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生锈”的疑点

搬显微镜那天吴嘉宝特意瞅了黄历，虽说不信这些，但阴天确实方便——太阳毒的时候晃眼睛，搞不好看漏了啥细节。那台旧显微镜是托前院修钟表的老李头弄来的，据说是洋学堂里用的，镜筒上的铜都磨出了白印子，调焦的旋钮拧着还“嘎吱嘎吱”响，老李头拍胸脯说能用，塞了他两斤茶叶才扛回来。

吴邪从回来跟个粘人精似的，走哪儿都想跟着。吴嘉宝早上说要收拾阳台，他非说帮她搬花盆，被以“你手笨别把花盆摔了”怼回去了；中午吃饭又问吴嘉宝下午干啥，她扯了句“缝补几件旧衣服”，他居然说要学针线活，气得吴嘉宝拿筷子敲了他手背，这才总算把他哄去铺子看店了。

等吴邪一走，吴嘉宝赶紧把显微镜往阳台角落里挪。阳台挨着后院，平时少有人来，墙角堆着几盆半死不活的吊兰，正好能挡挡。找了块旧布擦了擦载物台，灰絮飞得呛人，咳了两声才想起忘开窗户，赶紧把木窗推开条缝，风裹着点潮气钻进来，总算舒服些。

从发髻里把发簪取出来时，手都带着点抖。这两天没敢再碰那碎片，可总惦记着，夜里做梦都梦见那绿莹莹的玩意儿在发光。拧开暗扣把锡纸团倒出来，一层层拆开，碎片在阴天的光线下泛着冷幽幽的绿，比在月光下看着更邪门——边缘那点黑泥早被她用软布蹭掉了，露出的地方看着滑溜溜的，不像普通铜器那样糙。

吴嘉宝找了片干净的玻璃片垫在载物台上，小心翼翼把碎片放上去。碎片太小，指甲盖那么点，生怕一使劲捏碎了，手指头悬在半空好半天，才轻轻把它推到正中间。

显微镜的目镜蒙着层薄灰，用软布擦了擦，才把眼睛凑上去。刚贴上目镜就皱了眉——一片模糊的绿，啥都看不清。左手攥着调焦旋钮慢慢拧，“嘎吱”一声，画面忽然清楚了点，可还是虚，又拧了半圈，这下总算瞅真切了。

吴嘉宝当时就愣了——哪是什么铜锈啊！

普通青铜器上的锈要么是疙疙瘩瘩的，要么是松松软软一刮就掉，可这碎片上的“锈”，竟是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结晶！细得跟针尖似的，一根一根竖着扎在碎片表面，挨得紧实，看着跟织了层绿绒似的。

更邪门的是荧光。刚才在底下看着不明显，透过显微镜一瞧，那些小结晶尖上竟泛着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蓝绿光，一闪一闪的，跟夏夜草丛里的萤火虫似的。吴嘉宝  盯着看了没半分钟，眼睛就花了，赶紧退开揉了揉，心里头“咚咚”跳——这绝不是自然长出来的东西。

换了个角度，把碎片轻轻转了转，再凑上去看。这次看得更清楚了——那些结晶居然是有规律的！不是乱扎的，而是顺着碎片上一道浅纹路排列的，跟排队似的，一道纹路旁边就跟着一排结晶，整整齐齐。

“怪了……”吴嘉宝伸手摸了摸下巴，想起以前跟着导师在实验室看的矿石切片。那时候导师给她看过被辐射照射过的云母片，里头的晶体排列就透着股“不自然”，跟这碎片上的结晶有点像。

吴嘉宝赶紧回屋翻出个旧笔记本——还是当年在养父母家时用的，纸都发黄了，边角卷得跟波浪似的。找了支铅笔，趴在阳台的小桌上记：“碎片表面‘铜锈’为针状结晶，含淡蓝色荧光，排列规律，与纹路对应，非自然氧化。”

铅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吴嘉宝边写边琢磨：普通青铜器哪能长出这玩意儿？就算埋在土里几百年，氧化也氧化不成这样。除非……除非是被啥强东西给“改”了性质。

她又把眼睛凑回目镜，这次盯着那些结晶看了半天。结晶根上好像比尖上粗点，而且每根都直挺挺的，不歪不斜。吴嘉宝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资料，说有些放射性物质长期照射金属，会让金属表面的分子结构发生异变，甚至能长出这种针状的结晶，有的还会发光。

“难道真是辐射搞的鬼？”吴嘉宝嘀咕着退开，手指头敲着桌面。要是这样，那秦岭的青铜树就更邪门了——能发出这么强的辐射，还能改变铜的性质，那玩意儿到底是啥做的？

正琢磨着，听见院儿里传来脚步声，还有吴邪的声音：“姑姑！姑姑！”

吴嘉宝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把碎片往锡纸里裹。慌里慌张的，碎片没拿稳，“叮”一声掉玻璃片上，还好没弹出去。赶紧把它捏起来塞回锡纸团，往发簪暗扣里塞时，手指头都拧不利索了，拧了两下没拧紧，听见脚步声快到阳台门口了，急得她直接把发簪往发髻里一插，顺手把玻璃片往吊兰盆底下一塞，再把显微镜的镜筒往下压了压，用吊兰叶子挡了挡。

“姑姑你在这儿呢？”吴邪掀着阳台门的帘子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我从街口张记买的糖糕，刚出锅的，你尝尝。”

他眼神扫了眼阳台，落在显微镜上，皱了皱眉：“这啥？显微镜？你拿这个干啥？”

吴嘉宝赶紧往显微镜前头站了站，挡住载物台，扯了扯嘴角：“前几天收拾储藏室找着的，想着看看还能不能用，摆弄摆弄。”

他把糖糕往小桌上一放，眼神还在显微镜上瞟：“你看这玩意儿干啥？难不成要研究啥？”

吴嘉宝拿起块糖糕塞他手里，故意板着脸：“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啥？吃你的糖糕。你不是在铺子看店吗？咋跑回来了？”

吴邪咬了口糖糕，含糊不清地说：“王盟在呢，我瞅着天阴，怕下雨，回来帮你把阳台的东西收收。”说着往吊兰那边瞥了眼，“你刚在看啥呢？载物台上放的啥？”

吴嘉宝赶紧把话题岔开：“啥也没有，就随便放了片树叶。这破显微镜早都坏了，啥也看不清。”边说边往屋里推他，“快进屋吧，外头风凉。”

吴邪被吴嘉宝推得踉跄了一下，没再追问，可眉头还皱着。走到门口又回头瞅了眼显微镜，才跟着进屋。

吴嘉宝把吴邪按在桌边坐下，又塞了块糖糕给他，自己也拿了块，可嘴里甜乎乎的，心里却沉得厉害。吴邪这小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精着呢，刚才肯定看出点啥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得露馅。

“对了姑姑，”他忽然开口，嚼着糖糕说，“我今天在铺子整理东西，翻出我爷爷以前的笔记，里头提了句秦岭的青铜树，说那树‘非石非玉，遇火不熔’，你说怪不怪？”

吴嘉宝心里一动：“就这一句？没说别的？”

吴邪摇摇头：“就一句，后面被墨水弄脏了，看不清。我琢磨着那青铜树肯定不一般，不然我咋总梦见它？”

吴嘉宝没接话，心里头翻江倒海。吴老狗的笔记里都提了，说明这青铜树早被老吴家注意到了。“非石非玉，遇火不熔”，再加上这碎片上的辐射和结晶，这哪是青铜树啊，简直是个活物似的。

“姑姑你咋了？”吴邪瞅着我，“脸色咋这么白？”

“没事，”吴嘉宝赶紧扯出个笑，“可能有点着凉。你别总琢磨那青铜树了，都过去了。”

吴邪“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可眼神里那股子好奇劲儿，吴嘉宝看得真真的。这小子，跟他爹吴一穷不一样，倒随了他三叔吴三省，越是邪门的事越想弄明白。

等吴邪吃完糖糕回铺子了，吴嘉宝赶紧跑回阳台。把玻璃片从吊兰盆底下摸出来，上面还沾着点土。她没心思擦，又把碎片拿出来放在物台上，这次换了个高倍的物镜。

调好焦距一看，吴嘉宝倒吸了口凉气——那些结晶的尖上居然有更小的纹路！跟头发丝似的，一圈一圈绕着，看着像某种符号。她把眼睛贴在目镜上看了又看，越看越心惊——这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人为弄出来的。

难道这青铜树是被人改造过的？还是说，造这树的人就知道它能长这种结晶？

吴嘉宝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铅笔尖顿了半天，才写下：“结晶尖端有疑似人为纹路，需进一步确认。”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吊兰叶子“沙沙”响。看着桌上的碎片，忽然觉得后脖颈子发凉。这碎片只是一小块，就有这么多猫腻，那秦岭山里的整棵青铜树，得邪门到啥地步？

吴邪还惦记着那树，万一哪天脑子一热再往秦岭跑，怕是有去无回。

吴嘉宝把碎片重新裹好塞回发簪，又把显微镜往角落里挪了挪，用旧布盖好。得赶紧想办法把吴邪桌上那些碎片处理了，不光要藏起来，最好能找个办法减弱辐射。还有这小块碎片，得找机会再仔细看看那些纹路，说不定能看出点门道。

正收拾着，听见后院传来王盟的声音：“姑姑，老板让我问问你，晚上想吃啥？他说去买只烤鸭。”

吴嘉宝应了声“都行”，心里却没底。烤鸭再香，也堵不住我这颗悬着的心。那青铜碎片上的疑点像根刺，扎在她心里，不拔出来，总觉得不踏实。

摸了摸发髻上的发簪，冰凉的银贴着头皮，透着凉气。不管这碎片背后有啥猫腻，她都得查清楚——不为别的，就为了吴邪能平平安安的，别像他三叔似的，一头扎进这些邪门事里拔不出来。

天色慢慢暗了，阳台里的光越来越弱。吴嘉宝把窗户关好，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揣进怀里，往屋里走。得赶紧想想，晚上咋能把吴邪哄住，明天好找机会再研究研究那碎片上的纹路。

这日子过得，真是一点不省心。吴嘉宝叹了口气，脚步却没停——不管咋说，总得往前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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