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雨水委屈死了！！！
黑色轿车平稳地驶入轧钢厂宿舍区，停在何江海那间带着小院的红砖房前。
张启山率先下车，不由分说地从后备箱提出大包小包的东西，动作麻利地帮何江海搬进屋里。
东西不少，除了显眼的几条中华烟和几瓶好酒，
甚至还有一大块看着就新鲜的五花肉，
以及一些用油纸包着的、散发着独特风干的羊肉和色泽诱人的枸杞之类的西北特产。
张启山拍了拍手上的灰，环顾了一下这间简朴却整洁的宿舍，
目光最后落在何江海身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格外郑重。
他挺直腰板，声音低沉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
“老弟，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回要不是你，老爷子的坎儿要是过不去……不光是我，我们张家好些人的路，可能就真的走到头了。这份情，哥记心里了，张家都记着！”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
“我这边刚接到调令，去69军，驻密云。但平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城里办公。
以后遇上任何难处，甭管大小，只要你言语一声，刀山火海，哥给你趟平了！
记住了，你是我张启山的兄弟！”
说完，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领，对着何江海，“啪”地敬了一个标准而有力的军礼！
何江海心中一暖，也下意识地挺直身躯，颔首回礼：“启山大哥，言重了。一路顺风。”
送走张启山，看着那辆轿车消失在视线里，
何江海脸上的温和渐渐沉淀下来，化作一丝复杂的深思。
高位？权势？这年月，树大招风，站得越高，盯着的人越多，风暴来时反而首当其冲。
这几天，老师几次三番想调何江海去协和，那是医学圣殿，又何尝不是风口浪尖？
哪怕是他，有着客家人叶帅的庇护，将来也难免出事儿。
留在轧钢厂这小小的医务室，看似屈才，反而是乱局中将根须深扎泥土，求的是一份不起眼的安稳。
风浪再大，先把自家的根护住了，才能谈其他。
两世记忆，太清楚风暴起来的时候，到底有多惨烈！
至今都是心有余悸的！
他转身回屋，看着地上张启山留下的那堆“谢礼”。
尤其是那用报纸裹着、不经意露出一角的厚厚两摞钞票。
一千块！
以及那些市面上极难见到的好烟好酒甚至新鲜猪肉和西北特产，不由得苦笑摇头。
张家……哎，这份谢礼太重，也太扎眼。
他心念微动，意识沉入随身空间，地上那堆东西瞬间消失不见，被妥善地收纳起来。
财不露白，尤其是这些敏感物资，必须谨慎。
刚收拾妥当，门口就传来“呀”的一声惊呼。
只见刘岚端着一个空盆子，正打算来帮忙收拾或者看看何雨水回来没，恰好撞见何江海，脸上写满了惊讶和喜悦：
“何主任！您回来了？！”
何江海的目光在刘岚手中的饭盒上停留了一瞬，心中那杆秤对李怀德的评价又悄然拔高了几分。
这李怀德，虽说钻营，但办事确实滴水不漏，用人情也懂得分寸，是个能处事的。
李怀德这样的人，真正的舞台应该是改开之后。
何江海侧身让开门口，对刘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刘岚同志，辛苦了。进来坐吧。”
刘岚有些局促地在椅子上挨了半边屁股，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汇报工作般开口道：
“何主任，雨水妹子这几天都好，吃饭香，睡觉也踏实，眼看着脸上就长肉了。就是……就是……”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
“就是柱子哥在食堂……卢师傅要求严，让他从削土豆皮开始练基本功，
他心里好像有点不痛快，背后嘀嘀咕咕的，但面上还不敢炸刺儿。”
何江海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两下。
孽障！有人肯下力气打磨你，那是你的造化！
卢师傅那样的手艺人，肯让你从基础做起，是看得起你那块材料！
这混账东西，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就知道惦记那点油水、那点虚头巴脑的面子！
他胸腔里那股火气隐隐又要窜起来，但看到刘岚那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的模样，又强行压了下去，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
刘岚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闪而过的厉色，心里一哆嗦，赶紧岔开话题，语气带上了点担忧：
“对了，何主任，雨水妹子今天下午放学跟我说，要去胡同口的粮站把您们这个月的定量领了。
按理说……这个点儿早该回来了呀，怎么还没见人影呢？”
何江海闻言，眉头倏地皱紧！
粮站离宿舍区不远，但领粮人多杂乱，雨水一个半大丫头，提着几十斤粮食……
“对了，今天傻柱也走得早，说是去领他跟妹妹的定量去了。”
刘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听到这，何江海猛地站起身，动作带起一阵风。
“我去看看。”
.......
傻柱扛着两大袋沉甸甸的粮食，肩膀被麻袋勒出深痕，额角冒汗，
脚步却迈得格外张扬，仿佛扛着的不是口粮，而是胜利的旗帜。
见人就嘚瑟！
何雨水跟在他侧后方，手里也提着一小袋，眉头微蹙，小声提醒：
“哥，你少说两句吧……小爷爷知道了不好……”
“嘿！怕什么？”傻柱嗓门洪亮，故意让前后院都能听见，
“瞅瞅！咱何家三个人的定量，上百斤！这叫什么？这叫底气！
小爷爷回来见了，指不定还得夸咱能把家撑起来呢！”
他挺胸抬头，享受着邻里或羡慕或复杂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刚进前院，阎阜贵就推着眼镜从屋里踱出来，目光在那鼓鼓囊囊的麻袋上粘了几秒，酸溜溜地开口：
“哟，雨水回来了？瞧着是圆润了些，气色也好多了。啧啧，还得是你小爷爷疼你啊。”
这话明褒暗贬，刺得傻柱不舒服。他冷哼一声，呛了回去：
“三大爷，您有空琢磨别人家粮食，不如多想想自家菜盆里的葱哪根是公家的。有些话该说不该说，我劝您善良！”
阎阜贵被噎得脸一僵，讪讪地缩了回去。
角落里，阎解成咬着铅笔头，在小本子上飞快记录：
“X月X日，傻柱领粮归，显摆定量，顶撞其父。”嘴角勾起一丝看好戏的冷笑。
傻柱不屑地撇撇嘴，扛着粮食，像个得胜将军般踏入中院。
果然，贾东旭早已拄着棍子，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自家门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手中的粮袋，脸上挤出虚弱又期待的笑容。
西厢房门帘缝隙里，贾张氏那双三角眼更是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目标，贪婪地舔着嘴唇。
棒梗像个小炮仗似的冲过来，先是眼馋地看了一眼粮食，随即目光落到何雨水身上，
尤其是她身上那件半新的格子罩衫和脚上的新布鞋，小胖脸立刻一横，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嫉妒，尖声叫道：
“呸！赔钱货！你不是跟你那老不死的祖爷爷出去吃香喝辣享福了吗？
还回来干嘛？滚回你的狗窝去！这院不欢迎你！”
何雨水的脸瞬间白了，攥着粮袋的手指猛地收紧，嘴唇微微颤抖，“贾梗，我操你妈，你再......”
何雨水想要学着小爷爷的样子，去抽他！
傻柱脸上的得意笑容也僵住了，火气“噌”地冒了上来。
他可以接济贾家，但不允许别人这么作贱他妹妹，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而且，小爷爷教的，护住家人！这很重要！！
“小兔崽子！你他妈骂谁呢？！”傻柱把肩上的粮食往地上一墩，发出沉闷的响声，指着棒梗的鼻子就要开骂。
然而，没等他下一句吼出来，贾东旭已经急忙站起身打圆场，脸上堆满讨好的笑，一把将棒梗拽到身后：
“柱子柱子！别跟孩子一般见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棒梗，快给你雨水姑姑道歉！”
门帘后的贾张氏也适时地发出几声夸张的咳嗽，暗示着自家的“困难”和“不易”。
秦淮茹更是适时地掀开门帘走出来，眼圈微红，
手里还拿着件缝补的衣服，一副我见犹怜、操劳不堪的模样，软语道：
“柱子，东旭，你们别吵了……都是我这当妈的没教好孩子……柱子，你看这粮食……”
她的目光，和贾东旭的一样，最终都热切地落在了那几袋粮食上。
傻柱看着秦淮茹那欲语还休、柔弱无助的样子，
再看看贾东旭“凄惨”的模样，刚到嘴边的呵斥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胸腔里那点因为妹妹被骂而涌起的怒火，迅速被一种畸形的“仗义”和“怜惜”所取代。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重重叹了口气，挥挥手：
“行了行了！秦姐，东旭哥，我先回去了！晚点……晚点再说！”
他最终还是没敢当着刚回来的妹妹面，立刻就把粮食送出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何雨水看着哥哥这副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失望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默默地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拎着自己那袋小小的口粮，转身默默地走向何家。
背影瘦削而孤单。
失望！失望透顶！！
以前小爷爷没在，傻哥这么做，她完全理解。
可问题是，自己挨了那么顿打，怎么就记不住那种疼？
阎解成在本子上又添了一笔：“棒梗辱骂何雨水，傻柱欲怒而止，贾家夫妇以柔克刚，粮食约定晚交。
雨水委屈死了！！！”
尤其是最后六个字，可以说是浓墨重彩！
甚至还加上了三个感叹号。
合上本子，他嗤笑一声：“烂泥扶不上墙！！”
就连阎解成这样的外人，也看不下去了。觉得可笑至极！！
（注:本书的女主还没有定论，大家伙可以推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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