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回夜魅

在王建刚放我走之后，我又回到了肥龙给安排的出租屋，除了有些憋闷以外，每天好吃好喝倒也快活。就这么呆了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突然有一天，堂口一个兄弟跑来，说肥龙大哥要见我，地点就在我的成名地，夜魅酒吧。

二话不说，梳洗打扮一番开拔上路。

路上心里还是十分忐忑，虽说是替社团出头才闹出人命，但这种事情，放在哪个社团处理起来都会比较棘手，我担心肥龙会怪罪于我。

等我到了夜魅酒吧，刚才的担心略显多余。肥龙毕竟一堂之主，敦实的身体坐在那里宛若一座小山，威气逼人但并没有想要拿捏我的意思，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是大军的儿子？”

“是的肥龙哥，我爸原来也是兴胜的。”我如实回答。

“军哥是个好老大，我以前跟过他一段时间，可惜，被人阴了......唉，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你是叫王...是叫王往是吧？”

“嗯，我爸给取的名字。”

“后生可畏，上来就做掉一个，有点军哥当年的风范。”

“肥龙哥谬赞，我只是运气好而已。”之前在出租屋已经反复演练，倘若肥龙怪罪我，我便立正挨打，但要夸奖我，我必须沉住气，一听大哥赞赏就蹬鼻子上脸吹牛逼的，在老大眼里，往往都不会有什么作为，何况，我的赫赫战功确实是凑巧。

肥龙听到我的回答，并未立马表态，我们二人相对无言了一阵，他不开口我也不敢主动搭话，只见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玩着一个酒杯，作沉思状，过了好一会他好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谬...谬赞是啥意思？”

仍旧相对无言。

我加紧盘算，该如何不失礼貌地化解这般尴尬，肥龙又开口：“算了，我没啥文化，才中专学历，跟你们年轻人没法比。”

只能相对无言。

打破沉默的，是酒吧门口突然传来的吵嚷声。声音很杂乱，但明显听到某位兄弟的惨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美地化解了我正面对的尴尬处境，肥龙的注意力也转向了酒吧门口。

门口方向不紧不慢走来一位，看身形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何人是也，加之酒吧里面灯光昏暗，模糊的相貌一直无法看清，不过对方的声音已经先行传来：“肥龙，你现在手底下就这些货色啊？”

声音一出，我随即醒悟，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把我带走问话的王建刚。方才门口惨叫，应该是他把我们看场子的兄弟撂倒一个。大哥不愧为大哥，我们一干小弟略慌，肥龙反而泰然居之：“王队啊？找我有事儿？”

“没事不能来聊聊？那个叫王往的在吧？”看来那天虽是把我放走，但是这尊大神一直派人盯着我呢，不然我刚从我那避风港出来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王队神机妙算，我这不在这杵着呢么。”我先来个主动上报。

“别插嘴，我跟你们老大说话。”

小山肥龙面带假微笑：“你说，我听着呢。”

王建刚掏出烟点上一根，深吸一口吐出浓浓一大团烟雾，指着我问肥龙：“这小子，是大军的儿子，你知道吧？”

肥龙不置可否。

“你身为老大，不希望他落得跟他爹一个下场吧？”

肥龙静观其变。

“小小年纪，刚上道儿就下死手，你怎么带的？！”最后这句，是厉声责问。

肥龙也点上一根烟，猛抽两口，语气低沉又带着股狠劲儿回到：“我怎么带小弟，用得着你来教？”此话落地，场上气氛骤变，并且我能明显感觉到肥龙在强压怒火，因为他夹烟的那只手，手背已经有青筋泛起。

“呦？肥龙，怎么个意思？咱俩比划比划？”王建刚针锋相对，分毫不让。

酒吧内的空气仿佛已经停止流动，除了肥龙和王建刚二人，我们这群小弟的呼吸几近凝固。对峙双方一个是自己的老大，一个是市局刑侦支队长，要站队肯定是站在自己大哥这边，但要对面前这位警官动手，只怕是下半辈子别想有安生日子。而且这俩人真要干起来，怕是我们这群马仔连手都插不上。

肥龙的武力值自不用提，兴胜社团的打架担当，北城区的几杆大旗之一，身高体重在那放着，抡开了打，七八个壮汉未必能摁得住，且皮糙肉厚，防御属性点满。

再说王建刚，此人在混到刑侦队长的位置之前就已经名声在外。若干年前曾出过这么一档子事儿：当时还是普通刑警的王建刚，跟着队里执行任务，目标是现在已不复存在但在当时还能混口饭吃的某小社团。到达现场后队长还未下达行动命令，王建刚就只身一人冲进该社团根据地，等其他队员反应过来，王建刚已经押着对方龙头老大出来了，连拖带拽直接把大哥塞警车里了。队长随即带人进现场查看情况，只见地上东倒西歪躺了一地人，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几乎全部丧失行动能力，一个个蜷缩在地上鬼哭狼嚎。这个故事经过江湖人士改编，版本不停更新迭代，传到我耳朵里肯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王建刚其人的战斗力也可见一斑。

综上所述，肥龙和王建刚如果甩开膀子打一架，抛开警匪对立的身份不说，谁赢谁输还真不一定。

两人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再看看周围一个个不知所措的兄弟们，我决定不再保持沉默：“王队，肥龙哥教导有方，是我太过鲁莽，下不为例，或者，现在把我拘了。”

王建刚本也并未打算多生事端，借坡下驴，对肥龙道：“瞧你那点气度，还不如小弟。”

肥龙也放松些许：“你的狗脾气，也多年没变。”

“娘胎里带的，变不了。”王建刚一边接茬儿，一边冲我说：“给我拿瓶啤酒，渴了。对了，要冰的。”

肥龙：“爱占便宜的毛病，也多年未变。”

我去拿来啤酒，王建刚用牙崩开啤酒瓶盖，“吨吨吨”一通豪饮，没两下炫掉整瓶，炫完转身就往外走，还不忘留一句：“让孩子们安生点，你好过，我也好过。”

肥龙又是不屑的假笑，抬了一下下巴算是回应。

见到事态平息，没有引发冲突，众人总算松了口气，小弟们纷纷给王建刚让路，生怕跟这尊佛爷有哪怕一丝的眼神接触。看着王建刚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暗喜：这下我应该不用东躲西藏了。

正在我庆幸之余，肥龙问我：“你在这夜魅酒吧呆着，感觉咋样？”

“挺好啊肥龙哥，兄弟们挺照顾我的。”

“这样，以后这间酒吧交给你来打理，有什么事儿直接向我汇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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