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事儿，分两步

热闹的街头，落日的余晖，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几个少年在互相追逐着，嬉闹着，呼喊着，或骑着自行车，或拍着篮球，或甩着校服，肆意奔跑跳跃，他们不去在乎旁人的眼光，尽情释放属于青春的荷尔蒙。

跑累了，男孩们在街边一个小卖部门前停下脚步，每人向老板要了一瓶冰镇汽水，之后几人开始数一二三喊开始，同时仰起脖子“吨吨吨”地猛灌，比赛谁先喝完一整瓶。十几秒后，男孩们几乎同时完成了比赛，又开始争论到底谁是第一，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十几岁的模样，肆意挥洒的青春。

突然，其中一人眼神一转，压低声音神秘地对其他几个说：“哎，敢不敢不给钱跑？”其他几人听后或腼腆羞涩，或一脸坏笑，但看起来大家都同意这个惨无人道的做法。

紧接着提出喝霸王汽水的那位男生大喊一声：“跑！”几个人动如脱兔，“唰”的一声朝前跑去，小卖部老板一愣神儿的功夫，几个男孩已经狂奔出去几十米，老板追出去边跑边喊：“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然而中年大叔哪里是体力旺盛的高中生的对手，用尽全力去追去喊也只是徒劳。男孩们在前面越跑越快，跑在最前面那位还不时回头望向身后，冲小卖部老板挑衅似的比划着“拜拜”的手势。

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少年得意就忘形——他们只顾狂奔，没注意路人，刚跟小卖部老板互道珍重，回过头来就撞到了路上的行人。

“小比玩意，瞎了？！”被撞到的人破口大骂，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男孩们这才站定，发现他们撞到的人貌似不太好惹：几个一身江湖混子打扮的人，领头的是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恨不得头上画一道的彩虹的年轻男子，刚才开骂的正是这位。

肇事男生慌了，几个同伴也吓得不敢说话，彩虹男子却不依不饶：“你们几个狗逼，撞到老子了知道不？”

肇事男生：“对......对不起大哥，我没注意......”

“啪！”响亮而清脆的一巴掌，直接呼在男生脸上，男生的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对不起就完了？！给老子跪下道歉！”彩虹男子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男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跪地，低下头不停念叨着“对不起”。这时候围观的大爷大妈们有些看不过去，纷纷指责起这几个混混来：“几个大人干嘛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人家孩子都道歉了，不用这么过分吧？”“多大点事儿啊，至于么你们？”

面对路人的指责，彩虹男子反而更加火大：“有他妈你们什么事儿？！来，哪个不想活了站到前面来！”

围观群众安静下来，谁也不想因为仗义执言而得罪这些地痞流氓。再看这几个高中生，惊慌失措，无助的眼神投向了周围的长辈们，即便如此，仍然没有人愿意出来做出头鸟。

彩虹男子身后的小弟揪了一下他的衣服：“大哥，算了，几个小屁孩，咱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听完这话，彩虹男子又对着跪在地上的男生肚子上踹了一脚：“今天算便宜你，大爷我心情好，滚吧！”几个男生闻言赶紧挤开人群，扶起还跪在地上的同学，逃跑去也。

彩虹男子的小弟们又对着围观群众喊道：“散了散了，还看啥？都特么活腻歪了？”人群散去，彩虹男子一行人走进了旁边的一家游戏厅，游戏厅老板一见这几位，连忙点头哈腰笑脸相迎，并且走到柜台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子钱，双手向彩虹男子奉上。

再看刚才这几个男生，逃出生天后一溜烟儿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巷子里有两个青年正在那里等待他们，一个叫王往，一个叫酒桶。

“怎么样小凯？疼么？”我关心地问到。

“嘿嘿......说不疼那是假的......”小凯挠了挠头，又揉了揉自己尚未消肿的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委屈你了，以后学校里有人敢找你们事儿，让陈杰来通知我。”

“见外了往哥，我们现在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人敢招惹我们！”学生时代的男孩总是充满了迷之自信。

“事儿办妥了么？”

“放心吧往哥，稳稳当当的！”

我掏出一千块钱塞到小凯手里：“拿着，不许拒绝，你们几个小兄弟一会自己找地方去好好吃一顿，明白了么？”

小凯：“往哥，这......”

酒桶：“小凯，让你拿着就拿着，不能白让你挨顿打不是？听话啊。”

小凯这才收下钱，兴奋地朝身后其他男生晃了晃，然后几个人同时说：“谢谢往哥！”

“应该我谢谢你们才对。行了，我还有事，你们去吧，记住，吃饭归吃饭，少喝酒。”

“知道了往哥！”几个大男生兴高采烈地觅食去也，一千块钱，这在当时可能比他们父母一个月工资都多，足够他们胡吃海喝一顿了。小孩子，想法就是简单，有吃有喝有大哥罩着，这人生就算开挂了，挨顿打算得了什么？

望着男生们远去的背影，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我的学生时代，虽然人家是高中，我是中专，但是青春的模样相差无几。出神完毕，我扭头对酒桶道：“打电话。”

酒桶拨通电话，对着电话一顿声情并茂，演绎了足足五分钟才挂断电话。

酒桶：“走吧往哥，看戏走。”我俩来到彩虹男子所在那家游戏厅的对面，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着烟，静待好戏开场。

没一会，来了两辆警车，齐刷刷停在游戏厅门口，车上下来若干警察，下车后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冲进了游戏厅，而此时的彩虹男子和小弟们，还在柜台前吆五喝六，好不威风。

面对包围过来的警察，混混们倒也没有露出什么慌张神色，常年混社会的，谁还没在里面呆过几天。

警察：“那个孔雀，对，就是你，过来！”

彩虹男：“警察同志，我可不叫孔雀啊。”

“头发染得五彩斑斓，不是孔雀是啥？站直了，别动！”

望着正在对自己搜身的警察，彩虹男一脸不屑：“我可是守法公民，搜我干嘛？”

然而下一秒，彩虹男呆住了。警察同志从他裤子的口袋里揪出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的正是白可给我的那包白色粉末状物品。

“卧槽？！哎，警察同志，这可不是我的啊，我从来没碰过这玩意，也不知道这是哪来......”说到这彩虹男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叫道：“妈的，刚才那几个小鬼！”

警察：“是不是你的，不是由你说了算，走吧，跟我们回局里聊聊。”说罢便押着彩虹男往警车上走，其余几个小弟还想上前阻拦，警察同志厉声喝道：“怎么？反了你们了？！再有多余动作，连你们一起带走！”

小弟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被警察带上警车，呼啸而去。这一切，都被坐在马路对面的我俩尽收眼底，嗯，第一步算是比较成功，接下来，该走第二步了。

彩虹男被带到局里，按照常规流程，先铐上，再扒了，来回转三圈再做几个蹲起，确定此人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物品之后，穿上指定服装，开始接受审讯。

审讯过程异常艰难，彩虹男说什么也不肯招供，警察同志们来回切换各种审讯手段，软硬兼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嫌疑人就是不肯松口，死活也不承认那包东西是他的，当然，也确实不是他的......

见审讯无果，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官走进审讯室：“还不撂是吧？嘴倒是挺硬，行，今天先到这儿，”然后对其他同事说到：“把他送羁押区先关起来，单独关一间，忙完你们就回去休息，明天再接着审。”早已疲惫不堪的干警们得到命令，迅速按照领导的意见将工作部署完成。

彩虹男被单独关了起来，正当他想要坐下来好好缓一缓的时候，听到外面又有动静作响。

“这么晚了怎么还带人进来啊？”外面一个值班干警抱怨道。

“唉，没办法，有人报警咱就得出警啊。”

“先登记一下。这俩货又是因为啥？”

“小事，打架。”

“你们队长啥指示啊？”

“哦，队长说了，今天人手不够，这俩人顾不上弄了，先关一夜再说。”

“那一会你去后面看看关哪间吧，钥匙一会给我还回来就行。”

然后彩虹男发现，本来被单独关押的他，现在又多了俩道友，而且这俩道友，还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两个。

“还记得我么，麻条儿？多日不见，发色鲜亮不少啊。”

“你大爷！王往，今天这出都是你搞得鬼吧？”

“别胡说，我俩在外边儿惹了事儿，被关进来，谁知道碰到你这么个扫把星。”

“跟我玩阴的，你们兴胜就这点能耐？”麻条儿已经反应过来他是被下套了。

酒桶冲过去一把掐住麻条儿的脖子：“玩阴的？趁我们不在去砸我们场子，你他妈说我们玩阴的？”

麻条儿涨红着脸：“有种你们在这儿弄死我！”

我淡然一笑：“放心，我们还是有分寸的，怎么会弄死你呢？”麻条儿现在的衣着很简单也很清凉，很适合做一次养生按摩。

我给酒桶使了个眼色，酒桶心领神会，搓着手一步步逼近绝望的麻条儿……后续画面按下不表，请各位读者自行脑补。

第二天回到夜魅，我和酒桶喜形于色，兄弟们都看出来我俩比平时高兴许多。

“往哥，啥事儿这么开心？”

“小事儿，小事儿！”我跟大家举杯痛饮，一醉方休，心里积攒多日的怨气，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不过说是小事儿，也不算小事儿，毕竟我又欠了那个人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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