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辐射与幻觉的关联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的麻雀就“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吴嘉宝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起身倒了杯温水,一口下去才觉得心里那股发慌的劲儿压下去些。
她走到桌边坐下,把昨晚记了半截的笔记本往跟前拽了拽。晨光透过窗棂落在纸页上,照得她写的“物质化”三个字发晃。吴嘉宝咬着笔杆琢磨,昨晚吴邪说桂花糕有渣子、有甜味,那可不是瞎想就能有的——就跟小时候偷尝三叔藏的酒,舌尖发麻的感觉记了几十年,真真切切的。
“青铜树是辐射源”,她在笔记本上重重画了个圈,笔尖戳得纸都陷了个小坑。以前在导师的实验室见过被辐射折腾疯了的小白鼠,有的撞笼子,有的蜷着发抖,当时只当是细胞被烧坏了。现在回头想,那些老鼠说不定也在“看见”啥吓人的东西?
她指尖敲着桌面,忽然想起法医课上解剖台上的人脑切片。老教授拿着镊子夹着玻片说:“这神经细胞跟电线似的,辐射就是漏了电的线,一碰就乱打火。”当时觉得枯燥,现在倒通了——吴邪脑子里想桂花糕,神经细胞被辐射“打了火”,不光让他“看见”了,还把舌头、牙齿的感觉都扯着瞎动,才让他觉得真咬着了。
“辐射影响大脑神经→让人产生强幻觉→所谓‘物质化’,其实是大脑把‘念想’编造成了‘现实’?”她顺着这思路写,写罢又“啧”了一声把“强幻觉”划了。这词儿太文绉绉,而且不对——普通幻觉哪有摸得着尝得到的?
她改写成“感官强化型幻觉”,边写边点头。就像戏台上的假花,本来是布做的,可配上灯光、锣鼓,看着就跟真花似的晃眼。这辐射就是那灯光锣鼓,把脑子里的“假花”衬得活灵活现。
正琢磨着,窗户外“扑棱”一声,一只麻雀撞在了玻璃上,掉在窗台上扑腾。吴嘉宝赶紧开窗把它捡起来,小家伙翅膀没断,就是晕乎乎的,歪着脑袋瞅她,黑眼珠滴溜溜转。
她忽然心里一动——要是给动物照点那青铜碎片的辐射,会不会也出幻觉?比如让它看见虫子,它会不会对着空地方啄?
“姑姑,你蹲窗台跟麻雀唠啥呢?”吴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趿拉着拖鞋,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手里还捏着个没啃完的馒头,“我刚叫王盟买了豆腐脑,快趁热吃。”
吴嘉宝把麻雀放在窗台上让它缓着,回头瞅见吴邪嘴角的馒头渣,抬手给抹了:“你先吃,我这儿记点东西。对了,你在秦岭那会儿,除了桂花糕和老痒他爸的刀,还‘物质化’过别的没?”
吴邪啃着馒头凑过来看笔记本,嘴里含混不清地答:“没了吧……哦对了!有回我渴得厉害,想着要是有瓶橘子汽水就好了,低头就见脚边摆着瓶‘北冰洋’,跟小时候我爸给我买的一个样。不过我没敢喝,老痒说那是‘树给的’,喝了就离不开了。”
“没喝就对了。”吴嘉宝松了口气,在“感官强化型幻觉”下面补了句“可能伴随心理暗示”,“老痒在那儿待得久,说不定自己先信了这是真的,才敢乱吃乱碰。你没喝,脑子还清醒。”
吴邪把最后口馒头咽下去,指着笔记本上的青铜树草图:“那按姑姑你这么说,我看见的、摸着的,全是脑子瞎想的?可那桂花糕的味儿,跟我妈做的分毫不差啊!我妈放糖总比别人多一勺。”
“这就对了。”吴嘉宝拿笔点了点“大脑神经”几个字,“人最记挂的东西,神经细胞记得最牢。就像你三叔,到现在都记着他小时候丢的那只狗,做梦都喊名字。那辐射专挑你记挂的东西折腾,才显得真。”
正说着,王盟端着两碗豆腐脑进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姑姑,老板,刚出锅的,还热乎。对了姑姑,你那显微镜修好了?老李头今早托人捎话,说要是还缺零件,他那儿还有个旧工具箱。”
提到显微镜,吴嘉宝眼睛亮了。她昨晚把那铜镜头装上去试了试,可惜结晶粉太少,没看清纹路。要是能从青铜碎片上刮点结晶下来,用高倍镜瞅瞅分子结构,说不定能算出辐射强度。
“王盟你去趟老李头那儿,把工具箱借来。”吴嘉宝扒拉了两口豆腐脑,语速都快了,“顺便买个酒精灯和载玻片,要最薄的那种。”
王盟应着要走,吴邪突然拽住他:“等会儿,我跟你一块儿去。顺便去趟废品站,看看能不能淘块铅皮——防辐射得用铅,把姑姑那发簪包起来才稳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院子里的麻雀也缓过劲了,扑棱棱飞到晾衣绳上,歪头瞅着桌上的豆腐脑。吴嘉宝把碗往旁边挪了挪,又低头看笔记本。
她翻到前几页记的吴老狗笔记,里头写有人“看石壁纹路头晕”“见亡妻倒影”。这不就是辐射影响了视觉神经?脑子里一浮现脸,辐射就把影子投在了水面上。还有那疯了的老李,喊“石头活了”,指不定是他进山时总想着找宝贝,脑子被折腾得看见石头都觉得在动。
“说不定那石壁纹路也有鬼。”吴嘉宝摸着下巴琢磨。那些“似字非字”的纹路,说不定是故意刻的,让人盯着看时脑子发沉,更容易被辐射影响。就像说书先生讲鬼故事,先把人唬住了,再咋说都信。
她起身去翻那本《秦岭异闻录》,想找找有没有提石壁纹路的地方。翻到中间几页,见上面写“古矿石壁有符,观之则惑,惑则见怪”,旁边还有人用铅笔批注:“符似虫爬,首尾相接”。
吴嘉宝把那页折起来,心里有了谱。等吴邪拿回铅皮,先把发簪包好,再把结晶粉刮点放在玻片上,用显微镜好好看看。要是能弄明白纹路是啥意思,说不定就能知道是谁刻的这些“符”,为啥要弄这青铜树。
过了约莫一个钟头,吴邪和王盟回来了。吴邪手里拎着块铅皮,沉甸甸的,王盟则抱着个旧工具箱,锈迹斑斑,还吊着螺丝钉。
“废品站老张说这铅皮是以前医院淘汰的,绝对厚实。”吴邪把铅皮往桌上一放,“我让他裁成了小块,等会儿找把剪刀,照着发簪形状包。”
王盟把工具箱打开,里头螺丝刀、镊子、扳手摆得整整齐齐,还有几包没拆封的镜片。吴嘉宝拿起片圆形镜片对着光看,透明度竟比她那旧镜头还好。
“老李头真是个好人。”吴嘉宝笑着把镜片收起来,“等这事了了,请他喝顿酒。”
吴邪已经找出剪刀在剪铅皮了,他手笨,剪得歪歪扭扭,还差点剪到手。吴嘉宝夺过剪刀:“一边去,我来。”她捏着发簪在铅皮上比着画了个圈,三两下就剪了块圆片,又拿镊子夹着慢慢裹。
“对了姑姑,”吴邪蹲在旁边看,忽然想起件事,“王盟他爸说黑石沟那废弃矿场,前几年有地质队去过,后来不知为啥撤了,只留了个临时棚子。要不咱们去问问地质队的人?说不定他们测过辐射。”
“问不着。”吴嘉宝头也不抬,指尖捏着铅皮边角往紧里折,“这种事要么涉密,要么没人愿提。跑地质的都忌讳谈废弃矿场,要么是出过事,要么是发现了不能说的东西。”
吴邪蹲在地上扒拉工具箱里的镊子,忽然“咦”了一声,从工具箱底摸出个小铁盒:“这啥?”
铁盒巴掌大,锈得厉害,打开一看,里头竟是几片泛黄的植物标本,压得平平整整,叶片边缘还带着锯齿。吴嘉宝凑过去看,瞳孔猛地一缩——这是七叶一枝花!吴老狗笔记里写过,他去秦岭就是采这药。
“老李头咋有这东西?”吴邪也愣了,拿起标本对着光看,“这叶子上还有泥呢,看着年头不短了。”
吴嘉宝把发簪裹好揣进兜里,捏着标本翻来覆去看。标本底下压着张纸条,纸都脆了,上面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民国三十七年秋,黑石沟采,与吴兄同”。
“吴兄?”吴嘉宝心里“咯噔”一下,这指的难道是吴老狗?当年吴老狗去秦岭采药,说不定老李头他爹也在?
“王盟,你去问问老李头,这标本是咋来的。”吴嘉宝把纸条小心夹回铁盒,“就说找着个旧铁盒,别多说别的。”
王盟跑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一脸稀奇:“姑姑,老李头说这是他爹留的!他爹年轻时跟一个姓吴的先生去秦岭采过药,那先生救过他爹的命,这标本是俩人一块儿采的。”
果然是吴老狗。吴嘉宝捏着铁盒的手紧了紧,原来吴老狗当年不是一个人去的黑石沟。那老李头他爹肯定知道更多事,说不定还去过那古矿。
“走,去老李头家。”吴嘉宝站起身就往外走,步子都快了些。
吴邪赶紧跟上:“姑姑等等我!铅皮还没包完呢!”
“先不管那发簪!”吴嘉宝回头拽住他,眼里亮得吓人,“找到知情人比啥都强!要是老李头他爹留了笔记或者啥东西,咱们就能知道那矿里到底有啥,青铜树到底是谁造的!”
两人快步往老李头家走,院门口的麻雀又飞了起来,跟着他们飞了两步,落在墙头上叽叽喳喳地叫,像是在催,又像是在提醒。吴嘉宝没回头,手心捏着那几片七叶一枝花标本,叶片干硬,却烫得吓人——她有种预感,今天说不定能摸到那层最关键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老李头家在巷子尽头,院门虚掩着,里头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吴嘉宝推开门,见老李头正蹲在院里修自行车,扳手敲得车架“哐哐”响。
“李叔。”吴嘉宝把铁盒递过去,“这是您家的吧?我们在工具箱里找着的。”
老李头抬起头,看见铁盒愣了下,接过去打开,浑浊的眼睛亮了:“哎哟,这玩意儿还在!我还以为早丢了。”他拿起标本摸了摸,叹了口气,“我爹临终前还念叨呢,说对不住吴先生,当年没敢跟他去矿里。”
“吴先生就是我爹。”吴嘉宝蹲下来,声音放轻了些,“李叔,您爹当年跟我爹去秦岭,是不是去过黑石沟的古矿?”
老李头手里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他盯着吴嘉宝看了半天,才讷讷开口:“你是……吴老狗的闺女?”见吴嘉宝点头,他又叹了口气,往墙角的小马扎上坐,“这事都快埋土里了,没想到还能提起来。我爹说过,那矿邪门得很,进去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那您爹知道矿里的青铜树不?知道石壁上的纹路不?”吴邪急着追问,往前凑了凑。
“青铜树?”老李头皱着眉想了想,“我爹没说过树,只说矿里有绿莹莹的柱子,摸着手麻。他说那矿洞深处有个大池子,水是黑的。”
吴嘉宝心里一沉,跟吴老狗笔记里写的分毫不差。她又问:“那您爹有没有说,那矿是谁挖的?为啥有那些柱子?”
老李头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个烟袋,慢悠悠装烟:“他没说。只说后来吴先生要走,他也想跟着走,可村里老李——就是笔记里那个疯了的——拽着他不让走,非说要找啥‘血玉’,说那玉能治百病。”
“血玉!”吴邪和吴嘉宝异口同声喊出来。
老李头被吓了一跳,烟锅子都掉了:“你们咋知道?我爹说那是胡话,哪有玉能治百病的。后来老李疯了,我爹就更不敢提了,只把这标本留下,说算是个念想。”
吴嘉宝捏着铁盒的手直抖,原来吴老狗笔记里写的“血玉”不是瞎编的。那青铜树上长的“血玉”,被村里人传成了能治百病的宝贝,才有人拼死要去拿。
“李叔,”吴嘉宝稳住神,又问,“您爹有没有说那‘血玉’长啥样?是不是绿莹莹的,里头有亮闪闪的东西?”
老李头回忆了半天,才点头:“好像……提过一句,说看着像玉,又不是玉,对着光看里头有针似的亮丝。还说那玩意儿不能碰,碰了身上长红斑。”
就是那结晶!吴嘉宝心里彻底亮了。青铜树上的“血玉”就是结晶聚成的,里头的亮丝就是结晶针。老李他们说的“治百病”是瞎传,实际上是辐射太强,碰了要人命。
“谢谢您李叔,您说的这些对我们太重要了。”吴嘉宝站起身,往老李头手里塞了些钱,“您收下,买点好吃的。”
老李头推着不肯要,最后还是吴邪硬塞给了他。两人往回走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晒得地上发烫。
“姑姑,现在能确定了吧?‘血玉’就是结晶,那矿里的柱子就是青铜树的枝子。”吴邪走得飞快,额头上全是汗,“咱们得赶紧去黑石沟,说不定还能找到剩下的‘血玉’,研究研究咋防这辐射。”
吴嘉宝没应声,心里还想着老李头的话。吴老狗当年肯定知道“血玉”是啥,却没写在笔记里,是怕后人惦记?还是怕引来啥麻烦?
“姑姑?”吴邪拽了拽她的胳膊。
“去肯定得去。”吴嘉宝回过神,眼里有了主意,“但得先做准备。你去买些雄黄和艾草,我记得吴老狗笔记里写过带这些进山。还有,把那铅皮好好裹在发簪上,别让辐射漏出来。”
两人回到院子时,王盟正蹲在地上看那只麻雀,手里还捏着粒小米逗它。见他们回来,赶紧站起来:“姑姑,老板,你们可回来了!我刚才发现那麻雀好像不对劲,总对着空地方啄,跟看见虫子似的。”
吴嘉宝心里一动,快步走过去。只见那麻雀站在地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对着空无一物的石板啄个不停,还时不时歪头“啾啾”叫两声,像是真叼着了虫子。
这不就是动物版的“物质化”?吴嘉宝猛地看向窗台上的青铜碎片——刚才她把裹了铅皮的发簪放在窗台上,离麻雀不远。
“辐射真能影响动物。”吴嘉宝喃喃自语,后背竟有些发凉。连麻雀都能被折腾得对着空气啄,那要是人在矿洞里待久了,还指不定会疯成啥样。
“姑姑,咋了?”吴邪也看出不对劲了,蹲下来瞅麻雀,“它咋跟中了邪似的?”
“它没中邪,是被辐射影响了。”吴嘉宝把窗台上的发簪往远处挪了挪,“你看,离远了它就不啄了。”
果然,麻雀渐渐停下了动作,歪头梳了梳羽毛,恢复了正常。
吴邪站起身,脸色有些发白:“那要是咱们去了黑石沟,离青铜树近了,会不会也跟这麻雀似的,疯疯癫癫对着空气瞎比划?”
“不一定。”吴嘉宝把发簪揣进兜里,指尖摸着冰凉的铅皮,“咱们有防辐射的东西,而且知道这是咋回事,心里有准备。只要不贪那‘血玉’,不盯着石壁纹路看,应该能撑住。”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没底。吴老狗当年只在矿边待了一会儿就见了幻觉,那矿洞深处的辐射得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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