碍着近来在忙着登基的事，他未来得及处理此事，想着先搁下等后边再说。
勤王妃却以为朱瀚朝已然放弃了陆柯丞这个人选，心里的石头很快落地。
后梁玉都。
漠北和南境的事处理完后，裴衍和秦裕林双双回到玉都城。
裴衍带领的后梁军夺得漠北这座城池，在后梁中声名大噪，正是风光的时候。
郑氏与姜媚儿在府上得知消息后都十分高兴，将郑欣然的事暂且抛到脑后边。
裴衍自然也觉自个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连入到玉都城时整个人都是意气风发的。
他深知自己此番是一血了两年前领兵去到幽州却被萧允卿夺走新婚妻子姜柔的耻辱，故而之前的颓靡一扫而光，眼中全是得意妄为。
反观秦裕林，却没那么高兴。
此番让他撞上的是萧允卿，两年前发生在裴衍身上的事如今重蹈覆辙到他身上，令他有些沮丧。
“秦世子可别气馁，没准陛下并不会降罪于你，左不过是骂几句难听话罢了。”
裴衍非但洋洋自得，还不忘拉踩秦裕林一番。
“多谢裴將軍提醒，秦某自会做好被陛下责罚的准备。”
秦裕林心头想的全是姜柔，实则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南境失利是他有错在先，可他也拼尽了全力，能夺得漠北一座城池，想来赵无极亦是不会太过愤怒。
“世子爷倒是识相。”
裴衍哼笑，在马背上把后脊背挺直，生怕百姓之中有人没看到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两队人马朝皇宫驶去，赵无极已在朝殿上等候他们。
臣子们听到外边传来刘全的通禀声，纷纷朝后看去，只见秦裕林与裴衍身穿玄色铠甲，手边托着玄铁头盔朝殿内走来，朝阳落到他们俩人的背上，在地上拉扯出两道长长的身影。
“两位爱卿终于凯旋归来！”
赵无极激动地看着俩人，看似并未将秦裕林未夺得南境的事放在心上。
“臣等参见陛下——”
秦裕林和裴衍双双下跪行礼。
“两位爱卿免礼——”
赵无极迫不及待让俩人起身，不忍他们多跪一会儿。
“陛下，臣有罪——”
裴衍起身时，秦裕林却跪着不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臣子们的目光都汇聚到秦裕林身上，生生等着看赵无极降罪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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