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封四加入马子窝（1）

封四刚拐过村口那棵老槐树，眼瞅着自家那扇破院门就在跟前，心里头还琢磨着进门就把今儿挣得铜子给婆娘，让婆娘去镇子里买糁子，可脚步猛地一顿。

院门口杵着四个精壮汉子，个个膀大腰圆，手里还拎着亮闪闪的砍刀，正斜着眼往路上瞅呢。

封四心里“咯噔”一下，魂儿都快飞了。

这不是赌坊来要债的还能是谁？

他哪敢往前凑，手赶紧往怀里按了按装铜子的布包，转身就往回跑，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跑出去老远，他才敢喘口气，躲在村头的草垛后头往自家方向瞄。

瞅着那四个汉子还在院门口站着，他心里头直打颤：完了完了，这债没还上，人家都堵家门口了，这下可咋跟婆娘说啊！

封四在草垛后头蹲了半天，瞅着那四个汉子没挪窝，心一横，管不了婆娘和俩娃了，先顾自己再说！

天慢慢黑下来，村里的炊烟都散了，他瞅着院门口的汉子们没那么盯得紧了，猫着腰从草垛后头溜出来，顺着村边的小道往镇子方向挪。

走在路上，他摸了摸怀里的铜子，心里头盘算着：三十个铜子，够自己在镇子的大车店住上十天了，还能吃十天的饱饭。

先在镇子里躲几天，等这伙要债的走了再说。

至于家里的娘仨，他也顾不上想太多，只盼着婆娘能机灵点，别跟要债的硬顶。

脚下的路越走越黑，他却没停步，一门心思就想赶紧到镇子，先找个地方住下，吃顿饱饭再说。

封四在镇子里躲了七八天，大车店的住宿费加每天两顿稀粥的钱，怀里那三十个铜子很快见了底。

最后一天早上，掌柜的催着要房钱，他掏遍了兜也只剩两个铜子，只能灰溜溜地拎着破褂子出了店门。

没了落脚地，他不敢回村，琢磨着牛庙村隔壁的潘家村没人认识自己，便往那边挪。

到了潘家村，正赶上潘小鬼家招扎觅汉，他没多想就应了下来，哪怕挣得少，先混口饭吃再说。

可潘小鬼比牛家抠唆多了，一天只给二十个铜子，饭更是清汤寡水，那杂粮煎饼硬得能硌牙，顿顿都不让人吃饱。

封四干了十来天，天天饿着肚子扛活，心里头早憋了一肚子火。

这天傍晚，他扛着锄头往工棚走，路过潘家后院大门时，听见外头有压低的说话声。

扒着门缝一瞅，俩汉子正揣着刀嘀咕，说要夜里摸进潘家抢钱粮。

封四心里一惊，是马子！

封四心里头“腾”地冒起一股气：潘小鬼这老东西这么抠，抢了他才好！

脑子一热，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俩马子吓了一跳，立马拔刀对准他，他却急着喊：“别动手！俺知道潘家的底细！”

他把潘小鬼家钱窖藏在东厢房地下、粮仓在北院、夜里只有两个家丁守院的事全抖了出来，还拍着胸脯说：“俺能带路，保准你们顺顺利利的！”

俩马子对视一眼，见他穿得破破烂烂，看着确实没啥能耐，留着带路也有用，便松了刀：“行，就带你一个！要是敢耍花样，先宰了你！”

封四连忙点头，当晚就领着以胡三为首的马子们冲进了潘小鬼的家。

马子们把潘小鬼的家当洗劫一空，临走前还扔给封四一小袋银元。

封四攥着沉甸甸的银元，看着潘家乱作一团的院子，心里头又惊又喜，这比干五年扎觅汉挣得还多，还不用受饿挨冻！

他摸着怀里的银元，终于尝到了不费力气就拿钱的甜头，也彻底打定了做马子的心思。

当天晚上，封四揣着那袋银元，先去镇子上的粮铺买了一袋糁子又割了二斤肥猪肉，沉甸甸地扛在肩上，这回去家里，总算能给婆娘娃带点实在东西了。

他扛着糁子往牛庙村走，越靠近家，心里头越踏实。

等走到自家院门口，果然还瞅见那四个壮汉靠在墙上抽烟袋锅子，手里的砍刀还在腰上别着。

换以前，封四早吓得扭头跑了，可现在怀里揣着钱，腰杆都硬了。

他直接走过去，扯着嗓子喊：“几位兄弟，俺来还账了！”

那四个汉子见他回来，都站起来，上下打量他：“你总算敢回来了？俺们还以为你小子不回来了呢？”

封四从怀里掏出小布袋，“哗啦”倒出银元，数了二十几块银元递过去：“够了吧，多的算俺请你们喝茶。”

汉子们接过银元数了数，够数了，脸色才缓和点，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你识相，欢迎你以后再来俺们赌坊玩啊！”说完，就转身走了。

封四看着他们走远，心里头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扛着糁子，推开自家那扇破院门，喊了声：“婆娘，俺回来了！”

封四媳妇正坐在屋里缝补破衣裳，听见院门口的喊声，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炕上，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一看见封四扛着糁子和肉站在院里，她眼眶先红了，跟着就叉着腰骂：“你个挨千刀的狗男人！总算知道回来了？你在外头欠了赌债，人家拿着刀堵咱家门口好几天！俺带着俩娃连门都不敢出，夜里吓得直哭，你倒好，躲在外头不管不顾！”

她说着就冲上去，伸手要拧封四的胳膊：“你说！这几天你死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去赌了？这糁子和肉是哪儿来的钱买的？别不是又干了啥缺德事！”

封四赶紧往后躲，把肩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放，陪着笑说：“婆娘你别气，别气！债俺已经还上了，那几个要债的走了。

俺找了个来钱快的好门路，以后咱们再也不用为了钱发愁了。”

媳妇哪里肯信，抹着眼泪又骂：“你还嘴硬！前儿个要债的还说，你再不回来就拆咱的房！你要是再敢沾赌，俺就带着娃回娘家，再也不跟你过了！”

封四见媳妇哭哭啼啼的，心里也有点慌，赶紧上前拉她的手，又把地上的肉拎起来递过去：“婆娘你看，这是二斤肥猪肉，一会儿咱就炖着吃，让娃也解解馋。

俺真没去赌，这钱是正经挣的，往后咱日子能好起来。”

媳妇把手一甩，还是气鼓鼓的：“正经挣的？你以前除了赌就是混，哪有正经本事挣钱？”

封四急了，又凑过去，声音放软了：“俺没骗你，俺已经找到发财的门路，不信你看。”说着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银元足足有十几块。

封四的婆娘瞅见他掏出来的银元，一沓子亮闪闪的，足有十几块，眼睛“唰”地就直了。

“这……这么多？”她声音都发颤，伸手想去摸，又有点不敢。

封四见她这模样，心里头松了口气，直接把银元往她手里塞：“都给你！你收好了，家里买米买面、给娃做件新衣裳，都从这儿拿。

俺明天再出去挣，往后咱不缺这东西！”

婆娘攥着沉甸甸的银元，指缝里都透着凉，这才真信了封四的话，眼泪又掉下来，可这次是热的。

她抹了把脸，把银元往怀里揣得紧紧的，又瞪了封四一眼：“你可别哄俺！明天出去干活当心点，别再干那让人提心吊胆的事！”

“放心！”封四拍着胸脯，“俺这门路稳当得很，保准天天能给你捎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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