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贪婪宫殿
哪怕这是一场与魔鬼的豪赌。
“好。”林炎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们答应你。”
“明智的选择。”玛门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林炎伸出手，与玛门的手掌握在一起。
深渊契约的印记瞬间化作两道黑光，分别没入了两人的眉心。
一股冰冷而又古老的法则之力，在他们灵魂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契约，成立。
“合作愉快。”玛门收回手，将罗盘和戒指推了过来，“现在，这些是你们的了。”
林炎拿起虚空罗盘，入手冰凉，上面刻画的指针正在微微颤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艾莉—娅也戴上了敛息之戒，瞬间，她身上那股圣洁的气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少女。
“我的宫殿，就在骸骨荒原的中心。”玛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们可以先去那里休整一下，等这只小家伙醒过来。”
“我的地下宝库，随时为你们开放。”
说完，他的身影和黄金桌椅一起，缓缓变淡，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整个骸骨荒原，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林炎和艾莉—娅，面面相觑。
“我们……真的要和一位深渊王者合作吗？”艾莉—娅的声音还有些恍惚。
“我们别无选择。”林炎的表情很平静，但内心却波澜起伏。
他知道，从签订契约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被卷入了深渊王者之间更深层次的博弈之中。
前方的路，将会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凶险。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莱姆，小家伙睡得很安详，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莱姆，快点醒过来吧。”
“接下来的路，还需要你的力量啊。”
林炎抱着莱姆，和艾莉娅一起，向着骸骨荒原的中心走去。
那里，有一座用黄金和白骨堆砌而成的，极尽奢华与诡异的宫殿。
贪婪宫殿。
宫殿的地基是数不清的、属于远古巨兽的惨白头骨，巨大的眼窝中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
墙体则由纯粹的黄金铸就，上面却雕刻着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容，仿佛有亿万灵魂被熔炼其中，发出无声的哀嚎。
高耸的尖塔顶端，并非旗帜，而是一具被黄金包裹的六翼天使骸骨，以一种屈辱的姿态被钉在那里，昭示着宫殿主人的无上权柄与恶趣味
“这里就是……贪婪宫殿。”艾莉娅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她背后的四只光翼下意识地收拢，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让她感到针扎般的不适。
圣光在这里被极度压制，仿佛陷入了污浊的泥潭。
林炎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怀中昏睡的莱姆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的血族感知在这里同样受到了干扰，无数贪婪的意念如同杂乱的噪音，冲击着他的精神。
他很清楚，这座宫殿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领域。
就在他们停步的瞬间，宫殿那扇由一整块巨龙颌骨打磨而成的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燕尾服，雪白的手套一尘不染。
他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
他脸上挂着一副永恒不变的、谦卑而又热情的微笑。
“二位尊贵的客人，玛门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老者的声音沙哑而温和，他抚胸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礼，
“在下是这座宫殿的管家，吉夫斯。请随我来。”
林炎和艾莉娅对视一眼，只能迈步跟上。
踏入宫殿的瞬间，脚下的触感无比怪异。
那是由磨得粉碎的骨粉与金沙混合铺就的地面，柔软，却又带着一种踩碎历史的冰冷。
宫殿内部的景象，比外部更加光怪陆离。
高高的穹顶上，悬挂着一盏由无数颗璀璨钻石组成的吊灯。
但每一颗钻石的内部，都囚禁着一个哀嚎的灵魂，它们是这盏灯永不熄灭的燃料。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画作，画中人栩栩如生。
可当林炎的目光扫过时，画中人的眼珠竟然会随之转动，嘴角咧开一抹诡异的笑容。
长长的走廊两侧，站着一排排身穿黄金盔甲的卫兵。
他们的盔甲之下，空无一物，只有两点幽绿的火焰在头盔中跳动。
“这里的每一件藏品，都是玛门大人从九层深渊，乃至诸天万界搜集而来的孤品。”
管家吉夫斯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震撼，用一种炫耀而又平淡的语气介绍着。
“大人不喜欢暴力，他认为那是最低级的掠夺方式。”
“他更享受用智慧和契约，让别人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吉夫斯的话，让林炎心中一凛。
他说的，不正是自己和艾莉娅现在的处境吗？
他们穿过漫长的回廊，最终在一扇由黑曜石和白金构成的华丽大门前停下。
“这是为二位准备的房间。”吉夫斯推开门，“大人吩咐过，在小史莱姆阁下醒来之前，你们可以在这里安心休整。”
“宫殿内的任何地方，你们都可以自由参观，除了大人的私人宝库。”
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炎和艾莉娅走进房间，身后的门被无声地关上。
房间内部的奢华程度，足以让任何国王感到自惭形秽。
地面铺着一张由不知名生物皮毛织成的地毯，柔软得仿佛踩在云端。
房间中央的桌椅由一整块巨大的红宝石雕刻而成。
墙角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喷泉，喷涌出的不是水，而是散发着生命气息的液体。
“生命之泉？”艾莉—娅惊呼出声，她能感觉到那股纯净的能量。
“别碰！”林炎立刻阻止了她。
他的目光落在了喷泉的底座上。
那底座，是一个蜷缩着身体，表情痛苦的精灵族少女雕像。
而生命之泉，正是从她的心脏位置，一滴滴地涌出。
艾莉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炎的视线扫过整个房间。那柔软的地毯，细看之下，能发现每一根毛发的根部都连着一张细小的人脸。
那华丽的红宝石桌椅，内部的纹路，竟像是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血管。
这里的一切，都建立在无尽的痛苦和掠夺之上。
“这就是贪婪之王的待客之道。”林炎的声音很冷。
“我们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艾莉娅坐在床边，这张由天鹅羽毛填充的床上，每一根羽毛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鸣。
“不，是即将被送上屠宰场的羔羊。”林炎纠正道，
“他给我们看这些，就是在告诉我们，反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走到窗边，窗外是骸骨荒原一成不变的灰暗天空。
他知道，玛门正在看着他们。
或许是通过墙上的画，或许是通过地上的地毯，又或许，就是通过这片空气。
这种无所遁形的被监视感，比任何刀剑都更让人窒—息。
“林炎，我们真的能成功吗？”艾莉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去偷另一位深渊王者的力量核心，这听起来就像一个疯子的呓语。
林炎转过身，走到她面前，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能。”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们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艾—莉娅看着他深邃的紫色眼眸，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冷静的湖泊。
她心中的慌乱，奇迹般地平复了许多。
是啊，从踏入深渊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林炎将怀中的莱姆，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小家伙睡得很沉，黑金色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头顶的小龙角上，那缕新出现的赤红色纹路，像一簇沉睡的火焰。
林炎能感觉到，一股狂暴的力量正在莱姆体内沉淀、融合。
巴洛克的自爆，对它来说并非完全是坏事。
“好好睡吧，伙计。”林炎轻声说道，“等你醒来，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盘膝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但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将自己的精神力沉入脑海，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回忆着玛门给的虚空罗盘和敛息之戒的每一个细节，分析着巴尔宝库可能存在的每一种危险，思考着自己和艾莉娅的每一种能力组合。
在魔鬼的棋盘上，棋子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比下棋的人，想得更多，看得更远。
夜，深了。
贪婪宫殿中的幽绿火焰，将整个骸骨荒原映照得如同鬼蜮。
房间内，艾莉娅已经靠着床沿睡着了，圣洁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疲惫。
林炎缓缓睁开眼睛，紫色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冰冷的精、光。
他看向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里是整个房间唯一一处，被阴影完全笼罩的地方。
就在刚才，他用尽了全部的精神力，才勉强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波动。
那里，有什么东西。
是玛门的监视？还是……别的什么？
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将这件事，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在这座黄金与白骨构成的囚笼里，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可能关系到他们的生死。
清晨，第一缕来自骸骨荒原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灰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房间。
林炎一夜未眠，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感知着房间内外的每一丝能量流动。
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窥探感，在天亮后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咕叽……”
一声软糯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从床上响起。
林炎和几乎同时惊醒的艾莉娅，立刻将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巴掌大小的莱姆，正用它那短小的触手揉着并不存在的眼睛，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甚至还人性化地伸了个懒腰，黑金色的身体拉得长长的。
“莱姆！你醒了！”艾莉—娅惊喜地叫道。
“咕叽叽！”莱姆看到林炎和艾莉娅，立刻兴奋地弹了起来，直接蹦到林炎的怀里，用它的小脑袋不停地蹭着，表达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林炎抱着莱姆，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体内蕴含的力量，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个档次。
那股源自巴洛克的暴怒本源，已经被它完美地吸收，化作了它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感觉怎么样？”林炎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咕叽！”莱姆挺了挺小胸膛，然后张开嘴，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一小团暗红色的、带着硫磺味的火焰，从它嘴里喷了出来，将它面前的空气烧得一阵扭曲。
林炎和艾莉娅面面相觑。
这小家伙，现在连打个嗝都有攻击力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林炎先生，艾莉娅小姐。”管家吉夫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依旧是那么谦卑有礼，
“玛门大人为您准备了训练场，他说，或许您的小宠物需要一个地方来适应一下新的力量。”
林炎眼神一凝。
玛门竟然连莱姆刚醒都知道。这座宫殿，果然处处都是他的眼睛。
“带我们去。”林炎沉声说道。
他也正有此意。莱姆的新力量是未知的，必须在行动之前彻底摸清楚。
训练场位于宫殿的地下深处。
这里没有丝毫奢华的装饰，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某种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成的封闭空间。
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上，都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闪烁着微光的能量符文。
“这里的墙壁可以承受深渊领主级别的全力一击而毫发无损。”吉夫斯微笑着介绍，“请二位随意使用。”
说完，他再次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三人。
“莱姆，让我们看看你的新力量。”林炎后退了几步，给莱姆留出足够的空间。
“咕叽！”莱姆战意高昂。
它从林炎怀中跳下，身体迎风而涨，瞬间恢复到了一米多高的战斗形态。
八条黑金色的触手在空中舒展，充满了力量感。
“先试试普通的攻击。”林炎指挥道。
莱姆心领神会，一条触手瞬间燃起熊熊的地狱之火，化作一条粗大的火焰长鞭，狠狠地抽向远处的墙壁。
“轰！”
火焰长鞭在黑色的金属墙壁上炸开，溅起一圈狂暴的火浪。
当火焰散去，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焦黑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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