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番外
【古代篇】
(一)
昭容五年。
长公主拔擢新贵,培植心腹,已是权倾朝野,势不可挡。
听闻她废黜幼主,亲登帝位的消息,沈玉堂有些意外,不曾想她能做到如此地步。
当年那个唯唯诺诺,连同自己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女子,如今竟成了九五至尊的一方霸主,且理政清明,法度昭彰,备受万民敬仰,甚至连那些反对女子为帝的声音,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软硬兼施的手腕,倒比自己更懂得拿捏分寸。
他实在忍不住,想要看看她如今的模样,便不顾劝阻,托病休朝,私下出了一趟宫。
千里迢迢到了大晟的帝京,却被“王不见王”四个字挡了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是不肯见他。
他无法,只能又等了几日。
待她因修河筑堤功成,摆驾前往天坛祭天之时,他才得以远远望见坐在御辇上那抹华贵的身影。
她本就生得艳丽,如今更是美得咄咄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当然,她只自顾自受着百姓的跪拜,也并没有看他。
她的眼中,已再没有他。
到了国公府。
母亲竟破天荒地让他进了门。
“哎哟,大、大公子……您快别愣着了,赶紧进来吧!”
见他呆立在原地,孙管家不由催了一声,显然也怕夫人一个不耐烦又要赶人。
姜晚宁自是有事要与他交代。
在外头说不方便,在自个儿府里,倒是能好好掰扯一番。
沈玉堂跟着孙管家进了院子,却只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在玩儿桌子上的小陶人。
看到那张稚嫩的小脸上,眉眼似曾相识。
沈玉堂步子一顿,霎时僵在了原地。
“她是……”
孙管家也不瞒他,直言道。
“她便是长乐公主,大公子您的亲生女儿。”
沈玉堂闻言只觉得脑中哐的一声,眼眶一下便红了,狂喜之下他几乎站不稳脚,好一会儿才大步走上前。
伸手想要去抱她。
可手才伸到一半,又怕吓到了她,不敢去碰她。
长乐公主转过头来,似乎也不怕他,看到他红了眼睛,微微歪着脑袋,软软糯糯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沈玉堂握上她白嫩嫩的小手,仿佛一颗心都要化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温声唤着她的乳名,只恨不能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棠棠,我是爹爹……叫声爹爹好不好?爹爹带你回东陵,让你当独一无二的公主,好不好?”
一边说着,沈玉堂连忙从怀里掏出亲手雕刻的公主玉印。
递到了长乐公主的手里。
然而下一秒。
却见长乐公主抽回了手,直接将玉印扔到了地上,一脸不稀罕的小表情。
“我才不要呢!
我现在就已经是公主了。
我的母皇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她说以后还要封我做皇太女,将来我是要继承皇位的。哼!”
区区一个公主之位,就想收买她,她才没那么好骗呢。
大概没想到小公主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沈玉堂不由滞了滞口吻,还想再争取一下。
“爹爹……也可以封你当皇太女。”
“不用了,”小公主伸手晃了晃食指,满脸不为所动,“母皇说男子的话不可信,你现在为了哄我,当然是这样说了……可以后,就算多出来几个弟弟妹妹,我又能怎么办呢?”
沈玉堂:“……”
不是,小小年纪教她这些,合适吗?
“哎呀,把你的东西摔坏了!”
正说着,小公主指了指地上摔成两截的玉印,似乎有点歉意,便又转头从桌上拿了一个小陶人,递到了沈玉堂的手里。
“这个赔给你吧!也是我亲手捏的哦,比你那个可爱多了。”
沈玉堂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小陶人,是个胖乎乎的女娃娃,白白嫩嫩的,确实十分讨喜可爱。
与众不同的是,这个小女娃娃,头上戴的是皇帝的冠冕。
沈玉堂微微收紧五指,突然觉得自己能给她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爹爹!”
出神间,小公主忽然眼睛一亮,开口唤了一声。
沈玉堂以为她是在喊自己,正要高兴。
一转头,却见小公主跳下椅子,朝自己身后跑了过去,扑到了南宫璟的怀里。
南宫璟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像是才看到沈玉堂。
视线也没在他身上停留。
只是温柔地叮嘱了小公主一句。
“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会把你拐走的。”
小公主马上点点头,双手抱住南宫璟的脖子,往他怀里又贴紧了许多,小声道。
“他刚才就想拐我,还好我没上当。”
“小机灵鬼。”
南宫璟宠溺地笑笑,不等沈玉堂来得及反应,抱着小公主转身就走了出去。
“不是……南宫璟,你给我站住!
她刚才叫你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棠棠是我的,你不准抱她!
该死,把孩子还给我!”
沈玉堂后一脚,立刻迈步追了上去。
气得不行。
只是还没追出院子,就被迎面而来的熟悉掌风,毫不留情地给扇了回来。
“啪!”
沈玉堂陡然大怒!
正要还手。
一抬眸就对上了姜晚宁半眯起的眸子,淡嗤道。
“怎么?当了皇帝,我就教训不得了?”
沈玉堂大概是以前挨打挨习惯了,看到是姜晚宁动的手,竟然也没觉得那么愤怒。
但仍有些不悦,连口吻都冷了三分。
“母亲,我如今已是一国之主,你该给我留些颜面。”
姜晚宁轻哼了一声,淡淡道。
“你知道我不吃这套,别拿这个压我,更何况……你这个一国之君,能不能坐得稳,都还是个问题。”
原文里。
沈玉堂之所以能安稳无忧,全是因为旁人替他吃了苦受了罪。
他回到东陵国继承皇位,被人行刺毒杀的时候,是箐箐日夜不休,翻烂了医书,亲自试毒试药,才救回了他的命。
又是南宫璟献了自己的双目,他才没有变成一个瞎子。
如今没了这两个大冤种替他续命,沈玉堂能不能挡住这些防不胜防的明枪暗箭,还真有点难说。
她如今,也只能是提醒他几句,让他多做防备。
“你在东陵国根基尚浅,棠棠便是真的跟你回了东陵,只怕你也护不住她的周全。
更何况,当初你疑心箐箐与旁人有染,这个孩子差点被你害死,你又怎么好意思,将她从箐箐身边夺走?
棠棠留在大晟,以后会是万人之上的女帝,乃至成为天下共主。
箐箐把最尊贵的帝位给了她。
你这个生身父亲,难道还要将她从皇座上拉下来吗?
别说我咒你,将来你要是坐不稳那个皇位,不如托棠棠一把,让你女儿来坐,如何?”
沈玉堂没有马上回话。
垂眸看着手里的小陶人,上面仿佛还有小公主独有的奶香。
良久,他才哑着声音,缓缓道。
“倘若真有那一日,我自当为她筹谋好一切。”
姜晚宁点点头。
“还算有点当父亲的样子。”
“但她不能对南宫璟叫爹爹!”
“啪!”
……
(二)
永靖元年。
战事休,天下初定。
阳春三月,宋芝芝又开了一家“百货楼”,算上之前开的茶楼酒肆,当铺钱庄,明里暗里差不多占了半条街。
所以她如今有了个外号,叫“财娘子”。
为了不妨碍宋芝芝经商,萧怀瑜也没催着她完婚,一直等到她打响了“庆芝”的商号,重振了母家的产业,由明转暗,两人才行了大婚之礼。
婚后不到两个月,宋芝芝就被诊出了喜脉。
萧怀瑜喜得不行,觉得自己可牛逼,恨不得敲锣打鼓奔走相告,被宋芝芝拧着耳朵回了屋,才安分了不少。
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被有心人递到了沈玉安的耳里。
沈玉安想起了宋芝芝小产的那个孩子,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疼,悔得又抽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等到打完了仗,他虽立下了不少战功,可因为之前犯了大罪,还在脸上黥了字,便也只能勉强赎罪,当不了武官也入不了仕途。
他身上又添了许多伤,精力早已不如以往。
朝廷发的军饷,他沿途给了因战祸而流离失所的小乞丐,等到一路从边境走回帝京的时候,他蓬头垢面的,差不多也成了乞丐模样。
他没有回去沈府,也不敢去宁国公府。
便只寻了一处街角,席地而坐。
不远处,“庆芝”两个字的招牌,金闪闪的十分醒目,酒楼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可见生意做得极好。
他本是想要回来看一眼宋芝芝。
可瞧着这般模样,却又害怕见着她。
不知她会怎么笑话自己。
正靠在墙上休息,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爹爹……这个乞丐叔叔好可怜呀,你看他衣服都是破的,鞋子上还有两个大洞……”
沈玉安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个玲珑可爱的小丫头,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正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她长得跟宋芝芝太像了。
所以几乎一眼,沈玉安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果然,身边牵她手的人,正是萧怀瑜。
不过大概是他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萧怀瑜似乎没有认出他。
小姑娘往前走了两步,从手里的糖葫芦串里摘下了一颗,递到了他的面前。
声音奶声奶气的。
“这个给你吃,刚买的,可甜了……”
沈玉安缓缓伸出手,把冰糖葫芦接了过来,想要对她说点什么,可嗓子哽得说不出话。
又听小姑娘一脸诚恳道。
“娘亲说,以后都不会打仗了,现在百废待兴,只要踏实肯干,做什么都能养活自己的……所以,你也可以不用再当乞丐了。”
沈玉安点了点头,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
“好。”
“咦,娘亲出来了!我不跟你说啦……”
看到宋芝芝从一旁的胭脂铺里出来,小姑娘眉眼弯弯,朝他挥了挥手,便拔腿跑了过去。
沈玉安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宋芝芝身着锦缎,颈环璎珞,头戴宝簪,身形比先前还要丰盈两分,却是神采奕奕,肤如凝脂唇似丹朱,一眼看去说不出的富贵逼人。
他看得怔怔出神。
身前,萧怀瑜并没有急着走开。
而是压低了声调,十分刻意地同他说了一句。
“上次说得不对,现在我要纠正一下……夫人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我会宠着她们,护着她们,一辈子把她们捧在手心。你,没戏了。”
沈玉安蓦地一怔。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萧怀瑜已经迈步走远了。
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上。
小姑娘高高地坐在萧怀瑜的肩头,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小糖人,一脸欢喜。
而宋芝芝则与萧怀瑜并肩而行,两人有说有笑。
也不知萧怀瑜说了什么,逗得宋芝芝一边掩嘴笑,一边往他的肩头捶打了两下,嬉闹间是他们曾经从未有过的亲密。
沈玉安微颤着将手里的那颗糖葫芦放进了嘴里,嚼着嚼着,便大笑着流出了眼泪。
小姑娘没骗他。
糖葫芦很甜,却是他吃过这世上最苦的东西。
他忍不住一遍遍地想……如果当初芝芝没有小产,他们的女儿,也会如此良善可爱。
只可惜,他再没有机会了。
……
(三)
永靖三年。
战事平定,边境安宁。
叶玲珑如今镇守阳山郡,与晋城有些距离,但也不算太远。
再过两日,便是叶家满门血战而死的忌日,她每年都要回去上香拜祭。
本来应该早些动身,但她刚诞下一双龙凤胎,才办了百日宴,谢青渊顾着她的身体,不肯太早让她出门。
他平日什么都是听她的,只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执拗得很。
她拗不过,就晚了几日。
所幸也能赶得及。
马车上。
谢青渊垫了厚厚的不知几层褥子,就连走在山道上,都感受不到颠簸。
叶玲珑本来没打算睡,可靠着他的肩头,没一会儿便睡沉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脑袋已经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看到谢青渊手里拿着书在翻,叶玲珑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有些好奇。
“看你翻这书翻好几天了,有那么好看吗?”
她向来只对兵书有兴趣,要么是义母遣人从帝京寄来的那些话本子,对这些诗词歌赋什么的,倒真没什么天赋。
见她醒来,谢青渊放下手里的书,稍稍换了个姿势,好叫她躺得舒服些。
方才淡淡笑道。
“我不是在看书,我是在给孩子取名字。”
“对哦。”
叶玲珑这才想起来,两个孩子才取了乳名,还没有大名。
“那你看了这么久,有想到什么好名字没有?”
谢青渊轻轻牵起她的手,将她掌心摊开,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了几个字。
“叶昶,叶穗……”
叶玲珑跟着念出了声。
随后微微动了下睫毛,有些意外,“你想让孩子跟我的姓?”
谢青渊道。
“叶家世代忠良,满门忠烈。
当年若无你和兄长仗义出手,赠金救母,只怕我早早便要成了孤儿。
更何况,叶氏之姓,可以秉承先烈遗志,光耀门楣,旁人知晓是叶老将军之后,少不得也会礼敬三分。
便是从母姓,又有何不可?”
叶玲珑点了点头。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那就姓叶吧!我叶家儿女,自是不会差!噢,没有说你谢家不好的意思。”
谢青渊薄唇微弯,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低头便要去亲她。
才要亲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外头传来护卫的声音。
“将军……沈校尉求见。”
谢青渊动作顿住,眼底随之染上几分阴霾。
叶玲珑同样皱起眉头,不悦道。
“他来干什么?”
沈玉麟在军营打拼了这些年,挣了个校尉的头衔,先前还想调任到她的麾下,被她打了回去,便没了声息。
眼下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抽了,又来找骂,真是比苍蝇还烦人。
护卫道。
“沈校尉说是……想要一同去拜祭叶老将军。”
听到这话,叶玲珑当场没了好脸色,冷叱道。
“让他滚!他配吗?!”
谢青渊却是起了身,淡淡道。
“我去同他说清楚,他见不到你,只怕要纠缠一路。”
叶玲珑也没拦着,只嗤了一声。
“你也不用太搭理他,他要是赖着不肯走,赏他顿军棍他就老实了!”
谢青渊道。
“我知道分寸。”
……
片刻后。
谢青渊看着路边挖好的大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被五花大绑捆起来的沈玉麟一行。
淡漠道。
“都埋了。”
“唔唔!唔唔唔!”
沈玉麟气得瞪圆了眼睛,涨红了脸。
奈何嘴里被塞着布条,骂不了人。
看他恼羞至极的样子,谢青渊一脚将他踹进了大坑里,口吻仍是淡淡的,散发着修道之人的慈悲和平静。
“先埋他,埋深一点,别让他爬出来。”
“是!”
……
车厢内。
见谢青渊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叶玲珑不由问了一句。
“他走了吗?”
谢青渊微微颔首。
“不知道走远没有,不过以后应该不会再来烦你了。”
有他这句话,叶玲珑便安了心。
侧头靠在他怀里,抬手摸了摸他英俊的脸颊,觉得自己这个军师,真是又好看又好用。
“那就好,还是你有办法。”
“嗯。”
包的。
……
【现代篇】
医院病房。
姜晚宁活到寿终正寝,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雪白,她以为自己到了西天极乐世界。
等到看清楚了,才发现这是在医院。
自己好像……又穿回来了?!
还是说,那些只是她在做梦?
“哎呀宁宁,你可算醒了!护士,快叫医生!我的宝贝囡囡醒了——”
抬眸对上母亲又惊又喜、又哭又笑的面容,姜晚宁晕眩了好一会儿,等到医生检查完了,才逐渐恢复了意识,慢慢切换回了书外的模式。
“妈,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
她记得她当时出车祸,车身都被撞翻了,应该蛮严重的。
可是现在,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别说了,你昏迷了整整三个月……都被当成植物人了!
我这一天天的守在你床头,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差点都要跟着你去了!还好祖宗显灵菩萨保佑,你可算是醒了。
我就知道我的囡囡,舍不得我吃这苦受这罪,肯定会醒过来的。”
在母亲的絮絮叨叨下,姜晚宁心里不禁踏实了许多。
护士过来帮她起身做按摩,试着让她活动了几下,竟也没觉得身体有多僵硬,只是这段日子靠着营养液过活,身体有点虚弱,没多少气力。
像是想到了什么,姜晚宁又问了一句。
“对了妈,当初跟我一起出车祸的……是不是还有陆砚礼?他醒了没有?”
陆砚礼之前说过,他穿书是因为跟她同时出了车祸。
如果不是做梦,那他应该也能醒过来。
“对,是有个小陆,当时跟你一起送到医院抢救的……他伤得好像比你还重,交警说如果不是他开车冲到前面,替你岔开了方向,你那车子就要给货车压扁了。”
一边说着,姜母拿出手机,便要打电话。
“他也是躺了三个月没醒,说是撞到了头部,你先别急,我替你问问……”
很快,姜母就挂了电话。
随即朝她摇了摇头。
“还没醒。”
姜晚宁皱起眉头,作势就要从病床上坐起来,只是又使不上力。
“我想去看看他……”
“哎呀,我的祖宗!你可悠着点吧,躺几天,先缓一缓再去,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求神仙求佛祖,才把你盼醒,你可不能再昏过去了!”
姜晚宁实在也是爬不起来,只好又躺平了回去。
缓了几天,终于能下床了。
姜母才让护士拿了轮椅过来,推她去陆砚礼的病房。
陆砚礼情况比她严重,所以跟她隔了一层楼。
电梯门刚打开,就见医护人员急急推着一张病床进了手术室,看到几人身后跟着的家属,姜母顿时变了脸色。
“完了,是小陆……他、他怎么要送去抢救了?!”
姜晚宁一听这话也慌了。
赶紧催促道。
“过去看看!”
手术室的门很快就被关了上。
只有家属还守在外面。
陆砚礼是老来子,还是一根独苗。
陆太太早两年急病没抢救过来,陆老爷子如今也重病卧榻,得知他出车祸的消息,只怕更加雪上加霜。
眼下给陆砚礼守病房的是他婶婶和堂姐。
得到消息后,陆砚礼的小叔和堂弟也赶了过来。
两个人风尘仆仆的,脸上却掩不住喜色,显然不是真的担心陆砚礼,怕是心里盼着他早死。
这样一来,陆老爷子和陆砚礼名下的财产,就全到他们口袋了。
偏他们揣着这样的盘算,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姜晚宁,还要端出一副恼恨的样子,张口便要指责她。
“你就是姜晚宁?呵,你倒是醒了,可把我们家砚礼害惨了!要不是为了救你这个扫把星——”
“啪!”
一句话还没说完,姜母直接一个大逼斗扇了过去。
“你骂谁呢?嘴这么脏,粪车投胎的?!我的宝贝女儿我都舍不得说一句,你倒给我骂上了!我呼不死你!”
“爸!”
“老公!”
看着被一巴掌扇到地上的,捂着脸半晌缓不过来的男人,姜晚宁朝他们一家四口摇了摇头。
“我妈以前是散打教练,专业的,你们说话小心点。”
一身名牌的富太太连忙扶起男人,指着姜晚宁母女俩愤愤不已。
“你、你们……怎么还动手打人呢!我要报i警了!”
姜晚宁道。
“我劝你们还是省点力气。
我妈很会打人的,可以把你们打到痛哭求饶,也构不成轻伤。
对了,如果你们中途还手的话……那就是斗殴,还是四打一。
我妈现在年纪大了,我也才从植物人的状态恢复过来,要是再讹你们一下,恐怕你们统统都得进去蹲几天。”
准备拨幺幺零的手指,霎时僵在了半空。
四口人一下躲得远远的,没敢再过来。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随之陷入了沉寂,时间一分一秒的,也变得难捱了起来。
像是等了好久,才见手术室的门打了开。
看到医生走出来,陆家人马上迎了上去,急切道。
“医生,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却见医生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尽力了。”
听到这话,陆家人瞬间面色一松,齐齐松了口气。
姜晚宁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立刻推着轮椅迎上前。
“医生,他不会死的,你再抢救一下,再试试!他肯定会醒的!”
“这……”
医生面露难色。
陆家人生怕陆砚礼死得不够透,赶紧打断道。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烦!砚礼都被你害死了,你还吵着不让他安生!陆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了!走走走,回你的病房去,别在这添乱了!”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七手八脚地就要将她推开。
姜母连忙挥开他们的手。
“滚滚!别碰我闺女!”
看到病床被推出来,姜晚宁也顾不上混乱,起身扑到病床前,一把掀开了盖在陆砚礼脸上的白布。
对着那张苍白的俊脸,扬手给了一巴掌。
“陆砚礼,把眼睛睁开!你不准死!”
见状,别说医护人员,就连陆家人都愣了一下,半晌才道。
“疯了疯了……打人就算了,怎么连尸体都不放过……”
然而话音才落。
却听病床上传来清晰的咳嗽声。
“咳咳!”
“欸耶——”
离得近的小护士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半步,还以为诈尸了。
眼看着姜晚宁还要扬起手,陆砚礼连忙抓住她的手腕,阻止道。
“别……别打了!好痛……”
没想到心跳已经停止了好一阵,怎么除颤都抢救不过来的伤患,居然在推出手术室后,清醒了过来。
小护士使劲揉了两下眼睛,难以置信。
“不是,真活了啊?”
医生扶了扶眼镜框,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医学奇迹啊!”
陆砚礼抬手轻轻抹去姜晚宁眼角的泪花,虚弱地朝她勾了勾嘴角。
“别哭,我没死……”
他答应过她的,会撑到比她多活一天。
这样才算护她一生一世。
……
三个月后。
姜晚宁作为公司的得力干将,虽然因为车祸休养了很久,但公司能上市,她和她带的团队功不可没,所以还是顺利地升职加薪了。
老板又专门给她办了一次庆功宴。
还在庆功宴上向她求了婚。
姜晚宁没有答应。
回家的路上,她收到了一个视频,是酒吧的监控录像。
一群纨绔子弟在那里打赌,谁能在一个月内追到她,就算赢。
有人笑着问向陆砚礼。
“听说她是你师姐……你要不要一起来?要是你能追到她,我就把刚买的那辆跑车送给你,怎么样?哥们对你够意思吧!”
陆砚礼交叠着双腿靠在沙发上,闻言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挑眉道。
“好玩?”
“我跟她在一起半个月,就牵了两次手,连嘴都没亲一下, 还被她扇了两巴掌,太有挑战性了!怎么不好玩。”
陆砚礼扯起嘴角笑了笑,扬手就把杯子里的酒泼到了对方脸上。
“那是你活该。”
“陆砚礼……你!你该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你也说了,她是我师姐。以后你们要是再敢打这种无聊的赌,我就用高尔夫球杆,把你们的腿打断。”
“靠!你小子TM还是个情种,真服了!”
……
回到家,还没进院子。
就见大门外停着陆砚礼的车,他人也在外面站着,像是专门守着她似的。
姜晚宁大概猜到,肯定是身边出了奸细,有人把求婚的事传到他耳里了。
不过她也不怂。
推开车门下了车,姜晚宁走了过去,挑眉道。
“怎么,堵我呢?”
陆砚礼一把捞过她的后腰,将她搂进了怀里。
“你是我老婆,只能当陆太太。”
姜晚宁不以为然。
“我们都已经做了半辈子夫妻了,这辈子还要跟你在一起啊?不腻吗……我也想换换口味什么的……”
“那也轮不到他。”
陆砚礼把手臂收得更紧了,呼吸近得像是能洒到她的耳垂上。
刻意压低的声调,蛊惑而性感。
“我比他有钱,比他小十岁,比他更会疼老婆……更重要的是,你还没有享受过年轻的我,不想试试吗?”
姜晚宁伸手抚上他的肩头,抬眸与他对视。
笑道。
“那我现在就想试,可以吗?”
陆砚礼耳根微红。
“夫人有令,当然……随时奉陪。”
——番外完——
差不多都交代完啦,有缘下本书见!
喜欢的话打个五星吧,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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