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神秘婚书！（下）

……

在冯楠楠离去约莫半个小时后，叶凡桌上那部手机的屏幕再次亮起，伴随着低沉而持续的振动。

叶凡瞥了一眼来电显示，那串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号码让他瞬间坐直了身体，脸上的慵懒和随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为“紧张”的情绪。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爷爷——叶忠国。

叶凡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害怕的就是这位爷爷。

爷爷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怒自威的气质，仿佛一座沉默的雪山，仅仅是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压力。

尤其是爷爷的那双眼睛，小时候的叶凡甚至不敢与之对视。直到长大后他才明白，那是只有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爬出来的人，才会拥有的、能够洞穿人心、洞察一切的锐利眼神。

叶凡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略显慌张地快速整理了一下面前有些凌乱的书桌，甚至还下意识地正了正自己的衣领，抚平衬衫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尽管他知道，爷爷此刻根本看不到他。

就在他手忙脚乱整理的时候，电话因为等待时间过长，自动挂断了。

叶凡刚要松一口气，还没等他坐下，那令人心悸的振动声再次固执地响了起来。

叶凡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然后按下了接听键，用一种极其恭敬的语气轻声说道：

“爷爷。”

“嗯。”

电话那头，只有一个极其简单、音节短促的回应。

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百岁老人特有的那种历经沧桑后的沉浑和干涩，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深入骨髓的威严。

仅仅这一个字，就让叶凡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这是他的亲爷爷，是世界上最疼爱他的长辈之一，叶凡深知这一点。

但这种源于生物本能的敬畏感，却丝毫不会因此而减弱。

不光是他，就连他那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哥哥叶震天，在爷爷面前也同样乖得像只鹌鹑。

似乎所有碳基生物的本能都在警告他们：千万不要惹这个老头生气！千万！不要！

“你到江城，也有几天了吧？”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平稳，却带着一种让人不敢撒谎的压迫感。

“是，爷爷。”叶凡恭敬地回答。

“怎么样？”

“还，还好。”叶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听说，你跟林家，闹出了点小矛盾。”爷爷的话锋看似随意地一转。

“嗯。”叶凡心里一紧，但语气依旧平稳，“一点小问题，我自己能应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家常事，内容却让叶凡头皮微微发麻：

“林家的人，现在差不多……快死绝了吧？”

叶凡喉结滚动了一下，老实回答：

“快了。”

“林家的后人，是什么爷爷奶奶样，我没见过，不了解。”爷爷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叶凡的心提了起来，“但林家的那个老鬼，林辰他爹，我年轻时候见过几次。人……还不错，是个汉子，上过战场，立过功。”

叶凡沉默了。

爷爷竟然会夸赞林家的老爷子？

这似乎是一个微妙的信号，一个可能的转折点。

这让叶凡一时之间难以判断爷爷的真实意图——他是不是在委婉地替林家说情？

叶凡内心极其不愿放过林薇，但如果爷爷真的开口为林家求情，他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老爷子一生铁骨铮铮，几乎从没见他为私事求过人。

就在叶凡以为爷爷接下来可能会提出调和时，爷爷却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叶凡啊，咱们叶家祖上是武举人，到了你们这一代，难得出你这么个文化人，说起来也挺讽刺的。不过，叶家上下，就属你最讲道理，性子最稳。能让你生气，动了真火……想必林家的那些后代，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话锋到此，爷爷顿了顿，终于说出了他的核心意思，但并非求情，更像是一种……嘱托？

“但是，小子，念在林家那个老鬼当年确实为国家流过血、立过功的份上……你办事的时候，多少给人家老爷子，留最后一点体面。人死债消，别让老一辈寒了心，也别让外人看了笑话，说我们叶家做事太绝。”

叶凡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了然，也松了一口气。

爷爷并非阻止他，而是提醒他注意方式和分寸。

他立刻轻声应道：

“我知道了，爷爷。您放心，我有分寸。”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些道理，不用我教你吧？”爷爷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听不出来的欣慰。

“不用，我能处理好。”叶凡肯定地回答。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后，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但叶凡并没有听到忙音，爷爷也没有挂断电话。

叶凡了解爷爷，他们那一代人节约到了骨子里，哪怕电话卡每个月赠送的通话时间根本用不完，他也总是担心浪费。

能让他老人家在说完正事后还保持着通话沉默，那就意味着……还有别的事！

而且，可能比林家的事更重要！

刚才关于林家的一切，或许真的只是顺嘴一提。

片刻的寂静后，叶忠国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调似乎变得更加深沉，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我手里……有一份婚书。”

他的话说的很轻，但叶凡却能敏锐地感觉到，爷爷在说出“婚书”这两个字时，情绪似乎并不平稳。

那背后仿佛牵连着一段令他痛心又难以释怀的往事，但这个心结，到了如今又不得不解开。

叶凡闻言，当场怔住，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婚……婚书？”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嗯。”爷爷肯定了他的疑问，继续缓缓说道，“早年间，我被一位过命的老友救过一命。那是真正的救命之恩，没有他，也就没有后来的我，更没有你们这些小子了。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我们两家当时就定下了一份婚书，想着未来两家能亲上加亲，俩好搭一好。”

老爷子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然后继续说道：

“原本……我是打算把履行这份婚约的责任，交给你哥哥叶震天的。”

“但后来，我前思后想，仔细斟酌了很久，”爷爷的语气变得异常认真，“还是觉得……你比较合适。”

“？”

叶凡的脑子里瞬间充满了问号，甚至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为什么是我？

哥哥怎么了？

对方又是什么人？

电话那头的叶忠国似乎能猜到孙子的懵逼，直接问道：

“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叶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有点晕，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反问道：

“我……我是应该有想法……还是不应该有想法？”他试图摸清爷爷的真实态度。

“混账话！”爷爷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度，带着明显的不悦，“有事说事！实话实说！哪来这么多废话和弯弯绕！”

叶凡一听爷爷这口气，心里立刻“咯噔”一下，瞬间就明白了爷爷在这件事上的坚决态度。

他当即非常识趣地、毫不犹豫地表态：

“哦！那没想法！听您老安排！您觉得合适，那肯定就是最合适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叶忠国似乎有些“满意”但又强行保持严肃的声音：

“嗯……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啊。是你自己没想法。”

叶凡闻言，只能在心里苦笑。

爷爷您说得可真好听……这还不叫逼？什么叫逼啊？

好话赖话全都让您说了，这还不是逼？

当然，这些吐槽他也只敢在心里翻滚一下，是绝对不敢说出口半个字的。

整理了一下情绪，叶凡试图用更理性的方式沟通：

“爷爷，我能理解您想报答恩情的心情，这份重情重义孙儿敬佩。但是……问题是现在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人普遍没什么‘契约精神’，更崇尚自由恋爱。

咱们家这边重视承诺，对方家里……不见得还这么看重这份几十年前的婚书吧？

更何况，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这种包办式的……”

对此，叶忠国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强行反驳。

他似乎也能理解现在年轻人对“婚约”这种形式的反感和抗拒，只是沉默着，仿佛在思考。

过了几秒，老爷子才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也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坚持：

“约定的日子快到了。总之，你们先见个面，简单地接触一下。最起码，我们叶家得主动表示出我们的诚意和照顾，不能失了礼数，让人家觉得我们忘恩负义。”

他最终一锤定音：

“至于婚书的事情……先不着急定死。走一步，看一步吧。但人，你必须先去见一见。”

叶凡也觉得这样最为合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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