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封二租地，费家抽地（4）
费文典走到后院门口，那扇昨晚锁得死死的木门此刻虚掩着，他伸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的晨光里，费左氏正站在那里，见他出来，脸上赶紧堆起笑。
费文典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沉沉的，看不出来是喜是怒。
费左氏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干笑两声开口：“文典，昨天……歇得还好吗？”
费文典还是没吭声，只是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半晌，才抬脚往外走。
擦身而过时，他轻飘飘丢下一句：“嫂子费心了。”
费左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七上八下的，那句“费心了”听着不像道谢，倒像是根刺扎在心里。
可转念一想后院屋里的事，又松了口气，不管咋说，费家的香火总算有指望了。
费文典往前走出两步，忽然停下脚，背对着费左氏，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啥情绪：“以后费家的事，就有劳嫂子多费心了。俺这就回县里上学去。”
说完这话，他连头都没回，抬脚就往大门口走，步子迈得又稳又快。
费左氏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头那点刚放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费文典走出大门，消失在路那头。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响，费左氏站了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心里头怕是还憋着气呢。
费左氏收了心思，定了定神，抬脚往后院费文典的屋里走。门虚掩着，她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里光线暗暗的，宁苏苏正躺在炕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屋顶的房梁，眼神空落落的，一点神采都没有。
她身上盖着厚被，可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脖颈上，能看到不少红一道紫一道的印子，都是昨晚留下的。
听见动静，宁苏苏也没动弹，像是没知觉似的。费左氏走到炕边，咳嗽了一声：“苏苏，醒了？”
宁苏苏这才慢慢转过头，看见是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
费左氏叹了口气，在炕沿上坐下：“事都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文典是个读书人，往后对你不会差的。”她说着，伸手想给她掖掖被角，宁苏苏却猛地往里面缩了缩，浑身都在发颤。
过了几日，天牛庙村的牛家大院里热闹起来，原来是家里盼了许久的大事成了。
宁可金带着村里团练的几个汉子，押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大步流星地进了牛家院门。
那箱子用铁条捆得结结实实，看着就分量不轻。
宁可金走到牛家大门口，伸出手“砰砰砰”拍了拍门板。
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牛家的伙计富贵从门里探出头来。
他一看见宁可金，还有后面跟着的几个团练汉子，以及他们身后那个捆着铁条的大箱子，眼睛立马亮了，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准是少爷托宁可金买的枪到了！
富贵赶紧把门完全拉开，脸上堆着笑，一边往旁边让，一边热情地招呼：“宁公子，快请进！快请进！俺家少爷正念叨您呢！”说着就引着宁可金他们往院里走，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不少。
进了前院，富贵撒腿就往后院跑，一边跑一边喊：“少爷！少爷！宁公子把东西带来了！”
没一会儿，牛天赐就拉着宁绣绣从后院走了出来，脸上笑开了花，看见院里的大箱子，脚步都加快了几分。他走到宁可金跟前，搓着手问道：“大舅哥，是我的枪到了不？”
宁可金笑着点了点头，冲身后的团练汉子挥了挥手：“打开让他瞧瞧。”
两个汉子上前，几下就把箱子上的铁条拆了，掀开箱盖。
里面铺着厚厚的稻草，稻草上整齐地码着二十把崭新的枪，黑亮亮的枪身闪着光，看着就结实。
“枪到了，”宁可金指了指箱子里的枪，“每个弹夹能装二十发子弹，你后面订的那些子弹，过些日子会一批批到，到时候俺再给你送过来。”
牛天赐眼睛都看直了，走上前拿起一把驳壳枪，打开保险，对着院里的空酒坛子抬手就是一枪。
砰——
酒坛子应声而碎。
牛天赐放下枪，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就没合拢过：“真是好枪！这准头，没的说！”
他又掂了掂手里的枪，掂量着那沉甸甸的分量，眼里全是欢喜。
转过身，他冲还在一旁傻乐的富贵喊：“富贵，把准备好的大洋拿过来！给俺大舅哥装上，让他一会儿带回去。”
富贵赶紧应了声“哎”，转身就往屋里跑，没一会儿就捧着个沉甸甸的盒子出来，双手递给宁可金：“宁公子，您点点，一共是两千大洋。”
宁可金接过盒子掂了掂，冲牛天赐摆了摆手：“数啥，俺还能信不过俺妹夫？”
宁绣绣在一旁笑道：“大哥，俺们要的那个重机枪，有路子没？”
宁可金听宁绣绣问起重机枪，脸上的笑淡了些，摆了摆手：“别提了，那玩意儿不好弄。”
他往旁边的石凳上坐了坐，解释道：“重机枪不比这驳壳枪，是管得严的物件，市面上根本见不着现货。
就算有路子，价钱也高得吓人，而且运的时候还得藏着掖着，稍不注意就得出岔子。”
牛天赐在一旁听着，脸上的欢喜也收了收：“这么难弄？那往后再说？”
宁可金点头：“只能往后再说了。眼下先把这二十响练熟了，有这些家伙事儿，寻常人也不敢轻易来犯横。
重机枪的事，俺再帮你打听着，真有门路了再告诉你。”
宁绣绣也没再追问，笑着打圆场：“也是，先把这些枪用好再说，大哥，中午就在这儿吃饭，让厨房杀只鸡，咱兄妹俩喝两盅。”
宁可金爽快应道：“中！今天高兴，就陪你们喝两杯！”
院里的气氛又热络起来，只是重机枪的事像块小疙瘩，暂时搁在了众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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