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做交易
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骨粉，踩上去“咯吱”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贪婪混合的诡异气息。
刚一踏入这片土地，林炎和艾莉娅就被包围了。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恶魔，数量比之前在第五层见到的还要多。
它们形态各异，有长着无数复眼、身体如同甲虫的“窥探魔”，有身体由金币和宝石构成、手持算盘的“账房鬼”，还有更多奇形怪状、散发着贪婪气息的生物。
它们是贪婪之王玛门的信徒，对财富和宝物有着病态的执着。
而此刻，在它们眼中，被暴怒之王亲自下达追杀敕令的林炎和艾莉娅，无疑是移动的巨大宝库。
杀了他们，不仅能获得他们身上的装备和那只神奇的史莱姆，更能将他们的灵魂作为祭品，向玛门君王换取无尽的财富和赏赐。
“杀了他们！”
“那只史莱姆是我的！”
“那个天使的翅膀，可以做成最华丽的装饰品！”
贪婪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怎么办？”艾莉娅背靠着林炎，四只光翼警惕地张开，圣光长枪握在手中，神情无比凝重。
眼前的恶魔数量太多了，而且实力都不弱。最关键的是，莱姆还在昏睡，他们失去了最强的战力。
“打不完，只能突围。”
林炎的表情也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将昏睡的莱姆紧紧护在胸前，暗红色的血翼缓缓展开，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跟紧我！”
他低喝一声，率先发动了攻击。
“血狱牢笼！”
数十根由血液构成的尖刺从地面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将最先冲上来的几十只恶魔困在其中。
“圣光十字斩！”
艾莉娅心领神会，手中的长枪挥出两道交叉的金色光刃，精准地斩入牢笼之中。
“轰！”
圣光与邪恶碰撞，被困住的恶魔瞬间化为飞灰。
两人配合默契，瞬间清出了一片空地。
“冲！”
林炎拉着艾莉娅，向着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冲去。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一只体型庞大，长得像个肉球，身上挂满了各种珠宝的“贪食魔”大吼道。
无数恶魔悍不畏死地涌了上来。
“血色风暴！”
林炎扇动血翼，卷起一阵腥风血雨。无数细小的血刃在风暴中飞舞，将靠近的恶魔切割得遍体鳞伤。
艾莉娅则挥舞着圣光长枪，每一次刺出，都带走一个恶魔的生命。晋升为四翼天使后，她的战斗力已经今非昔比。
两人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硬生生地在恶魔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但恶魔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杀了一批，立刻又有更多地涌上来。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力量会被耗尽的。”艾—莉娅喘息着说道，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炎也感觉到了压力。血魔法虽然强大，但消耗也极大。
就在他们即将被重新淹没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战场上空响起。
“哎呀呀，真是热闹啊。”
“这么多小可爱，在争抢两个有趣的小玩具。”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正在围攻的恶魔，动作都猛地一滞，脸上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林炎和艾莉娅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根巨大肋骨化成的拱桥顶端，不知何时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用金丝和宝石缝制的、极尽奢华的华丽长袍，一头金色的卷发随意地披散着。他的皮肤白皙得像上等的瓷器，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而又玩味的笑容。
他就像一个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王子，与这片骸骨荒原的腐朽和死亡气息，格格不入。
但他一出现，整个战场都安静了下来。
“参见……玛门大人！”
那只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的贪食魔，此刻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肥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
周围所有的恶魔，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头深深地埋进骨粉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玛门！
深渊四王之一，贪婪之王！
林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他们竟然直接撞上了另一位深渊王者！
“都起来吧，别打扰我看戏。”玛门随意地摆了摆手，仿佛在驱赶一群苍蝇。
“是是是！”
恶魔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战场，只剩下了林炎、艾莉娅，以及坐在拱桥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的贪婪之王。
“一个融合了血族始祖源力的血族侯爵，一个吸收了炽天使神羽的四翼天使，还有……”
玛门的目光，落在了林炎怀中昏睡的莱姆身上。
他那双金色的、如同融化了的黄金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Gas的惊讶。
“一只……承载着混沌和王族血脉的史莱姆？”
他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却让林炎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阿斯塔罗特那个只知道发火的笨蛋，竟然会为了你们下达最高级别的追杀敕令。”
玛门从拱桥上轻盈地跳下，缓缓走向他们。
“看来，你们身上，藏着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的秘密。”
林炎和艾莉娅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眼前的少年，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威压，却比暴怒之王阿斯塔—罗特还要恐怖。
那是一种仿佛能看透并占有世间一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贪婪。
“别紧张。”玛门在距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摊了摊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我跟阿斯塔—罗特不一样，我讨厌打打杀杀，那太不优雅了。”
“我更喜欢……做交易。”
“交易？”林炎警惕地问道。
“没错。”玛门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的空间微微扭曲，一张由黄金和宝石打造的华丽圆桌和三把椅子凭空出现。
“坐下谈，如何？”他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炎和艾莉—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这个贪婪之王，到底想干什么？
但他们别无选择。在一位深渊王者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桌边坐下。
“想喝点什么？”玛门优雅地问道，“我收藏了八二年的灵魂之酿，味道还不错。”
“不必了。”林炎直接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交易？”
“真是个急性子。”玛门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液体。
他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要去深渊之门。”
林炎心中一凛。
“我也知道，你们想找那条秘密通道。”玛门继续说道，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
“甚至，我还可以告诉你们，那条通道的入口，就在我这座‘贪婪宫殿’的地下宝库里。”
“什么？！”
这次，连艾莉—娅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林炎沉声问道。
“因为……”玛门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条通道，就是我当年为了方便去第九层‘串门’，偷偷挖的。”
林炎和艾莉娅彻底愣住了。
他们费尽心机，冒着生命危险想要寻找的秘密通道，竟然是眼前这位贪婪之王……自己挖的？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不亚于刚才巴洛克的自爆。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艾莉—娅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我刚才说过了，我喜欢做交易。”
玛门放下酒杯，十指交叉，撑着下巴，金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阿斯塔罗特那个笨蛋，想要你们的命。巴尔那个老顽固，想要守住他的门。而我嘛……”
他笑了笑，那笑容纯真得像个孩子，说出的话却让林炎感到一阵恶寒。
“我想要你们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他的目光，在艾莉娅的圣光之翼、林炎的血族血脉，以及昏睡的莱姆之间，来回扫视。
那眼神，就像一个贪婪的商人，在估量着货物的价值。
“我帮你们进入秘密通道，安全地绕过巴尔的防线，到达深渊之门。”
玛门伸出一根手指。
“作为交换，你们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林炎警惕地问道。他可不相信，这个以贪婪为名的深渊王者，会做什么亏本买卖。
“很简单。”玛门轻描淡写地说道，“帮我从巴尔的宝库里，偷一件东西出来。”
“偷东西？”林炎皱眉，“偷什么？”
“‘毁灭之心’。”
玛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情绪波动。
那是极致的渴望。
“毁灭之心？”艾莉娅脸色一变，“那不是毁灭之王巴尔的力量核心吗？是他作为深渊四王权柄的象征！”
“没错。”玛门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巴尔那个老家伙，仗着自己掌管毁灭法则，一直压我一头。”
“上次和路西法内斗，他虽然受了重伤，但只要毁灭之心还在，他早晚能恢复。”
“但如果……毁灭之心没了呢？”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一个失去了力量核心的毁灭之王，会变成什么样？我很好奇。”
林炎瞬间明白了。
这家伙，是想趁巴尔重伤，釜底抽薪，彻底废掉一个竞争对手！
好一招借刀杀人！
“这不可能！”艾莉娅断然拒绝，“巴尔就算受了重伤，他的宝库也肯定是整个第九层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我们怎么可能进去？”
“而且，偷走他的力量核心，他会发疯的！到时候整个深渊都会追杀我们！”
“别急着拒绝嘛，小天使。”玛门摆了摆手，“我当然不会让你们去送死。”
他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
一个，是散发着空间波动的黑色罗盘。
另一个，是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戒指。
“这个，是‘虚空罗盘’。”他将罗盘推到林炎面前，“它可以指引你们找到巴尔宝库防御最薄弱的节点，让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去。”
“而这个，”他又将戒指递给艾莉—娅，“是‘敛息之戒’，戴上它，可以完美地隐藏你们身上的圣光和血族气息，就算是巴尔当面，也发现不了你们的真实身份。”
“至于你们担心的追杀……”玛门耸了耸肩，“只要你们把毁灭之心交给我，我不仅会抹掉你们身上的暴怒敕令，还会亲自出手，帮你们拦住巴尔和阿斯塔—罗特。保证你们能安全地从深渊之门离开。”
这个条件，听起来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有详细的计划，有强大的道具，还有一位深渊王者亲自断后。
这似乎是他们离开深渊的唯一，也是最好的机会。
但林炎的心中，却警铃大作。
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和魔鬼做交易，往往要付出比想象中更沉重的代价。
“我怎么知道，你拿到东西后，会不会反悔？”林炎直视着玛门的眼睛。
“哦？”玛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是在质疑一位王者的信誉吗？”
“在深渊，信誉一文不值。”林炎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说得好！”玛门不怒反笑，抚掌称赞，“我喜欢你这种性格，够谨慎，也够直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立下‘深渊契约’，如何？”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个由无数复杂符文构成的黑色印记。
“以深渊的本源法则为证，立下契约。一旦违背，灵魂将永世沉、沦于混沌虚空，受尽万般折磨。”
艾莉娅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深渊契约，那是深渊中最古老、最牢不可破的誓言。
一旦签订，就算是深渊四王，也无法违背。
这代表着，玛门是真的有诚意。
林炎沉默了。
他看着桌上的罗盘和戒指，又看了看怀中昏睡的莱姆。
他知道，他们没有选择。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想强闯到第九层，再从巴尔手中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
玛门的提议，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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