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露露茶馆

牛天赐瞅了她没一会儿，就把眼神移开了，手指在哈德门烟盒上轻轻敲着，忽然对着郭龟腰咧嘴笑了笑，那笑里听不出啥正经意思，开口问道：“罗锅啊，弄这么个女人回村，你到底想干嘛啊？”

郭龟腰一听这话，心里头“咯噔”一下，赶紧往前凑了两步，腰弯得快贴到膝盖了，陪着笑说：“牛少爷您这话说的！俺能干啥，无非就是想挣两个铜子，养家糊口罢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瞅牛天赐的脸色，见对方没恼，又赶紧补了句：“再说了，俺也不敢瞎来啊！这不是先给您过目嘛，您点头了，俺才敢让她在村里待着，您不点头，俺立马带她走！”

那抱琵琶的女人也识趣，顺着郭龟腰的话，轻轻福了福身，声音软乎乎的：“还望牛少爷多担待，小女子就会唱两段家常曲子，家乡遭了难，这才出来谋个活路。”

牛天赐没接女人的话，依旧盯着郭龟腰，慢悠悠地说：“她叫什么名字？”

郭龟腰刚要张嘴搭话，那女人倒先抢了话头，声音软乎乎的，还带着点怯生生的劲儿：“回牛少爷的话，小女子名叫露露。”

她说着，又轻轻福了福身，怀里的琵琶往臂弯里拢了拢，眼尾悄悄扫了牛天赐一下，那眼神软得像刚蒸好的馒头，还带着点藏不住的媚气。

郭龟腰见状，赶紧在旁边帮腔：“对对对，就叫露露！这姑娘不单唱得顶好，性子也温顺，往后在村里要是唱曲儿，指定能让大伙儿都舒坦！”

他一边说一边偷瞅牛天赐的脸色，眼珠子转得飞快，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对方不快。

牛天赐一听“露露”这俩字，心里头“咯噔”一下，手里敲烟盒的动作都顿住了。

露露不是生万物原著中的窑姐吗？

生万物原著中，露露与别的窑姐有区别。

别的窑姐只有两个乃子，而露露却有四个乃子。

凭借着这一点的奇特，吸引了不少人去消费。

其中就包括宁学祥和宁可金那俩爷俩。

牛天赐心里头转了两圈，也没打算管这档子闲事——左右是郭龟腰想挣俩铜子儿，只要别在村里闹出事，跟他没啥相干。

他把手里的烟往烟灰缸里摁了摁，抬眼瞅着郭龟腰，语气平平的：“俺不管你们想干啥、想挣多少钱，但是有句话你得记牢了，有些人的钱不能挣，真要挣了，往后指定得倒大霉。”

郭龟腰一听，赶紧点头如捣蒜，腰弯得快贴着地了：“哎哎！俺懂俺懂！牛少爷您放心，俺心里门儿清！那些惹不起的主儿，俺躲都来不及，绝不敢凑上去碰他们的钱！”

他一边说一边偷瞅露露，怕她没听明白，又赶紧补了句：“往后咱就在村里安安分分的，谁也别招惹，只挣些庄稼人的本分钱，对吧露露？”

露露也赶紧顺着话头点头，声音软得像面团：“是是，牛少爷的话，俺们都记死了，绝不敢乱挣不该挣的钱，给您添麻烦。”

牛天赐没再多话，挥了挥手：“行了，该干啥干啥去吧，别在这儿杵着挡道了。”

郭龟腰立马应着“哎”，拽了拽露露的衣角，俩人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堂屋，出门时还不忘把那空木箱也一并拎走，生怕落下啥东西惹牛天赐不快。

郭龟腰领着露露出了牛家大门，刚拐过墙角，就赶紧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在堂屋里，他后背的布衫都让汗浸得透透的，贴在身上凉飕飕的，难受得慌。

露露瞅着他这怂样，嘴角撇了撇，语气里带着点不屑：“瞅瞅你那奴才样儿！不就是见了个牛团长嘛，你怕个啥？”

郭龟腰一听，立马瞪了她一眼，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懂个啥！那可不是一般人！你知道鸡公岭的马子窝不？以前多横，抢粮抢钱没人敢管，结果咋样？全让牛天赐带着人给剿了，连个囫囵窝都没剩下！咱们这就是挣点小钱的，敢触他的霉头？嫌命长了咋地！”

他说着还往牛家大院的方向飞快瞟了一眼，生怕这话被里头的人听见，又赶紧拽了拽露露的胳膊：“别在这儿瞎叨叨了，赶紧推着车找个地方落脚！

往后在村里说话办事都老实点，别给俺惹祸，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露露哼了一声，没再反驳，抱着琵琶跟在他身后，眼神却往村里的方向扫来扫去，不知道在琢磨啥心思。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就有了动静，郭龟腰竟在村西头那间闲置的旧屋前，钉了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写着“露露茶馆”四个大字，墨汁都还透着点湿。

说是茶馆，里头压根没多少正经喝茶的讲究。

白天还好，露露抱着琵琶坐在屋角唱曲儿，郭龟腰在旁边摆了几张缺腿的桌子，倒真有村民端着粗瓷碗来凑数，可眼睛没几个往茶碗上放的，全黏在露露身上。

一到天黑，这“茶馆”就变了味儿。油灯的光昏昏黄黄，门板早早关得严严实实，连窗户缝都用布堵上了。

屋里头没了白天的曲儿声，反倒传出些哼哼唧唧的动静，隔着老远都能听见，臊得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赶紧捂着脸跑。

村里人本就门儿清，这哪是什么茶馆，分明是郭龟腰借着唱曲儿的由头，弄的淫窝！

有那好事的老爷们凑在墙角嘀咕，也有人搓着手想进去“听曲儿”，郭龟腰守在门口，收了钱才肯放行，脸上笑出满脸褶子，嘴里还假模假样地念叨：“都是来听曲儿的，里头规矩点，别瞎闹腾！”

没出两天，这“茶馆”的名声就传出去了，连邻村都有人听说牛家村来了个“特别”的唱曲儿姑娘，时不时有人骑着驴往村里跑。

郭龟腰的腰包一天天鼓起来，走路都比以前利索了，就是腰杆依旧弯着，生怕得罪了村里的大人物。

这天晌午，宁可金晃悠悠地从村西头挪过来，眼瞅着就到“露露茶馆”门口了。

说是路过，其实他早听村里那帮老爷们嚼舌根，知道这儿来了个“特别”的唱曲儿姑娘，心里头早痒得跟有小虫子爬似的。

可他又怕这事让妹妹宁绣绣知道，妹妹那暴脾气，要是晓得他又来这种地方，指定得揪着他耳朵闹翻天，所以才故意装出一副“碰巧经过”的样子，眼神却忍不住往茶馆门里瞟，脚底下也磨磨蹭蹭的，没半点要走的意思。

郭龟腰正蹲在门口擦桌子，抬头一眼就瞅见了他，手里的布巾“唰”地顿住，没敢主动搭茬。

昨天牛天赐那话虽说没明着说，可意思再清楚不过，有些人的钱不能挣！说的不就是宁可金嘛，真要是招了他进来，万一出点岔子，自己那点家底还不够赔的，更别说牛天赐那儿也没法交代。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擦桌子，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嘴里还故意嘟囔着：“这桌子咋这么脏，擦半天都擦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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