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铁头扎小辫（3）

铁头低着头，不搭腔，他根本不想娶一个傻子为妻，这不得让村里人笑话死？

而且成亲就当王八，而且这个王八，还是自己给自己扣上的。

傻挑爹见铁头还磨磨蹭蹭不搭腔，脸膛子憋得通红，手上的劲又加了几分，把铁头的衣领攥得死死的，唾沫星子混着雨水喷他脸上：“铁头！俺不是跟你耍嘴皮子！头些日子牛团长带兵清剿马子，你知道那些活下来的马子都落了啥下场不？”

铁头缩着脖子摇了摇，前几天一门心思琢磨着靠傻挑挣铜子儿，村里的这些事儿压根没往耳朵里进，只觉得后脖梗子凉飕飕的，浑身发紧。

“俺告诉你。”傻挑爹咬着牙，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牛团长把那些活下来的马子全阉了！

一个个疼得在地上打滚，最后全卖到镇上窑子里，给人当玩意儿耍去了！

你现在还不选，是也想落这光景，让人把裤裆里那点玩意儿割了，去窑子里遭罪？”

这话一出口，铁头浑身的血都像冻住了，“嗷”一嗓子就瘫在泥地里，手死死抓着裤腿，声音抖得不成样：“俺娶！俺娶！婶子、叔，俺这就应下！俺娶傻挑，往后指定好好待她，再也不敢瞎折腾了！”

傻挑娘冷眼瞅着他这副熊样，没松口：“光说不管用，得立个凭据，明儿找村里村长来，你当着大伙的面发誓，要是往后敢对傻挑不好，或是再提后悔的话，俺们直接绑你去见牛团长，到时候可没人再给你选的余地！”

铁头忙不迭点头，脑袋磕得泥地里的水都溅起来：“中！中！俺都听你们的！明儿就找村长，俺发誓，俺指定好好待傻挑！”

傻挑爹这才松了手，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最好说到做到！要是让俺瞅见你敢糊弄俺们，俺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你尝尝比被阉还难受的滋味！”

铁头趴在泥地里，连大气都不敢喘，只一个劲地应着，心里头早前数铜子儿的得意劲儿早没影了，只剩下满肚子的悔。早知道会闹到这步田地，当初说啥也不敢打傻挑的主意。

傻挑爹抱着傻挑，用自己的衣裳裹紧她，一路踩着泥往家走，傻挑还懵懂着，时不时抬头问“游戏咋不玩了”，傻挑爹听着心更酸，只红着眼眶拍她的背。

傻挑娘跟在后头，走几步还回头瞪铁头一眼，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铁头在泥地里蹲了半晌，雨还没停，浑身淋得透湿，泥点子糊了满脸，活像刚从泥塘里捞出来的。

他蔫头耷脑地往家挪，裤脚沾着泥块，走一步坠得慌，心里头更是堵得难受。

娶傻子？往后在村里还咋抬头？可一想到牛天赐和“阉了”那俩字，又浑身打哆嗦，半点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到家推开门，他娘正坐在灶门口烧火，见他这副模样，当下就炸了：“你这是咋了？跟人打架了还是掉泥沟里了？赶紧把湿衣裳脱了，别冻着！”

铁头没动，耷拉着脑袋，声音跟蚊子哼似的：“娘，俺要娶媳妇。”

他娘一听乐了，手里的火钳都停了：“娶媳妇？跟谁家姑娘说妥了？是东头老李家的，还是西头王家的？你早该定下来了！”

“都不是……”铁头抠着衣角，脸埋得更低，“是……是傻挑。”

“啥？！”他娘手里的火钳“当啷”一声掉在灶膛里，火星子溅了一地。她猛地站起来，指着铁头的鼻子，嗓门都拔高了：“你说啥胡话呢？娶傻挑？你是被雨淋糊涂了还是脑子进水了？那丫头片子是个憨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娶她进门干啥？伺候她还是让人笑话俺们家？”

铁头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却不敢说实情，只闷着头道：“俺……俺乐意娶。”

“乐意？”他娘气笑了，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疼得铁头直咧嘴，“你乐意有啥用？俺不乐意！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不是让你娶个傻子回来丢人的！别说是傻挑，就是村里头歪嘴的、瘸腿的，也比她强！这事儿没得商量，你死了这条心！”

铁头被揪着耳朵疼得直抽气，猛地一使劲挣开娘的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灶门口的泥地上，膝盖砸得地面“咚”响。

他双手抱着娘的腿，眼泪混着脸上没擦干净的泥汤子往下淌，声音哭得发颤：“娘！俺知道错了！俺糊涂！可俺不娶傻挑真不行啊！要是不娶，俺……俺就要被阉了！您总不想咱们家断了香火，往后没人给您养老送终吧？”

铁头娘被他这一跪吓了一跳，手里揪着的衣角都松了。

她愣在原地，眉头拧成个疙瘩，伸手把铁头往起拽：“你这孩子胡说啥呢？啥叫不娶傻挑就被阉了？这青天白日的，谁还能强按着你动刀子？净说些没影的浑话！”

铁头死活不起来，抱着娘的腿哭得更凶：“是真的娘！是牛天赐！傻挑爹娘说了，要是俺不娶傻挑，他们就把俺绑去见牛团长！前几天牛天赐清剿马子，活下来的全被阉了卖到窑子里去了！俺要是被送去，咱们家就真没后了啊！”

这话一出口，铁头娘脸上的怒气瞬间僵住了。

她盯着铁头满是泥污的脸，见他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不像是装的，心里头“咯噔”一下，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跟傻挑到底咋了？他们凭啥拿牛天赐吓唬你？你倒是说清楚啊！”

铁头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半天，才把自己哄骗傻挑、后来被撞见，又被傻挑爹娘逼婚的事儿，捡着要紧的跟娘说了一遍，只是把自己赚铜子、拉二狗子入伙的事儿瞒了，只说是“一时糊涂跟傻挑闹着玩。”

铁头娘越听脸色越白，扶着灶台才勉强站稳。

她瞅着地上哭唧唧的儿子，又想起牛团长在村里的狠劲，嘴唇哆嗦着：“你……你这混小子！有拿人家闺女清白闹着玩的吗？那傻挑爹娘也是狠，竟拿这事儿逼你……”

说着，她叹了口气，蹲下身把铁头扶起来：“还能咋，俺要是不认下这门亲事，俺家的香火就断了。”


　　(https://www.24kkxs.cc/book/4244/4244241/22485271.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