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三个目标的自首
“那件事，成了你内心深处的一个创伤。所以你长大后，才会选择成为一名警察，才会对‘掌控’和‘秩序’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
“你每一次试图‘帮助’我，每一次试图将我拉回你认为的‘正轨’，你都不是在救我。”
江戈向前踏了一步，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你只是在弥补童年的遗憾。”
“你只是在拯救那个当年无能为力的，小女孩。”
林若的身体猛地一晃，她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撞在指挥车车壁上，才勉强站稳。
她的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他说对了。
每一个字，都说对了。
她看着眼前的江戈，亲身感觉到，自己招募的，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怪物。
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刻，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微妙，也更加危险。
就在指挥车内的气氛凝固到冰点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
随之而来的，是王振的声音。
“林、林队！出事了！”
林若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指挥车的车门。
王振那急切而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瞬间弹出在眼前。
“市局那边紧急通讯，说赵海清……那个环保企业家赵海清，他来自首了！”
“什么？！”林若的瞳孔猛地收缩。
……
市局审讯室内，灯光惨白。
环保企业家赵海清，那个在公众面前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商界精英，此刻却像一只被抽掉了脊梁骨的丧家之犬。
他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我认罪……我全都认……”
他和盘托出了自己“绿源科技”数据造假，偷偷向下游水源地排放剧毒工业废水的全部罪行。
那些被他隐藏了数年的，足以让他牢底坐穿的证据，被他自己，亲手交到了警方手中。
林若和江戈站在单面玻璃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王振在一旁，脸色铁青，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狠狠按进烟灰缸。
“疯了，都他妈疯了。”
他想不明白。
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邪门。
“他为什么会突然自首？”林若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说……他收到了‘审判者’的邮件。”王振的语气里，充满了挫败感。
他调出了证物科刚刚恢复的，来自赵海清私人电脑里的那封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
没有威胁，没有勒索。
只有几张照片。
一张，是赵海清的妻子，正在超市里挑选蔬菜。
一张，是他的女儿，正背着书包，在小学校门口，和同学嬉笑打闹。
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刁钻，都是从极远的地方用长焦镜头拍摄的，却又清晰得可怕。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最爱的人。
邮件的最后，只有一句话。
“地狱的火焰，随时会净化一切罪恶。你的家人，不该替你承受。”
赵海清的心理防线，在看到这些照片的瞬间，就彻底崩溃了。
他不敢赌。
他不敢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去赌那个疯子会不会信守承诺。
“这个‘观众’，不按套路出牌。”王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自己定下的七日之约，自己打破了。他提前结束了这场游戏。”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离奇，但结果是好的。
三个罪大恶极的伪善者，一个身败名裂，一个即将面临法律的制裁，还有一个，也已经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下。
案子，似乎就以这样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不少年轻警员甚至已经开始小声议论，庆幸不用再面对那个神出鬼没的“观众”。
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都变得轻松下来。
只有江戈。
他依旧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没有看审讯室里的赵海清，也没有看屏幕上的那些证物。
他的视线，穿透了所有的人和物，落在了指挥中心墙壁上那幅巨大的城市地图上。
那双属于“托克马达”的眼眸里，没有任何轻松。
只有一种看穿了棋局背后，更深层陷阱的，骇人的清明。
就在整个指挥中心都沉浸在案件告破的轻松氛围中时，江戈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幻象。
“他没有放弃。”
所有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江戈缓缓走到那幅巨大的城市地图前，他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得细长，带着一种非人的压迫感。
王振的眉头紧锁，语气不善：“江戈，你又在发什么疯？罪犯都自首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戈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地图上。
“一个沉迷于仪式感的表演者，一个将自己视为‘大审判官’的狂信徒，会用如此毫无美感的方式，来结束他最重要的一场演出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让刚刚放松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他不会。”
江戈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断然。
“他放弃第三个目标，不是因为他胆怯了，也不是因为他改变了计划。”
江戈缓缓转过身，直直地看向林若。
“那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比赵海清，价值高一百倍的，更能让这场‘审判’升华的……‘祭品’。”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在地图上，精准地指向了一个地点。
那是一个大学城的标识。
“他放弃了对公众人物的审判，因为他发现，那已经无法再刺激到我。”
江戈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林若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所以，他将目标，转向了我的身边。”
“不，不对……”
江戈的眼神，闪过一丝属于“高远”教授的，看穿人心的锐利。
“他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我。”
“他要审判的，是背叛了理想的我。而要让我痛苦，最好的方式，就是毁掉那个……让我不惜破坏‘程序正义’也会去帮助的人。”
江戈的指尖，重重地落在了那个地点上。
“他现在把矛头，对准了你！林若！”
那个地点，是市立大学的心理健康研究中心。
而那里，是林若的亲妹妹，年仅二十八岁，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心理学教授——林曦，工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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