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诡计多端的牛天赐

李德胜捏着那封信，风风火火地冲回县衙，一把将信拍在牛天赐面前的桌子上。

“司令！撬开那小子的臭嘴了！他爹让他去黑风岭找刘黑七！这是信！”

牛天赐“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扯开信封。

可刚看了两行，他脸上的懒散劲儿就没了。

眼睛越瞪越圆，捏着信纸的手指头开始哆嗦，手背上青筋都蹦起来了。

突然，“嘭！”地一声，他一巴掌把信纸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碗直蹦高！

他“噌”地站起来，脸气得跟块红布似的，呼哧带喘，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房梁上了：

“我日他刘子玉八辈祖宗！！”

这一嗓子吼得，房顶的灰都快掉下来了。

他一把抓起那信，抖搂得哗哗响，手指头恨不得把纸戳穿：

“你们都瞅瞅！都他妈瞅瞅这老瘪犊子写的啥！两万现大洋！五十根黄鱼！三门山炮！十五挺机关枪！就为了收买刘黑七那伙挨千刀的马子？！”

他猛地扭过头，眼珠子通红地瞪着李德胜，好像刘子玉就站那儿似的：

“这钱！这枪炮哪儿来的？！啊？！是老子前几天刚给他送去的！”

“老子给他送钱，是指望升官！他倒好！扭头就拿老子的钱去喂刘黑七那条恶狗？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

他越说越火大，猛地一脚把眼前的太师椅踹飞出去，“咔嚓”一声，椅子散架了。

“欺人太甚！真当老子是面团捏的？！”牛天赐喘着粗气，像头拉磨的驴似的在屋里转圈，眼神凶得能吃人。

“行！行啊！刘子玉，你他娘的玩得真绝！”他停下脚步，牙咬得嘎吱响，“你想招安马子？老子就先替你把这伙祸害给平了！”

牛天赐喘着粗气，胸口还在剧烈起伏，那双通红的眼睛扫过桌上那封该死的信，又猛地抬起，死死盯住李德胜。

“老李！”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子冰碴子般的狠厉。

“司令！”李德胜立刻挺直腰板。

牛天赐手指头哆嗦着，不是怕，是气的，他猛地指向门外菜市口的方向：“你！现在就带人，去大牢里把刘显明那个杂种给老子提出来！拉到菜市口！敲锣！喊人！让全县的老百姓都他妈给老子看着！”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往外蹦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干的破事，怎么在客栈行凶，杀了四个无辜百姓，全都讲给县内的百姓听。”

最后，他手臂狠狠向下一劈，仿佛要劈碎什么：“然后，给老子就地枪决！脑袋挂起来示众！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敢在莒县撒野，就是他娘的这个下场！”

“是！司令！”李德胜吼得震天响，脸上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外冲，边跑边吼：“一班！跟老子去大牢提人！二班！去菜市口清场子！快！”

整个县衙立刻被这杀气腾腾的命令搅动起来，脚步声、呼喝声、武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牛天赐站在原地，望着李德胜带人冲出去的背影，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刘子玉，老子看你这回疼不疼！”

牛天赐喘着粗气，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封惹祸的信，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但突然，他脸上的暴怒僵了一下，紧接着，一种极其阴险狡诈的冷笑慢慢爬上了他的嘴角，那眼神活像是瞅见了肥鸡的黄鼠狼。

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还在拨弄算盘的宁绣绣，一把抓过那封信，“啪”地拍到她面前的桌面上，震得算盘珠子乱跳。

“绣绣！”他声音还带着刚才怒吼的沙哑，却透出一股子兴奋劲儿，“别算了！来，赶紧的，照着这破信，重新写一封！”

宁绣绣被他吓了一跳，抬起眼皮，疑惑地看着他：“重写？咋写？这不就是刘子玉招安刘黑七的破事吗？”

牛天赐嘿嘿一笑，手指点着信纸上刘子玉承诺给枪给炮给大洋那几行字：“就照这个意思写，一字别差！但是——”他拖长了音，眼里闪着坏水，“在最后头，给我加上一句……就写……‘听闻莒县牛天赐部军纪涣散，不遵命令，望刘当家收到此信后，即刻发兵，替吾拿下莒县，以儆效尤！’”

宁绣绣听得一愣，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手里的毛笔都忘了蘸墨：“你疯啦？这不是引狼入室吗？那刘黑七要是真信了，带着马子打过来咋办？”

“我的傻媳妇儿啊！”牛天赐凑近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那股子狠厉和得意，“你男人我现在愁的不是打仗，是那帮马子钻在山沟里跟老子捉迷藏，找起来忒费劲！李猛带一个营出去扫荡，十天半月都未必能清理干净！”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睛放光：“让他刘黑七自己送上门来，多省事！

老子新修的工事，新练的兵，正愁没地方开张呢！

他敢来，老子就敢把他那点家底全埋在这莒县城墙底下！

这叫……这叫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宁绣绣眨巴了两下眼睛，恍然大悟，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丝和她男人如出一辙的狡黠笑容：“缺德带冒烟儿的……你这主意可真够损的！”

她嘴上说着损，手上却毫不含糊，立刻铺开新纸，拿起毛笔蘸饱了墨：“行！等着，我这就给你写一封能气活刘子玉、坑死刘黑七的‘好’信！”

牛天赐看着媳妇儿笔下刷刷地开始模仿刘子玉的笔迹，满意地嘿嘿直笑，仿佛已经看到刘黑七那伙马子嗷嗷叫着冲过来，然后在他精心准备的枪炮面前撞得头破血流的场面了。

“刘子玉啊刘子玉，”他低声嘀咕着，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你想收编马子？老子让你收编个鬼。”

牛天赐看着宁绣绣笔下那封足以以假乱真的信，墨迹刚干，他就迫不及待地抓了过来。

他越看那模仿的笔迹和新增的阴损内容，嘴角那抹坏笑就越发张扬。

“来人！”他扭头朝门外吼了一嗓子。

一个穿着橄榄绿军装、背着步枪的传令兵立刻小跑进来，啪地立正敬礼：“司令！”

牛天赐把叠好的信递过去，眼神锐利：“你，现在立刻去马厩挑一匹最快的马！给老子快马加鞭，把这封信送到黑风岭刘黑七的手里！”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叮嘱道：“记住喽！到了山下，就说是济南府刘督军派你来的，有紧急密信要当面交给刘大当家！口气给老子硬气点，别露怯！那群马子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货色！”

传令兵双手接过信，塞进贴身的衣袋里，再次挺胸抬头，声音洪亮：“是！司令！保证送到！就说刘督军密信！”

“嗯，”牛天赐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快去！路上机灵点，别耽误！”

“是！”传令兵利落地敬了个礼，转身就冲出了县衙大堂，院子里立刻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很快远去。

牛天赐走到门口，背着手，望着传令兵消失的方向，眯着眼咂摸了一下嘴，仿佛已经看到了黑风岭上刘黑七收到信后那副又惊又疑、却又被巨大诱惑勾得心痒难耐的嘴脸。

“刘黑七啊刘黑七，”他低声自语，带着一种猎人布好陷阱等待猎物上钩的期待，“老子给你备好了‘厚礼’，就看你敢不敢来取了！”

他仿佛已经听到刘黑七那伙马子嗷嗷叫着扑向莒县，然后撞得头破血流的声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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