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豪赌的魔女与疯子的牌局
东京，新宿区。
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与霓虹的绒布，将歌舞伎町的喧嚣与繁华包裹其中。
鼎沸人声被阻隔在一墙之外，僻静的后巷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一辆黑色的丰田埃尔法无声地滑到巷口，引擎熄火的瞬间，便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数分钟前，她们刚刚结束了一次高风险的转移作业，将那个从三峡水下带来的“潘多拉魔盒”安置进了位于银座某大厦地下四层，由老板提供的最高规格安全屋。
那里的防御工事足以抵御一场小型战争。
即便如此，那种如影随形的危机感也未曾消散。
车门拉开，苏恩曦第一个跳了下来。
这位在国际金融市场上能用一句话搅动千亿资金的“薯片妞”，此刻却素面朝天，栗色的长发随意扎成一个丸子头，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依旧运行着复杂的监控程序，实时显示着安全屋内的各项参数。
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压低了声音，对着车内抱怨道。
“我说，长腿，你确定是这里？那个家伙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像个不入流的侦探小说主角了，总喜欢在这种老鼠会钻出来的巷子里见面。”
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
为了搞定长腿从大夏带出来的那个东西，她可是辗转通过数条秘密渠道，最终才将那个“烫手山芋”偷运到东瀛，这半个多月，她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肾上腺素都给预支了。
“别抱怨了，薯片。”
车内，酒德麻衣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她那双绯色的丹凤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却依旧锋利如刀。
“沈云轩指明了要我们亲自过来，当面交接最后的密钥。大概在他眼里，只有我们这几个‘女仆’，才不会监守自盗，把那玩意儿卖给某个想成为神的疯子吧。”
“哼，他对自己的男性魅力还真是有着莫名其妙的信心。”
苏恩曦撇撇嘴，指尖在触控板上飞快滑动，屏幕上瞬间刷过无数数据流。
“我刚把高天原事件的初步评估报告发给老板了。初步估算，这次权力洗牌对东瀛极道乃至整个亚洲金融市场造成的连锁反应，至少在千亿美元级别。”
“老板的这位‘盟友’一晚上撬动的价值，比我们过去一年完成的所有任务加起来还要多。他简直就是个……会走路的黑天鹅。”
“他不是黑天鹅。”
酒德麻衣下车。她换下了一身便于战斗的紧身皮衣，穿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香奈儿职业套裙，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让她看起来像个刚刚结束一场跨国谈判的律所合伙人。
她抬头望向巷子深处，眼神幽深。
“他是掀起风暴的人。黑天鹅只是被他惊飞的鸟而已。”
最后下车的是零。
她依旧是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色作战服，将那副永远停留在十四岁，娇小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默不作声地跟在酒德麻衣身后，步伐稳健，面无表情，像一尊从永恒冰川中走出的活体雕塑，眼神里只有任务
巷子深处，藏着一家名为“忘忧”的居酒屋。
店面小得可怜，仅有一块褪了色的蓝布门帘，上面用潦草的毛笔字写着店名，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进历史的尘埃里。
高天原那场足以载入秘党史册的惊天风暴，似乎被这道薄薄的门帘彻底隔绝在外。
一小时前，酒德麻衣接到了沈云轩的第二通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懒洋洋的，背景里甚至还有哗哗的水流声。
“酒德麻衣小姐，我之前给你的“礼物”已经安全入库了吧？我听说那东西的冷气，能把一整栋楼的中央空调都给干趴下。”
“托你的福，运输过程比预想的还要惊险。”
酒德麻衣强忍着骂人的冲动。
“还有现在你人在哪？”
“洗个澡，换身衣服。东瀛的衣服穿着不舒服，总感觉有股小家子气的感觉，我不是很喜欢。”
电话那头的沈云轩似乎正用毛巾擦着头发，声音里带着一种事后的慵懒。
“另外我决定换个地方见面。新宿三丁目，有一家叫‘忘忧’的居酒屋，我们在那里等你们，顺便把最后的‘钥匙’带上。”
“为什么更换见面地点？高天原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我不喜欢在办公室里谈论足以毁灭世界的话题。那会让我觉得像在加班，很没格调。”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酒德麻衣深吸一口气，掀开门帘。
一股混合着酱油、炭火与清酒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些许寒意。
居酒屋里，灯光昏黄。
狭小的空间被一张长长的吧台占去了一大半，吧台后面，一个系着围裙、身材丰腴的老板娘正专注地翻动着手里的烤串，对进来的三位不速之客视若无睹。
吧台前，已经坐了四个人。
沈云轩占据了最中间的位置。
他在高天原时穿的那身华贵的黑色和服早已不见踪影，此刻只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丝质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段线条流畅、堪称完美的小臂。
那张妖孽般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精致，只是那双过分冷冽的眸子，依旧将他与周遭的烟火气隔绝开来。
他面前摆着一壶温热的清酒，正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上一杯，神态悠闲得仿佛在自家的客厅里。
上杉绘梨衣坐在他身边，怀里抱着一台粉色的Switch，小巧的拇指在摇杆上飞快地搓动，屏幕上，一个穿着红色空手道服的小人正在暴打一个绿色的野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楚子航坐在另一侧，依旧是那副面瘫的模样。
他面前没有酒，也没有饮料，只有一杯清水。
村雨被他用黑色的布条包裹着，安静地倚靠在吧台边。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进门的三女，冷静地分析着眼前这三位女性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评估着她们的危险等级。
而路明非则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缩在最角落的位置。
当酒德麻衣进门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一下，手里的可乐杯子都差点捏爆。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这个身影，由其是那双长的可以要了他命的双腿，三峡下法发生的一幕幕还在他的脑海里回放，仿佛就像是刚刚发生一样。
看到酒德麻衣进来，沈云轩抬起眼，脸上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他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来了？坐吧。这里的烤鸡皮不错，老板娘的独门酱料，值得一试。”
他的语气随意的像是约了几个老朋友出来吃夜宵。
酒德麻衣拉开椅子坐下，零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她毫不客气地从沈云轩面前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才让她感觉那颗因连番变故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一些。
“康斯坦丁的骨殖瓶已经入库，这是安全屋的最终访问密钥。”
苏恩曦将一张薄如蝉翼的金属卡片推到桌子中央。
“能量波动稳定在安全阈值内。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该谈谈我们的报酬了。横跨大半个大夏，护送一位龙王的遗骸，我们的运输成本和风险溢价，你准备用什么来支付？”
“对于一个即将复苏的君王，这已经是最高的礼遇了。”
沈云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东西确认无误，我们的第一阶段合作算是圆满完成。你们帮我处理掉这个烫手山芋，我帮你们吸引了整个秘党的注意力。现在看来，效果拔群。”
“拔群？”
酒德麻衣冷笑一声。
“你那叫引爆核弹。现在全世界的混血种势力，眼睛都盯着东京。我们帮你把这东西运出大夏，风险比原计划高了十倍不止。”
“风浪越大，鱼越贵，不是吗？”
沈云轩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
“既然热身结束了，那么，是时候谈谈我和你们老板的第二阶段合作了。”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投下了一颗足以让整个里世界都为之震动的重磅炸弹。
“我要去一趟深红之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连一直专心打游戏的绘梨衣，都好奇地抬起了头，深玫瑰红色的眼睛里映着沈云轩平静的侧脸。
“然后，宰了那条所谓的‘八岐大蛇’。”
沈云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噗——”
路明非刚偷偷喝到嘴里的一口可乐，猛地喷了出来，溅得满桌子都是。
“咳咳咳！老……老大！你说什么玩意儿？”
他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沈云轩。
“杀……杀八岐大蛇？那是东瀛神话里的怪物啊！有八个脑袋八条尾巴的那种！咱们这是屠龙，不是去打奥特曼啊！”
“不是说好了，只打畸变......”
路明非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上了嘴，他意识到八岐大蛇和老大在高天原最开始说的那个畸变龙类似乎并不冲突。
八岐大蛇=畸变龙类，这回是这次芭比Q了。
酒德麻衣脸上的慵懒表情，彻底消失了。
她那双绯色的眼眸瞬间收缩成了针尖，死死地盯着沈云轩，仿佛要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但她失败了。
沈云轩的眼神，平静，淡漠，且无比认真。
“你疯了？”
这是酒德麻衣唯一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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