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胡同烟火暖归人 江南梦萦待启程

回到家的头几天，像是泡在温水里，连骨头缝儿都透着懒洋洋的舒适。旅途的尘埃落定，熟悉的气味、光线和声响重新包裹住何雨柱和安风，将那些惊鸿一瞥的壮丽与长途跋涉的疲惫，慢慢熨帖成心底温暖的回忆。

最初的忙乱过后，日子重新滑入宁静的轨道。

这天清晨，何雨柱难得起了个大早，拎着久违的扫帚，在自家院子里哗啦哗啦扫着昨夜落下的几片枯叶。老槐树的枝桠在微寒的风中轻摆，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阳光斜斜地穿过游廊，洒下一片清亮。

院门外传来熟悉的吆喝声：“卖豆汁儿咯——焦圈儿热的！”

“磨剪子嘞——戗菜刀！”

何雨柱放下扫帚，走到院门口，探头张望。胡同里，骑车卖早点的、吆喝着修理物件的、遛鸟的老爷子、端着痰盂倒尿盆儿的老街坊…那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市井喧嚣，此刻听在耳中，竟觉得无比亲切顺耳。

“柱子！回来啦？”前院的孙奶奶正坐在小马扎上晒太阳，看见他，笑呵呵地打招呼，“这趟玩得痛快吧？瞧你脸上都放光了！”

“托您老的福！还行还行！”何雨柱乐呵呵地应着。

“柱子哥，听说你连车都会修了？下次我车要再趴窝，可得找你啊！”隔壁院的小李骑着自行车经过，探着头喊。

“去！小兔崽子，少咒自己！”何雨柱笑骂，心里却挺受用。

安风也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碌，准备早餐。不多时，简单却冒着热气的白粥、花卷、咸菜就端上了炕桌。两人围着小桌，吃着最平常不过的早饭，窗外是胡同里的市井人声，竟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舒坦熨帖。

上午，安风的主要任务依然是整理照片。客厅的八仙桌上，那本厚厚的相册摊开着，旁边散落着待整理的底片袋和写标注的小纸条。她神情专注，不时拿起放大镜看看照片上的细节，然后拿起笔，在本子上用工整的小字记录着。

何雨柱泡了壶浓茶，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名义上是“监督领导工作”，实则就是凑热闹，顺便当解说员。

“领导，您瞧这张！”何雨柱指着平遥古城墙上的一张抓拍：一个穿着土布棉袄的老头，叼着烟袋锅子，眯缝着眼，对着安风的镜头咧嘴憨笑，露出一口焦黄的老牙，皱纹里都刻着故事，“这老爷子，看着多精神！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安风抿嘴笑了笑，在旁边的纸条上写：“山西平遥，城墙根下，豁达老人。”

“还有这张！”何雨柱又翻到一张，“就这个！壶口瀑布底下那个小水潭旁边，您非让我装诗人！瞧我站那儿，一脸假深沉，后面水花都溅我裤腿上了！”

照片上，何雨柱背对着磅礴的水雾，努力做出眺望远方的姿势，表情僵硬，裤脚确实沾湿了一大片。

安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嗔道：“谁让你那么不自然！不过…这张洗出来效果倒挺好，水雾的感觉朦朦胧胧的。”她给这张照片的备注是：“山西壶口，‘诗人柱爷’与水共舞。”

整理的过程充满欢笑和回味。何雨柱时不时就发出一阵感慨：“哎呦这张还在！这雪景…太干净了！”“那达慕那小伙子骑马的劲儿，真帅！”“这锅鱼…现在想起来还馋…”

安风则像在细数珍宝，每一张照片都连接着一段旅程中的特定感受。两人沉浸在共同编织的回忆里，窗外偶有鸽哨划过，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下午，何雨柱溜达出门，算是正式“回归”胡同社交圈。去街口熟悉的副食店买盒烟，跟老板聊几句；去老蔡的自行车修理摊，递根烟，看他鼓捣一辆掉了链子的二八杠；蹲在棋摊边看了会儿老头们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

他享受着这份久违的、带着烟火气的熟悉和安稳。虽然世界每天都在变，但胡同深处的这种生活节奏和人情味，依然顽强地保留着它温厚的底色。

晚饭后，何雨柱摊开了他新买的一张更大更详细的分省公路地图。橘色的灯光下，他和安风头碰着头，手指在图纸上游走。

“领导您瞧，”何雨柱的手指从北京一路画下去，“咱先奔山东！孔孟之乡，得去拜拜！然后爬泰山——登泰山而小天下嘛！从济南走…绕点路也行，尝尝鲁菜！完了从…扬州或者镇江过江，就到江南地界儿了！”

他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闻到了长江的水汽：“苏州园林那是一定得看的！留园、拙政园…听说讲究一个移步换景！还有虎丘、寒山寺…咱也听听夜半钟声去！到了杭州，春天正好！西湖边转转，苏堤白堤走走，龙井问茶！还有乌镇！小桥流水人家！给领导您拍点水墨画似的照片！”

安风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向往的微笑，目光温柔地落在地图上江南那片繁密的河流和水网标记上：“嗯，都听你的。就是苏州丝绸听说种类很多，到时候好好挑挑。”

“必须的！”何雨柱一拍胸脯，“给领导您多扯几块！做旗袍！做睡衣！都行！”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空间里得再多备点干燥剂和防潮袋，南方春天可潮得很。

“对了，”安风想起什么，“听说杭州有家知味观？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朋友推荐的？”

何雨柱立刻接茬：“对！宋成！宋胖子！他极力推荐！东坡肉、西湖醋鱼、叫花鸡…必须尝尝！”

窗外的胡同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自行车链条的轻响。温暖的灯光下，老槐树的影子投在窗纸上，静谧而安宁。屋内，两张不再年轻的脸庞，对着地图描画着春天的旅程。

归巢小憩，烟火气暖慰风尘。

影像重温，点滴汇聚成光阴。

江南画卷徐徐展，只待春风绿两堤。

旅途的疲惫被家的温暖洗涤干净，旅途的壮美被浓缩在小小的相册里。而新的期待，如同江南水乡朦胧的春潮，已经悄然浸润了心房，拍打着向往的堤岸。

当北京城的老胡同在冬夜里安然入眠时，何雨柱和安风的梦里，已满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江南幻影。只待一个春风拂槛的好日子，便要再次踏上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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