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锅巴里的皇家秘闻
胤礽吐血那碗饭的事刚过三更,御膳房的门轴又吱呀响了。
宋甜正蹲在灶后翻账本,手指头沾着灰在纸上划拉,一条一条对送饭的路线。
她没抬头,只把手里半块冷锅巴往嘴里一塞,咔哧咔哧嚼着,耳朵却竖得像刚通电的雷达。
脚步很轻,但压得狠,像是故意放慢,又不敢停。
她咬住最后一口锅巴,咽下去时喉咙有点干,这人进来不说话,也不点灯,熟门熟路往灶台边摸,手伸进食盒翻了一圈,捞出昨儿剩的锅包肉,直接啃上了。
油顺着嘴角往下淌,在火光底下闪着光。
宋甜这才站起来,一把抽走他手里的肉块,冷声说:“您是嫌肝不够黑?”
胤礽动作一顿,抬眼瞧她,嘴角还挂着油,眼神却像刀子刮过铁板,冷得发青。
“孤饿了。”他说完就要抢回去。
宋甜把食盒往身后一藏:“禁食三天,太医说的。您再吃一口,明儿吐的就不只是血丝了。”
胤礽冷笑一声,抬手就去掏她围裙里的勺子:“那你来喂孤?还是先拿银针试毒?”
宋甜盯着他手背——指节发红,虎口有裂口,腕子上一圈淤青,像是被什么硬物磕过,边缘泛着紫。
她伸手就去抓他手腕。
胤礽一躲,她扑了个空,顺手抄起旁边一碗温水,泼在他袖口上。
布料一湿,那圈淤青就显出来了,不止一道,是反复磨出来的。
“练剑?”她问。
“不然呢?”胤礽抹了把脸,把湿袖子往回扯,“这宫里,不吃人就得被人吃。孤要是手软,下回吐血的就是你。”
宋甜没接话,转身掀开灶上小砂锅的盖子,一股鸡汤香立刻冒出来。
“当归枸杞鸡,米酒焖的,没加药材。”她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嘴边,“您要是不信,我先喝。”
胤礽愣了下,没动。
她就真把勺子送进自己嘴里,咽下去,舔了舔嘴唇:“香不香?要不要来一口?”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终于接过碗,低头喝了起来。
热汤下肚,他肩头慢慢松了,靠在灶边,眼皮一点点往下坠。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眼底那层常年压着的黑影。
他嘴里还嚼着鸡肉,声音低得像梦话:“五岁那年……我在乾清宫外跪了一夜。雪下得大,鞋湿透了,脚趾头冻得没知觉。没人敢给我送东西,连口水都没有。”
宋甜没打断,只默默往锅里加了点热水。
“后来……母后偷偷来了。她披着黑斗篷,脸藏在帽子里,蹲下来给我捂手。她带了一碗饭,是热的,上面盖着油纸,底下垫着暖炉。”
他顿了顿,喉头动了动。
“她说,‘禛儿,吃快点,别让人看见。’我狼吞虎咽,烫得直哈气,她就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不说,眼泪掉进我碗里。”
宋甜轻轻“嗯”了一声。
胤礽忽然抬头,眼神有点飘:“你说……她为什么非得藏起来?她是嫡后,谁敢动她?可她每次见我,都像做贼。”
宋甜没答。
她知道有些事不能接,一接就醒了。
胤礽却自己说了下去:“后来她没了。我再跪,再冷,再饿,也没人来送饭了。”
他说完,头一歪,靠着灶台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鸡肉,嘴角油乎乎的,像个被哄睡的孩子。
宋甜轻手轻脚起身,给他搭了件外袍,又把空碗收走。
她正要走,忽觉他袖口一动,露出里衣夹层的一角布头,里面鼓鼓囊囊。
她迟疑了一下,指尖轻轻探进去,摸出一块碎玉。
不大,也就指甲盖那么宽,边缘裂得参差,像是被人硬掰断的。玉色偏青,纹路是缠枝莲,中间断口处,有个小小的“胤”字暗印。
她心头一跳。
这纹路……她见过。
宜妃宫里供着的那块祖传玉佩,墙上挂的拓片,就是这个样式。她前些日子去送点心,瞥见过一眼。
她把玉片翻过来,借着灶火细看。
背面有极浅的刻痕,不是字,是道曲线,像药草叶子的脉络。她指尖一碰,忽然“食材共鸣”微微震了一下——这玉上沾过药香,沉香混着一点苦参味,正是宜妃常熏的那种。
她猛地抬头看向胤礽。
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锁着,呼吸短促,像是在梦里又被谁罚跪了。
宋甜把玉片悄悄塞回他袖中,正要起身,忽觉手腕一紧。
胤礽睁开了眼。
不是睡迷了那种恍惚,是清醒的,冷的,带着警告。
“别问。”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石头,“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宋甜没挣,也没说话,只看着他。
他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松手,抬手把袖子拉下来,盖住那块玉的位置,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你查饭被换的事,到此为止。”他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衣摆,“孤不想再听任何‘可能’‘也许’。你要是聪明,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宋甜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
灶上的鸡汤还在咕嘟,热气往上冒,把他的影子打在墙上,拉得又高又斜,像个随时会倒的桩子。
她忽然说:“您刚才说母后送饭,是用油纸包的?”
胤礽脚步一顿。
“对。”
“那油纸……是不是有点发黄?边角还卷着,像是从旧账本上撕下来的?”
胤礽猛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宋甜没答。
她只记得,宜妃书房里那只青瓷笔洗旁边,压着一叠旧纸,其中一张的边角,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她当时以为是废纸,还顺手拿去垫了蒸笼。
现在想想,那纸上隐约有墨迹,像是宫规条例,又像是某年某月的膳食记录。
胤礽盯着她,眼神变了:“你见过那张纸?”
宋甜摇头:“没见过。”
她没说谎。
她只是忽然明白——那碗饭,那张纸,那块玉,都不是偶然。
有人在用最老的纸,包最热的饭,喂最冷的人。
而她现在手里这块碎玉,说不定就是当年从某块完整玉佩上掰下来的。
谁掰的?为什么掰?又为什么要藏在胤礽的衣袖里?
胤礽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门关上前,他背影顿了顿。
“锅巴……留一块。”
宋甜没应声。
等脚步彻底消失,她才从灶台底下摸出个铁盒,打开,里面是半块焦黄的锅巴,边缘还沾着点米粒。
她掰下一小角,放嘴里嚼了嚼。
脆,香,但后味有点苦。
她舌尖一颤——这米,不是新米。
是陈年存粮,压在仓底那种,稍微有点霉气,普通人吃不出,但她能。
她把锅巴放在灯下细看,果然在裂缝里发现一丝绿痕。
不是毒,是霉斑。
可这锅巴,是她亲手做的。
她用的米,是今早刚从御膳房领的,标着“新收秋稻”,干爽无异。
那这霉……是从哪来的?
她忽然想起胤礽袖子里那块玉。
宜妃用的香,沉香混苦参,能防虫蛀,也能……压霉气。
她猛地站起身,把锅巴掰开,凑近闻。
除了米香和焦香,还有一丝极淡的药味。
和玉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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