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捷报与银元
牛天赐结束了与系统的交涉，心神回转，意识再度聚焦于空旷的县衙大堂。
他睁开双眼，没有丝毫迟疑，径直迈步走向后院。
那套耗费巨资兑换的固定电台设备，他必须亲自检视一番。
后院一间厢房房门虚掩。他推门而入，屋内景象已然不同。
房间显然被系统整理过，中央安置着一台半人高的军绿色铁箱，漆色深沉，面板上密布着旋钮、刻度盘与闪烁着微光的真空管，这便是那部大功率固定电台的主机。
一旁配备着庞大的蓄电池组，墙角则放置着一台手摇启动的汽油发电机，排气管道延伸至窗外。
一套需要组装架设的金属天线组件倚靠墙边。
最为显眼的是主机旁一个连接着线缆的独立单元，它由一个听筒和一个话筒组合而成，虽然形制笨重，远非后世移动通讯设备可比，但在这个时代，已是集成度极高的通话装置。
“这就是那电台了。”牛天赐低语一句，走上前去。
系统灌输的操作知识浮现脑海。
他熟练地开启几个开关，真空管逐渐明亮，发出低沉的嗡鸣，仪表指针开始微微偏转。
他调整了几个旋钮，将频率设定在预定的保密波段上。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一手拿起那颇具分量的听筒置于耳侧，另一手将话筒移至唇边，按下了侧面的发射按钮，沉声开口：
“这里是莒县县防司令部，我是司令牛天赐，收到讯号各部回复。”
声音通过设备传输，带着这个时代电子设备特有的杂音与失真，却清晰洪亮，穿透力十足。
听筒内先是传来持续的电波噪音，短暂的寂静弥漫在空气中。
牛天赐耐心等待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电台冰冷的金属外壳。
大约一分钟后，断断续续的回应开始突破静电干扰，依次传来：
第一个声音带着些许急促，背景隐约可辨嘈杂之音：“猛虎团李猛收到！司令，这新家伙动静真清楚！我部正在追击一股溃散之敌！”
紧接着，另一个较为沉稳的声音响起，杂音控制得更好：“一团李德胜收到！司令，讯号清晰。
我部正在城内驻地按计划整训。”
略作停顿后，一个全新的、带着明显金属腔调、甚至能隐约听闻背景中低沉引擎轰鸣的声音插了进来，铿锵有力：
“坦克团赵文收到！司令！坦克团全员已抵达指定隐蔽位置，完成部署，随时待命！”
牛天赐再次按下发射按钮，声音沉稳地下达指令：
“猛虎团，我命令你们，即刻打扫战场，清点缴获，然后撤回城内驻地休整。”
听筒里立刻传来李猛干脆利落的回应：“猛虎团收到！立刻执行！”
通讯完毕，牛天赐放下了那笨重的通话器，电台真空管的微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小半天的功夫，日落西山之际，莒县城外传来了喧闹的人声和车马声。
李猛率领着猛虎团一营和三营，运送着缴获的物资，浩浩荡荡地返回了城内驻地。
队伍虽经战斗，却士气高昂，显是大胜而归。
安顿好部队后，李猛风风火火地直奔县衙后院，他知道司令肯定在等着他的详细汇报。
果然，在电台室门口，他见到了负手而立、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的牛天赐。
李猛“啪”地一个立正，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自豪，声音洪亮地报告：
“报告司令！猛虎团团长李猛，向您报到！此次清剿任务已完成！”
牛天赐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微微颔首：“说具体点。”
李猛闻言，当即并拢双腿，挺直腰板，以标准军人姿态肃立，脸上的兴奋之色稍敛，换上一副庄重神情，以清晰而沉着的声调汇报道：
“此役经初步清点，共击溃匪众约万余人，毙伤无算。确认击毙匪首十五员，其中包括‘黑风煞’、‘过山豹’等积年悍匪。”
接着，他以更加清晰的声调继续报告：“缴获方面：计获现大洋一百二十万元整，粮食三十石，另解救被掳百姓五十七名，其中壮丁三十五名，妇女二十二名。
各类土制枪炮等军械正在清点中，已另行封存。”
最后，他补充道：“所有被解救百姓均已暂行安置，施粥救济。”
李猛保持着立正姿势，目光平视前方，等待进一步指示。
牛天赐听完，沉默片刻。
“阵亡官兵的遗骸，务必悉数收殓运回。立即造具清册，详列姓名、籍贯、阶级，不得有任何疏漏！”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不容违抗的力度。
“重伤官兵，要用最好的药物，不惜代价救治！
传令全县征集郎中，遇见医务处，尽快没士兵们治疗。”
“是！司令！马上去办！”李猛啪地立正敬礼，神情凛然。
李猛领命而去，脚步声渐远。
牛天赐在院中独自站了片刻，这才转身回到后院厢房。
推门进去时，宁绣绣已经带着银子在屋里忙活开了。
“回来了？”宁绣绣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不停，正吩咐两个兵士将沉甸甸的银箱搬到墙角，“这些现大洋都得仔细清点，银子，把账本取来。”
“哎，这就来。”银子应声抱着账册走进来。
这丫头跟着宁绣绣学了一个多月账目，如今已经很是伶俐。
牛天赐在太师椅上坐下，看着她们忙碌。
宁绣绣挽起衣袖，亲自开箱验看。一箱箱银元倒在铺着红绒布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箱整五千。”宁绣绣手指翻飞，银元从她指尖流过，“成色不错，都是袁大头。”
她转头对银子道：“记上，第一箱，袁大头五千枚。”
银子赶紧提笔记账，小脸绷得紧紧的。
“第二箱……”宁绣绣又开一箱，轻轻‘咦’了一声，拈起一枚银元对着光细看，“这箱里混着孙小头，得分开算。”
牛天赐看着妻子专注的侧脸，不禁微微一笑。
宁绣绣做起账来最是认真，一丝不苟的模样别有一番风韵。
只见她将不同版别的银元分门别类，一边清点一边念道：
“袁大头三千二百枚，孙小头一千八百枚，另有墨西哥鹰洋五十枚……”她忽然顿住，拈起一枚锈迹斑斑的银元细看，“这倒稀奇，竟有一枚江南省造的老龙洋。”
银子凑过来看，宁绣绣却已将这枚罕见的银元单独收起：“这个留着，日后或许有用。”
清点的银元越来越多，桌面上渐渐堆起一座银山。
宁绣绣额角渗出细汗，也顾不得擦，只管埋头清点。
银子在一旁帮着整理，将清点好的银元重新装箱，贴上封条，写明数量和成色。
“粮食三十石已经入库了，”宁绣绣抽空对牛天赐道，“我让老赵带着人去清点，都是上好的小米和高粱，够咱们的部队吃上一阵子了。”
牛天赐点点头，目光掠过那些封好的银箱。
仿佛这一百二十万银元不是钱，而是一些铁片子。
窗外天色渐暗，银子点上两盏油灯。
宁绣绣就着灯光继续清点，纤细的手指在银元间翻飞，动作不见迟缓。
“当家的。”她忽然抬头，“那些解救出来的百姓，我已经让厨房熬了粥送去。
不过长期安置是个问题，特别是那些女子，得给她们找个妥当去处。”
牛天赐‘嗯’了一声，目光深远：“明日我自有安排。”
宁绣绣便不再多问，继续埋头清点。她知道自己的男人胸有沟壑，这些事不必她多操心。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些银钱清点明白，一分一厘都不能错。
油灯跳动的光芒映在银元上，又反射到宁绣绣认真的脸庞上，别有一番动人。
牛天赐静静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扬。
夜深了，清点的活儿才进行了一半。宁绣绣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对银子道：“今日就到这里，剩下的明日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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