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礁石上的破符号和消失的人

咸腥的海水跟不要钱似的往嘴里灌，吴邪扑腾着浮出水面时，差点被迎面而来的浪头拍回海底。嘴里又苦又涩，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好不容易抓住块礁石，刚想喘口气，就听见胖子在旁边鬼哭狼嚎。

“他娘的！这浪要翻天啊！小天真还活着没？”

吴邪抹了把脸，看见胖子像个皮球似的在礁石堆里滚来滚去，肥硕的肚子上还挂着半片海草，活像只刚从泥里捞出来的肥猪。“瞎叫唤啥！我还没死呢！”

刚喊完，就被另一道浪头拍得眼冒金星。这鬼天气说变就变，刚才在墓里还安安静静，一出海面就遇上这破风浪，黑沉沉的云压得低低的，跟要把整个海面都盖起来似的。

“小哥呢？”吴邪突然心里一紧，刚才炸开墓顶往外冲的时候，小哥还跟在我们后面，怎么这会儿没影了？

吴邪手忙脚乱地在浪里扒拉着看，礁石上只有他和胖子，还有刚从水里冒出来的吴嘉宝和阿宁。张起灵那道总是挺直的身影，居然真的不见了。

“小哥！小哥！”吴邪扯着嗓子喊，声音刚出口就被狂风撕得粉碎。

吴嘉宝正蹲在块稍大的礁石上拧头发，闻言猛地抬头，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那双总是带着点算计的眼睛这会儿亮得吓人，跟探照灯似的扫过周围黑黢黢的礁石群：“刚才炸开墓顶的时候还在，肯定没走远！”

阿宁不知啥时候爬上岸的，正靠在礁石后面喘粗气，闻言冷笑一声：“你们这同伴倒有意思，刚从鬼门关爬出来就玩失踪？怕不是早就跑了吧。”

“你他妈说啥呢！”胖子急了，顾不上浑身湿透，梗着脖子就冲阿宁嚷嚷，“小哥可不是你这种人！他要是想跑，当初在墓里就不会救你！”

吴嘉宝看着并没有离开的阿宁，很好奇，按照阿宁的性格，这会儿应该早就乘坐豪华大船离开了。这次没有离开的原因是什么？

阿宁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那点嘲讽藏都藏不住。

吴邪没心思管他们斗嘴，心里头跟揣了块冰似的凉。这地方邪乎得很，黑沉沉的礁石长得都一个样，浪头拍在上面“砰砰”作响，跟有啥怪物在底下敲石头似的。小哥虽然厉害，可这大风大浪的，万一……

“小邪，别瞎想。”吴嘉宝不知啥时候走了过来，拍了拍吴邪肩膀，“小哥不是普通人，这点风浪困不住他。”

“可他总不能凭空消失吧？”吴邪指着周围，“这屁大的地方，除了礁石就是海水，他能藏哪儿去？”

正说着，胖子突然“哎哟”一声，指着不远处一块平整的礁石：“那是啥玩意儿？”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块礁石上，赫然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支没拉开的弓箭，又像个歪歪扭扭的箭头，刻痕还挺深，边缘带着点新鲜的石屑，显然是刚刻上去的。

“这是……小哥刻的？”吴邪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爬过去。礁石上全是水，滑得要命，他差点摔个狗吃屎。

等凑近了一看，那符号刻得很用力，一笔到底，透着股说不出的利落劲儿，还真像小哥的手笔。可这破符号到底啥意思？

“这是‘引’。”吴嘉宝蹲下来，用手指摸了摸刻痕，“奇门遁甲里的引路符，一般刻在关键路口，要么是指方向，要么是……”

“要么是啥？”胖子追问，脸都快贴到礁石上了。

“要么是提醒后面的人，前面有要命的东西。”吴嘉宝的声音压得很低，“汪藏海那老狐狸就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爹留下的手札里有类似的符号。”

吴邪心里更沉了。这么说，小哥是故意留下这符号的？他为啥不直接喊我们，非要搞这么个让人猜不透的玩意儿？

“管他啥意思，先找个地方躲躲这破风浪再说！”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再在这儿淋下去，不等找到小哥，咱们先冻成冰棍了！”

这话倒是在理。吴邪抬头四处张望，突然发现左前方有块巨大的礁石，底下好像有个黑黢黢的洞口，被几块歪石头挡着，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边好像有个洞！”

“算你小子眼神还行！”胖子一咧嘴，率先往那边挪。礁石上全是青苔，滑得要死，我们几个人跟瘸子似的，手忙脚乱地总算挪到了洞口。

洞口不大，也就勉强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去，一股腥乎乎的潮气扑面而来，闻着像烂鱼干混着铁锈的味儿。吴嘉宝掏出强光手电往里照了照，光柱里飘着密密麻麻的灰尘，看样子是个废弃很久的洞。

“进去看看。”她带头钻了进去，吴邪和胖子、阿宁赶紧跟上。

洞里比外面暖和点，就是黑得要命，手电光扫过之处，能看见角落里堆着些破烂渔网和几块烂木板，像是渔民临时歇脚的地方。最里头是堵石壁，看样子是个死胡同。

“总算能喘口气了。”胖子往地上一坐，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摸了半天摸出根没湿透的烟，哆嗦着点上，“我说小天真，你也别愁眉苦脸的，小哥那人你还不知道？神出鬼没的是常态。想想在七星鲁王宫，他说不见就不见，转头又冒出来救咱们，估计这次也是发现了啥线索，自己先去探路了。”

吴邪知道胖子是在安慰自己，可心里头还是堵得慌。刚才在墓里跟那诈尸的汪藏海拼命时，小哥挡在最前面，黑金古刀劈下去的时候，溅起来的黑血点子落在他脸上，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现在突然就留个破符号不见了，跟做梦似的。

“这符号不简单。”吴嘉宝突然开口，她正拿着手电照墙上的渔网，不知在研究啥，“汪藏海的局环环相扣，海底墓只是其中一环，小哥肯定是发现了跟下一环有关的东西。”

“下一环？还有啥？”吴邪愣了一下，“这破墓还没折腾够？”

“你以为汪藏海花那么大心思修这海底墓，就为了埋点金银财宝？”吴嘉宝嗤笑一声，转过身看着我们，“他是想跟‘那个东西’较劲。”

“哪个东西？”胖子叼着烟，含糊不清地问。

“就是咱们在墓里遇到的那些玩意儿——诈尸的尸体，浑身是鳞片的怪东西，还有那些刻在墙上的符号。”吴嘉宝的声音压低了些，“这些都不是偶然，是汪藏海故意弄出来的。他这人一辈子狂得没边，觉得自己能掌控生死，能看透天地间的秘密。”

吴邪听得有点发懵：“那跟小哥留的符号有啥关系？”

“那符号，是‘引魂符’，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死不透的东西。”吴嘉宝顿了顿，“我怀疑，小哥可能发现那诈尸的根本不是汪藏海本人，真正的秘密还在别的地方。”

“不是本人？那是啥玩意儿？”胖子坐直了身子，烟都忘了抽，“难不成是个替身？”

“极有可能。”阿宁突然开口，她靠在石壁上，脸色在手电光下显得有点白，“我们公司找这墓的时候，就听说汪藏海修了不止一个疑冢，替身棺更是多到数不清。他这人最信‘替身避祸’的说法，怎么可能把自己真身留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洞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的风浪还在呜呜地响，跟有人在哭似的。吴邪突然想起刚才在墓里，吴嘉宝割下那尸体脖子上的皮时，触感硬邦邦的，不像人的皮肤，当时光顾着紧张，没细想，现在想来，那玩意儿说不定真不是人。

“那小哥会不会有危险？”吴邪越想越急，站起身就想往外冲。

“坐下！”吴嘉宝一把拉住我，“你现在出去能干啥？外面这浪头，你走得出去十米不？等天亮再说，这是命令。”

她这话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跟三叔有时候的语气特别像。吴邪愣了一下，乖乖坐了回去。也是，就他这两下子，出去了估计也是添乱。

胖子在旁边打圆场：“就是，小天真同志你得沉住气。小哥那身手，一般的妖魔鬼怪近不了他的身，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可吴邪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他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早就没电了，屏幕黑沉沉的，跟块破石头似的。

阿宁突然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外面的风浪。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很平静，嘴角那道浅浅的疤若隐若现。刚才在墓里她被那海水带进去的尖锐物划了道口子，胳膊上还渗着血，这会儿居然跟没事人似的。

“你跟姑姑的交易，还算数？”吴邪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怪：“你想知道？”

“不是我想知道，是觉得……”吴邪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咋说，“有些事弄明白了总比憋着强。”

阿宁嗤笑一声：“你跟你三叔还真不一样。吴三省可不会管别人的闲事。”

“我不是管闲事……”

“行了。”她打断我，转过头继续望着外面，“交易还算数。只要她能告诉我我爹妈当年到底咋回事，让我干啥都行。”

吴邪没再说话。这女人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心里还装着这些事。

洞里安静下来，四个人各想各的心事。外面的风浪渐渐小了点，偶尔有月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海面上，泛着一片惨白的光，看着有点瘆人。

不知过了多久，胖子的呼噜声震天响，这家伙居然睡着了。吴嘉宝靠在石壁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琢磨事儿。吴邪眼皮也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吴嘉宝看着睡熟的胖子和吴邪，对阿宁说道：“你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是想跟我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吧！放心，我这个人说到做到，你联系你的人，离开吧。”

阿宁站起身：“需要我给你们准备船吗？”

“不要白不要，我想要一个好一点的船，我们也确实该回去了。”

“你可是真的一点也不客气啊，我们好像也没有这么熟吧！”

“不熟有什么关系，我不要脸就行。”

阿宁笑着转身：“走了，你们一切顺利，我可不想你死在我前面。“

等吴邪被冻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的风浪停了，海面上飘着层薄雾，空气里全是咸湿的味道，闻着倒挺清爽。

“醒了？”吴嘉宝递过来半块压缩饼干，“垫垫肚子，咱们得回去了。”

吴邪拿着压缩饼干，看向四周：“阿宁和胖子呢？”

吴嘉宝收拾着简单的物品：“阿宁走了，胖子在外面。”

来到外面，阿宁准备的船就静静地停在靠岸的海面上。胖子站在船头甲板上，看着吴邪和吴嘉宝手上的压缩饼干开口：“小天真，嘉宝妹子这船上要好多吃的，吃什么压缩饼干呀，来来来，看胖爷给你们露一手。”

吴邪和吴嘉宝走到船上，吴嘉宝对着胖子开口：“胖子你去看看这船怎么开，我们要抓紧时间回去了，很多东西我们都要好好理一理思绪了，我的记忆对于现在的情况，很多都没有用，我要好好准备一下，下次要怎么应对会出现的突发的事件。”

胖子抓了抓炸开的头，嘴里说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还是去捣鼓在开船了。

船缓慢的启航，离开我们现在所在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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