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全民皆兵
陈杰从医院返回学校，头上还裹着纱布，伤痛对他来讲不算什么，让他内心失望的是同学们对他的态度。本以为自己是为大家出头，即便惨遭毒打，也理应受到同学们的崇拜和敬仰，他在医院康复这段时间，一直幻想着回到校园的那一刻，应该会有英雄归来一般的热烈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然而事与愿违，除了一直跟他混的几个同学，大部分人的嘘寒问暖都显得敷衍有加，甚至有人开始怀疑他的实力：这小子到底有没靠山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他的社会大哥来替他报仇啊？
陈杰面对质疑，始终没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反驳澄清，因为陈诺直到昨天才将事情说与我听，此时距离陈杰出院已经一月有余。所以当我今天放学时间出现在学校后门的时候，陈杰喜极而泣，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往哥给盼来了。
看着哭得像个孩子的陈杰，哦不对，他本来就是孩子，我上前安慰：“小杰，把眼泪擦了，告诉我，那帮人在哪？”
陈杰用力地点点头，带着我们去往那帮混混经常出没的一个小公园。在去往公园的路上，我们身后已经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学生，足有上百号人，场面蔚为壮观。人群中议论纷纷，都在说陈杰没有吹牛逼，确实有靠山之类的，你看，舆论就是这么见风使舵，前几天还对陈杰嗤之以鼻的同学们，现在又开始趋炎附势。
好巧不巧，混子们正好在公园门口嬉笑打骂，看样子平均年龄最多不超过二十岁，打扮就是那个年代标准的混混造型，染着黄毛，露着纹身，脚踩老北京白边儿布鞋，还故意不提鞋跟，放在现在叫精神小伙儿，当年就是人人避而远之的小混混。
混混们正在搜刮一个男生的书包和口袋，男生低着头强忍眼泪，任由这帮小混混一边羞辱，一边拿走自己这个星期的生活费。从混混们嚣张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这种玩世不恭的生活很是满足，学生对他们的惧怕也让他们十分受用。这时有个混混发觉不对劲，抬起头看到向他们走来的学生方队，赶紧提醒老大：“大哥，快看！”
领头大哥一头黄发，左手虎口处纹着一个不知名鸟类，鼻子上还打了个鼻环，见到大批学生围过来，并未慌张，而是从腰间掏出匕首，指着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陈杰：“是你啊？皮又痒痒了？”
混子们并未注意到分散在人群中的夜魅小分队，以为是学生们自发组织来寻仇，压根没当回事，对于社会青年来讲，学生们人数再多，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真打起来只要把刀一亮，乖乖仔们立刻作鸟兽散。
此时酒桶大喝一声：“不许欺负学生！”我扭头看看酒桶，差点被这大义凛然的开场白感动到哭，酒桶也尴尬地看看我，意识到这并不是在片场拍戏。
黄毛大哥拿着匕首向人群划拉一圈：“呦呵？今天叫帮手来的？来我看看是谁要帮这小子出头？”
夜魅成员挤出人群，站在了陈杰身前。黄毛此时才意识到情况不妙，真正的江湖人士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黄毛已经感受到这种压迫感，手中的匕首也不像刚才抬得那般高扬。
我微笑且真诚：“小兄弟，混哪个社团的？怎么称呼？”
“社......社团？什么社团？”黄毛声音开始发虚。
“那就是没根儿了？”
“我们是飞鹰帮，他们都叫我雄哥。”
“飞鹰帮雄哥是吧？来，把你那把破刀先收起来。”
雄哥没听劝，在这么多学生面前丢份儿，他还是头一遭，弱小的自尊让他决定放手一搏：“少......少吓唬我，当我吓大的？你们哪个敢上来试试？！”
然后夜魅成员均抽出尺把长的砍刀，雄哥见状：“我收了不就完了，你们这是干啥？”
我：“孩子，真想在北城区混，高低找个挂靠，小打小闹多没意思。”
“知......知道了大哥，我们以后再也不来这片儿了。”说完就要走。
“等等，说走就走啊？”
雄哥赶紧把刚才抢来的男生的钱如数奉还，并且鞠躬道歉。
“我弟弟让你们打成这样，怎么算？”
“我我我......有眼不识泰山，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雄哥说完还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清脆悦耳。
“就你这骨气，别混了，黑道儿不适合你。”
“是是是，大哥教育得对！”
“念在你也不大，我不欺负你，让你也去医院住几天，合理吧？”
没等雄哥答话，酒桶已经把雄哥放翻，夜魅成员收起砍刀，改用拳脚，没一会雄哥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行了，出来混，这点皮肉之苦应该有，以后不准再靠近这个学校半步，否则断手断脚，记住没？”
雄哥捂着血流如注的脑袋：“记......记住了......”
“我叫王往，兴胜一堂，随时找我。”
雄哥不敢再多言，带着小弟们落荒而逃。
闹剧结束，主角退场，人群散尽，经此一役，陈杰又重新站到了这个学校的顶峰，虽然全程没有出手，但他在学校的风云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历史地位直逼铃兰高中的芹泽多摩雄和泷谷源治。
镜头切换。
烟袋儿很疼，也很苦恼，疼的是那天被电叉派人阴了一手，苦恼的是最近他赌场的客人明显减少，不知何故。
“你们几个，没事儿出去扫听扫听，耍钱的客人都去哪儿了，怎么最近来玩的人这么少？”烟袋儿咂摸着烟袋儿，满目愁云的号令小弟。
帮派分子整日混迹街头，而街头即是江湖信息最为集中之地，不出两天，小弟前来禀报：“老大，打听到了，我还特意去瞅了一眼，好多客人去阳兴村玩了。”
“阳兴村？就那个拆迁的村子？”
“就是那里，那村里有个旧厂房，都在那里面扎堆儿玩呢。”
“场子是谁的知道么？”
“听说是阳兴村本地的兄弟俩，姓耿，耿二民和耿三民，在村里名气挺大。”
烟袋儿猛嘬一口，吐出大片烟雾，堪比蟠桃宴上玉帝款待众仙时脚下缭绕的仙气，熏得几个小弟睁不开眼：“明天，进村，会会这帮村炮。”
翌日，烟袋儿及其手下乘坐若干辆小汽车，缓缓驶入阳兴村，停到耿家兄弟的赌场门前，车上陆续下来几十人，烟袋儿最后才从车上走下，以示老大风范。
赌场看门小弟见状，立马转身冲入赌场，大喊：“大哥！有人来踩场！”
二民三民闻言，带着场内兄弟们走出厂房，横着排成一字队列严阵以待。
二民率先站出来：“兄弟们来玩啊？够捧场的，带这么多人来玩，有失远迎。”说罢还拱手作揖。
烟袋儿挥起那杆大烟枪，直指二民：“你姓耿？”
二民微笑作答：“阳兴村，耿二民，正是在下。”
“兴胜三堂，烟袋儿，承让。”烟袋儿同样拱手作揖。
“原来是兴胜的堂主，不知烟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二民保持微笑，还鞠了一躬。
双方小弟被两位大哥的彬彬有礼所震撼，好似两位古代进京赶考的书生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紧接着书生一号说到：“草你妈姓耿的，抢客人抢到老子头上来了？！”
书生二号回到：“兴胜的很牛逼啊？来了阳兴村还装逼呢？”
双方小弟：这可太特么温良恭俭让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随着烟袋儿怒吼一声“干！”，三堂的小弟开始朝村民们发起冲锋，二民三民也是振臂高呼“搞死他们”，带领村民迎头痛击。
单论打架，兴胜帮众们都是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老手，不仅动作利落干脆，还知道击打哪里会造成可观伤害且不致命，所以战局开始时优势是在烟袋儿这边的。
反观耿家兄弟的手下，毫无章法套路可言，抡着搞把铁锹胡乱飞舞，看似生猛，实则多是无效输出。
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放之古今均有效，本来占尽优势的烟袋儿逐渐发现，妈的对面怎么越打人越多？而且战斗群体的年龄层次也开始多样起来，下至八九岁的孩童，上至七八十的老翁，纷纷加入反抗侵略者的战斗当中，导致烟袋儿的人节节败退，阳兴村民门则气势如虹，反映出当时阳兴村民同霸权主义斗争到底的决心与信心。
不一会，胜负已定，烟袋儿大败，上车开溜，临走前放下狠话：“姓耿的，你迟早会明白，得罪兴胜是什么后果！”
二民不瘟不火，颇有大将风范：“随时恭候。”再次拱手作揖，恢复书生身份。
待烟袋儿带着三堂的人走光，二民扭头对一直站在人群后的我说到：“别说，还真有两下子，让你算准了，幸亏今天多备了点人。”
我缓缓走出人群：“怎么样，跟我合作，不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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