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刘黑七攻城（1）

牛天赐微微颔首，对李德胜的反应和决心表示满意。

他挥了挥手：“去吧！动作要快，要隐蔽！”

“是！”李德胜再次敬礼，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牛天赐的办公室。房门开合间，带进一阵急促的风。

李德胜一出司令部院子，脸上的沉稳瞬间化为钢铁般的冷峻和急迫。

他并未奔跑，但步伐极大且频率极快，直奔城西一团的驻地。

“通讯兵！”人还未到团部，他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吼声已经划破了驻地上空相对平静的空气。

“到！”一名年轻的士兵像被弹簧弹起来一样，从团部门口冲到他面前。

“吹紧急集合号！全团！战斗装备！五分钟内，操场集合完毕！”李德胜的命令如同出膛的子弹，又快又狠，不容丝毫置疑。

“是！”通讯兵脸色一凛，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号手位置。

下一秒，凄厉而急促的紧急集合号音猛地炸响，瞬间笼罩了整个一团驻地。

号声就是命令！刚才还在休整、擦拭武器、或短暂打盹的士兵们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条件反射般弹跳起来。

军营里瞬间沸腾。脚步声、武器的碰撞声、军官们短促的口令声、士兵套上军装抓起枪械的摩擦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大战将至特有的紧张交响。

没有喧哗，只有高效而匆忙的行动。

士兵们从各个营房涌出，一边奔跑一边整理装备，像无数条溪流，迅速汇向校场。

李德胜站在校场的点将台上，如同一尊沉默的铁铸雕像，冷冽的目光扫视着迅速集结的部队。

他的参谋长和几位营长已经先一步赶到他身边。

“司令令！”李德胜的声音不高，但台下迅速列队的军官士兵都能清晰听到，“目标：黑风岭侧后山区。任务：隐蔽待机，端掉刘黑七的老巢！全团急行军，无线电静默！”

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明确的命令。台下所有官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空气中弥漫起肃杀之气。

部队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集结。李德胜看了一眼怀表，不到四分钟。

“出发！”他大手一挥，跳下点将台，翻身上了卫兵牵来的战马。

一团近两千名官兵，如同悄然出鞘的利刃，无声却迅猛地开动起来。

他们没有走莒县繁华的主街，而是直接从驻地侧门穿出，沿着预先选定的小路和巷道，迅速向城外运动。

队伍排成两列长长的行军纵队，士兵们背负着全部装备，步枪上肩，脚步急促而整齐地踏在土地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沙沙”声，宛如一股暗色的铁流。

三名迫击炮手扛着沉重的部件，紧紧跟随。

没有喧哗，只有军官们压低了声音的催促：“快！跟上！保持队形！”

队伍很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莒县城外苍茫的夜色之中，避开大路，专拣崎岖难行的山间小道，直插黑风岭方向。

他们的身影在蜿蜒的山路上快速移动，目标明确：像一把尖刀，预先埋伏到敌人的心脏附近。

与此同时，黑风岭

就在李德胜部悄然潜行之际，黑风岭上却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煞气腾腾的景象。

聚义厅前的空地上，火把猎猎燃烧，将一张张兴奋而凶悍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大大小小的土匪——“马子”们乱哄哄地挤在一起，大多穿着杂色的衣服，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但人人脸上都带着对即将到来的抢掠的贪婪和狂热。

刘黑七站在厅前的高台上，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弟兄们！莒县肥得流油！打破了城，大洋、娘们儿，随便拿随便抢！跟着我刘黑七，吃香的喝辣的！”

“吼！吼！吼！”土匪们举起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响应着。

“四柜！点齐五千人马！把老子的山炮推出来！机枪都带上！让姓牛的瞧瞧，咱黑风岭的好汉不是吃素的！”刘黑七嗓门洪亮，志得意满。

山下，三门老旧但依旧威力不小的山炮被骡马拖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五挺轻重机枪被马子们扛着或架在驴背上。

成箱的手榴弹和弹药被分发下去。

五千名被欲望刺激得嗷嗷叫的马子，组成了一支庞大而混乱的队伍。

“三柜！”刘黑七喊过留守的三头目。

“大哥放心！”三柜拍着胸脯，“有我和一千弟兄在，黑风岭稳如泰山！

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俺等着大哥您抢了莒县的好东西凯旋！”

“好！”刘黑七重重拍了拍三柜的肩膀，“老家就交给你了！等老子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罢，刘黑七翻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朝着混乱的队伍大吼一声：“开拔！目标莒县！”

乌泱泱的土匪大军，如同决堤的浊流，吵吵嚷嚷、浩浩荡荡地沿着大路，朝着莒县的方向涌去。

他们绝没有想到，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支纪律严明、目的明确的精锐部队，正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抄向他们的老巢。

山雨欲来，两股武装力量朝着相反的方向运动。

李德胜勒住战马，抬手示意部队暂停。他们正位于一道陡峭的山脊线上，下方不远处，正是连接黑风岭与莒县的那条主干土路。

深沉的夜色笼罩四野，只有稀疏的星月和士兵们警惕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喧哗声，如同闷雷滚过地面，还夹杂着难以分辨的嘈杂人喊马嘶。

“隐蔽！全员静默！”李德胜压低声音，命令迅速被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

近两千人的队伍瞬间仿佛融入了山岩和树林的阴影之中，所有士兵伏低身体，屏息凝神，只有枪口警惕地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下方那条大路上，一条蜿蜒的火龙正喧闹地向前蠕动。那正是刘黑七的主力部队。

马子们举着的火把将他们的行踪暴露无遗，嘈杂的叫骂声、催促声、骡马的嘶鸣和车轮的吱嘎声混杂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夜里能传出老远。

他们的人数众多，队伍拉得很长，乱糟糟地沿着大路走向莒县的方向，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他们侧上方不远处的山林里，正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李德胜伏在一块岩石后面，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

透过镜片，他能清晰地看到土匪们肩上扛着的机枪，以及被骡马拉着的山炮轮廓。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参谋长。”他头也不回地低声道，“瞧见没？刘黑七的家底还真不少，可惜，脑子不好使。

闹出这么大动静，是怕莒县不知道他们来了么？”

一旁的参谋长也放下望远镜，轻声回应：“团长，他们这速度，天亮前能到莒县城下就不错了，正好给咱们留足了时间。”

李德胜点了点头。两支军队，一支纪律严明隐匿于黑暗，一支喧嚣混乱暴露于火光，在这条漆黑的山路上下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却又在命运的捉弄下，完美地交错而过。

他们看着土匪大队人马的尾部也渐渐消失在道路远方的黑暗中，喧闹声逐渐远去，最终只剩下山林里固有的寂静。

“起来吧。”李德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现在，该我们去给刘黑七‘抄家’了。”

部队再次无声地行动起来，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们继续沿着预定的、更加崎岖隐蔽的山林小路向黑风岭侧后插去，将那条重归寂静的大路和远去的土匪队伍抛在身后。

他们的脚步更快，更急。必须赶在黑风岭的守匪反应过来之前，抵达攻击位置，并给予其致命一击。

夜，还很长，但留给李德胜部队行动的时间，却正在飞速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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