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保安！”他对着门口的保镖吼道。
“把这两个疯女人给我扔出去！别让她们脏了这里的地！”
他身后的情人林美玲，也用胜利者的姿态，轻蔑地扫了我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妹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我的心，也被这句话彻底砸进了万丈深渊。
很好。
姜振华。
为了你的“福星”，为了你的利益，为了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不认。
你还真是个合格的商人。
我强忍着心口那股翻江倒海的剧痛，反而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
“好一个不认识。”
“好一个唯一的女儿。”
“姜振华，你今天说的话，最好别后悔。”
“既然你不认我们，那我们就用别的方式，来好好聊聊。”
6
我转身，对着已经被这惊天反转搞懵了的全场。
“不好意思，家庭伦理剧演完了，打扰各位了。”
“接下来，给大家看点更有意思的，关于‘专业’的东西。”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U盘，走向投影仪。
姜振华皱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没理他，将U盘插进现场的电脑。
“既然这位姜蓁蓁小姐说，她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是姜家的福星。”
“那我们就来欣赏一下，她历年来的‘获奖作品’，是如何‘天才’的。”
屏幕上，一张张设计图被清晰地展示出来。
每一张图的旁边，都并列着另一张图，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大家请看。”
我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左边这张，是姜蓁蓁小姐大一时的获奖作品《星空》。”
“右边这张，是我五年前给某位好莱坞影后设计的私人高定礼服草图，从未公开发表，只存在于我的私人电脑里。”
“大家看看，从星辰的布局，到裙摆的剪裁弧度，是不是惊人地相似？连钻石的点缀位置都分毫不差。”
“再看这张。”
“左边，姜蓁蓁小姐大二的成名作《深海》，为她赢得了全国大学生设计金奖。”
“右边这张，是我四年前在米兰工作室里随手画的一张废稿，因为觉得颜色搭配不够完美，被我揉成一团，后来被助理扔进了垃圾桶。”
“姜小姐，你是怎么做到，连我扔掉的废稿，都能完美复刻的？你是专门派人去米兰翻我的垃圾桶了吗？”
“还有这张，这张，和这张……”
我一张张地展示着，每一张，都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姜蓁蓁的“天才”人设上。
“这张《巴洛克之梦》，是我三年前提交给巴黎时装周的备选方案。”
“这张《都市霓虹》，是我两年前为一本顶级时尚杂志画的封面概念图。”
“甚至，连你身上这件《破茧》，它的初版设计稿，是我妹妹清柔在大一的时候就画出来的！”
7
我放出清柔三年前画在速写本上的草图，虽然稚嫩，但核心的创意和灵魂一目了然。
现场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台上的姜蓁蓁身上，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姜蓁蓁的脸，已经毫无血色。
她嘴唇哆嗦着，像一条离水的鱼，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姜振华。
她强行狡辩，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玻璃。
“我没有！我没有抄袭！”
“这……这只是英雄所见略同！是巧合！”
“是我的灵感，刚好跟你撞到了一起！你凭什么说我抄袭！”
“英雄所见略同？”
我笑出了声，笑声里全是嘲讽。
“姜小姐，你还真是个人才。”
“我的私人电脑，我的废纸篓，我妹妹的速写本，都能跟你撞灵感。”
“你不是天才，你是通灵吧？”
院长见势不妙，立刻出来和稀泥，他必须保住自己和学校的脸面。
“这个……清韵小姐，凡事要讲证据。”
“你这些所谓的草图，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打压蓁蓁，后来伪造的？”
“你这是恶意诽谤！是对我们学院最优秀学生的公然污蔑！我要报警抓你！”
我爸姜振华也黑着脸，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他厉声呵斥道。
“够了！”
“姜清韵，我警告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妖言惑众！”
“蓁蓁的天赋有目共睹，她是我们姜家的人，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你在整个设计圈都混不下去！”
“封杀我？”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为了维护一个骗子而面目狰狞的男人，心彻底凉透。
“姜振华，你还真是我的好父亲。”
“行，你们不是要证据吗？”
“你们不是觉得地方太小，你们可以一手遮天吗？”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国际的铁锤，什么叫降维打击。”
8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国际视频电话。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儒雅的欧洲绅士的脸。
国际时装设计师协会的主席，卡尔·拉格斐的侄子，被誉为时尚界“活字典”的卡尔先生。
“Hi, 亲爱的清韵宝贝。”
“亲爱的，米兰都快为你疯狂了，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跑了？”
我把摄像头对准了投影幕布上的那些抄袭对比图。
“卡尔先生，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小麻烦。”
“麻烦您和您的同事们，帮我鉴定一下。”
“这些作品，是否存在抄袭。”
卡尔先生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视频里，很快又挤进了好几个脑袋。
都是在国际上跺一跺脚，整个时尚圈都要抖三抖的设计大师。
他们只看了几秒钟，就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声。
卡尔先生的声音，通过手机扬声器，冰冷而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展厅。
“这根本不是鉴定，这是对我们职业的侮辱。”
“右边的每一张图，我们都见过，都是清韵在不同时期的原创作品，有的甚至已经成为了经典。”
“至于左边的这些，是彻头彻尾、毫无羞耻、连像素点都懒得改一下的剽窃！”
另一位以毒舌著称的意大利设计鬼才直接开骂。
“fuck!”
“这种连抄袭都抄不明白的垃圾，是怎么敢自称设计师的？”
“把别人的心血和灵魂拿来当成自己的荣耀，简直是业界的耻辱！是设计界的病毒！”
又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国时尚教母冷冷地补充道。
“这个叫姜蓁蓁的学生，以及她所在的A大服装学院。”
“将会被我们国际时装设计师协会列入永久行业黑名单。”
“我们旗下的所有品牌，以及所有合作方，将终身不会录用该校的任何毕业生。”
“我建议，应该彻查这个学院的学术诚信问题！”
现场，彻底炸了锅。
尤其是那些服装学院的学生们，他们还没毕业，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他们愤怒的、不敢置信的目光，全都射向了院长和姜蓁蓁。
院长那张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冷汗涔涔而下。
“不……不是的……各位大师，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我们学校是无辜的啊……”
他想解释，却被国际大师们直接无视，视频被我干脆地挂断。
姜蓁蓁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社死现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爸姜振华的脸，也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威胁，而是赤裸裸的、想要将我毁灭的杀意。
“姜清韵！”
他咬牙切齿地吼道。
8
“你很好！你太好了！”
“你为了毁掉蓁蓁，竟然不惜毁掉整个学院！你太恶毒了！”
“你非要跟我作对是吗？非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吗？”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有姜家在一天，你就别想动蓁蓁一根汗毛！”
他还在护着她。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护着这个偷窃别人人生的冒牌货。
我对他，已经彻底心寒，再无一丝亲情可言。
也好。
那就把这场戏，唱到最顶点吧。
让所有的虚伪和谎言，都在今天，被彻底撕碎。
我收起手机，看着歇斯底里的姜振华，和旁边瑟瑟发抖、却依然强撑着保护“女儿”的林美玲。
我再次拿出手机。
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另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你还想干什么！”姜振华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冲我怒吼。
我没理他。
电话接通了。
我用一种极其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小女孩向家长告状的委屈语气，开了口。
“妈。”
就这一个字。
像一个被按下的暂停键。
我爸姜振华的表情，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一样，瞬间僵住。
他脸上的嚣张和愤怒，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骨髓的、无法掩饰的恐慌。
他甚至开始有点结巴。
“你……你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妈，我回国了。”我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
“在清柔的学校。”
“爸也在这里。”
我顿了顿，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人和那个瘫在地上的冒牌货。
“他还带着他的情人，和那个叫姜蓁蓁的私生女。”
“他们不认我和清柔。”
“爸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唯一的女儿叫姜蓁蓁。”
“他说我们是骗子，是疯女人，要让保安把我们扔出去。”
“妈，他们人多，我和清柔害怕。”
电话那头，是我母亲夏雅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平静，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知道了。”
“把手机免提打开，放到你爸面前。”
9
我照做了，把手机放在一张桌子上，正对着姜振华。
“我给你半小时。”
母亲的声音通过免提清晰地传出来，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
“如果我到的时候，我的两个女儿，少了一根头发。”
“姜振华，你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电话挂断。
全场鸦雀无声。
姜振华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林美玲和姜蓁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上的得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二十分钟后。
十几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组成一个车队，停在了教学楼下。
车门同步打开。
近百名穿着黑色高级定制西装、戴着墨镜和耳麦的保镖，迅速下车，在两旁列队，清出一条庄严的通道。
那场面，比任何一部黑帮电影都来得震撼。
最后，一双踩着高级定制皮鞋的脚，优雅而坚定地踏上了地面。
我的母亲，夏雅，在一群集团高管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没有看任何人。
她的气场，强大到让整个空间都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充满了压迫感。
保镖队长走到我们面前，九十度鞠躬，声音洪亮。
“大小姐，二小姐，让您们受惊了。董事长已经到了。”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引一样，聚焦在我母亲身上。
她终于走到了我们面前。
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先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妹妹脸上的泪痕，又理了理我凌乱的头发。
“没事了。”
她的声音温柔而有力。
做完这一切，她的目光，才像两把锋利的冰刀，落在了已经抖成筛糠的姜振华身上。
她没有说话。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扑通”一声。
我那刚才还不可一世、扬言要封杀我的父亲，姜振华，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双膝着地，声音响亮。
“雅……雅……”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
母亲这才终于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对着全场，做了一个简单的，却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自我介绍。
“姜氏集团，创始人，实际控股人，夏雅。”
10
又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姜氏集团的掌门人，不是一直都是姜振华吗？
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创始人？
母亲没理会众人的震惊，她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姜振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代理人先生，这二十年，玩得开心吗？”
代理人！
原来，我爸在集团里，只是个代理人！
姜振华头埋得更低了，全身都在冒冷汗，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鸡。
“我错了……雅……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
母亲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已经吓傻了的林美玲和姜蓁蓁母女身上。
“还有你们。”
“一个，冒充我丈夫的情人。”
“一个，冒充我丈夫的女儿。”
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全是冰冷的嘲讽和不屑。
“你们的胆子，真的很大。是我太久没出来活动，让你们都忘了，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林美玲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她也“扑通”一声跪下，爬到母亲脚边。
“夏董，我……我跟振华是真心相爱的！蓁蓁她……她真的是振华的女儿啊！我们有感情的！”
“是吗？”
母亲身后的一位穿着精英律师套装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递上来一叠文件。
母亲看都没看，直接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姜振华和林美玲面前。
“睁大你们的狗眼，给我看清楚。”
“第一份，是姜蓁蓁和你姜振华的DNA亲子鉴定报告。”
“第二份，是姜蓁蓁和这位林美玲女士的前夫，一个姓张的赌鬼的DNA亲子鉴定报告。”
母亲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姜振华，你被这个女人，像耍猴一样，骗了整整二十年。”
“你捧在手心里的这个‘福星’，这个你为了她不惜抛弃亲生女儿的野种，跟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她是林美玲，和她的赌鬼前夫，在外面生下的私生女！”
“你替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还把她当成宝！”
11
这个惊天大瓜，像一颗原子弹，在展厅里爆炸，把所有人都砸晕了。
姜振华猛地抬起头，一把抓过那两份报告。
当他看到鉴定结果那一栏写着的“排除亲子关系”和“确认亲子关系”几个大字时，他的表情，从震惊，到呆滞，再到扭曲，最后变成了彻底的疯狂。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像疯了一样，一把揪住林美玲的头发。
“你这个贱人！你敢骗我！你竟然敢骗我！”
他一巴掌接一巴掌地狠狠扇在林美玲脸上，发了疯一样。
“我为了你们母女，我……我连我自己的亲女儿都不认了！你竟然这么对我！”
他又转向姜蓁蓁，眼神里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屈辱。
“你这个小野种！你这个骗子！你竟然不是我的女儿！”
“我养了你二十年！我把最好的都给了你！你竟然是个冒牌货！”
他反过来，开始疯狂地痛骂和殴打这对欺骗了他的母女。
现场一片混乱。
狗咬狗，一嘴毛，上演了一出最难看的人间闹剧。
林美玲和姜蓁蓁还在试图狡辩，哭喊着，咒骂着，互相推卸着责任。
母亲只是冷冷地看着，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她们闹够了，保镖把他们三个强行分开。
她才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最终审判的威严。
“来人。”
“把他们三个，都给我扔出去。”
保镖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架住了还在撒泼的三个人。
母亲走到姜振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狼狈不堪的脸。
“姜振华，从今天起，你被解除了在姜氏集团的一切职务。”
“你名下的所有股份、房产、车辆，全部收回。”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夏家的产业，当年看你可怜，暂时借给你保管的。”
“现在，物归原主。”
她从律师手中接过另一份文件，扔到他脸上。
“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
“你，净身出户。”
“从今往后，我们夏家，跟你们姜家，再无半点瓜葛。”
“滚吧。”
12
一个月后。
我坐在姜氏集团顶层那间宽大明亮的总裁办公室里，处理着一堆交接文件。
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的繁华景象。
我的律师打来电话。
“姜总，关于姜振华、林美玲、姜蓁蓁三人的案件，今天一审判决下来了。”
“姜振华犯商业欺诈罪、职务侵占罪，数额特别巨大，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林美玲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姜蓁蓁，作为共同诈骗犯，且造成恶劣社会影响，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另外，A大服装学院的前任院长，因收受贿赂，学术造假，也被判了三年。”
“好的，我知道了。”
我平静地挂了电话。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妹妹清柔端着一杯手冲咖啡走了进来。
她剪了利落的短发，穿着自己设计的白色连衣裙，脸上带着自信明媚的笑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唯唯诺诺、受尽委屈的小女孩。
“姐，米兰那边又来电话催了。”
“他们想邀请你，还有我，一起参加明年的春季时装周，给我们开联合秀场。”
她把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放到我桌上。
“他们说，想看看我们‘姜氏姐妹’联手，能给时尚圈带来什么样的风暴。”
我接过咖啡，闻了闻，笑了笑。
“好啊。”
“那就让他们看看。”
“我们不仅要掀起风暴，还要重新定义风暴。”
清柔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
“姐，你看，今天天气真好。”
“雨过天晴了。”
我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
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将整座城市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清柔的设计稿摊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风吹过，翻开了一页。
一个全新的系列，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系列的名字，叫《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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