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伪神的加冕礼
蓝星另一端，时间回溯一小时。
得国，巴登符腾堡州，黑森林上空。
一架通体磨砂黑的湾流G770私人飞机，如夜枭收拢利爪，无声地切开浓厚的铅云。
它的航线并未出现在任何民航雷达上，像一道穿行于世界缝隙的幽灵。
机舱内与外界的阴沉肃杀截然不同，气氛堪称……活色生香。
这是一个被奢侈地改造为移动衣帽间的舱室。
数十套顶级品牌当季、甚至未发布的男女高定礼服静静悬挂在特制的合金衣架上，由精密的炼金装置维持着恒温恒湿。
灯光下，丝绸泛着柔光，天鹅绒沉淀着暗影，钻石纽扣和银线刺绣折射出细碎的星芒。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布料、皮革与淡淡香水混合而成，独属于金钱的馨香。
“老大，我必须得说，您这品味真是……绝了。”
老唐正跟自己脖子上的真丝领结较劲，那玩意儿在他粗壮的手指间滑得像条泥鳅。
他身上那件阿玛尼Privé系列的定制西装，每一寸布料都在哀嚎，紧紧包裹着他那身蕴含着火山般力量的肌肉，活像给一头史前棕熊强行穿上了芭蕾舞裙。
他扯了扯紧绷的领口，感觉呼吸都带着布料摩擦的质感，瓮声瓮气地抱怨。
“可我还是不明白，咱们不是去掀桌子的吗？”
“直接开龙形真身，一脚把他们那破城堡踩成乐高积木，不比在这儿玩什么换装play更符合我们反派的气质？”
“仪式感，老唐，杀人也要讲究仪式感。”
沈云轩斜倚在真皮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杯摇晃的Macallan 1926，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优美的弧线。
他换了一身低调奢华的黑色丝质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段冷白精致的锁骨，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而致命的贵气。
他瞥了眼镜子里那个几乎快要和西装融为一体的肌肉猛男，轻笑出声。
“人家毕竟耗费了百年心血，给我们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加冕典礼。"
“我们作为绝对的主角，总得穿得体面点。”
“这是对临终者的基本尊重，让他们在死前能看到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也算是功德一件。”
“狗屁的尊重！”
老唐骂骂咧咧地放弃了和领结的搏斗，索性将其扯开塞进口袋，从怀里摸出一根高希霸雪茄，剪开，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都带着一股硫磺味儿。
“我看这帮老杂毛就没安好心，隔着几千米我都能闻到空气里那股子贪婪和愚蠢混合的馊味。”
角落里，康斯坦丁则适应良好。
他穿着一身由顶级童装设计师量身定做的小号白色燕尾服，胸口别着一朵小小的蓝色矢车菊，像个即将走上红毯的迷你王子。
他正抱着一整袋家庭装薯片“咔嚓咔嚓”，含糊不清地问。
“云轩哥哥，这个衣服好漂亮，像天上的云。”
“就是口袋有点小，我的薯片都快没地方放了。”
“他们准备的晚宴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吗？会有那种……中间会流出热乎乎巧克力岩浆的火山蛋糕吗？”
沈云轩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却深邃了几分。
“放心，想吃什么都会有。。”
另一边，绘梨衣正站在巨大的舷窗前，好奇地俯瞰着下方连绵起伏、墨绿如海的黑森林。
她身上穿着一条与沈云轩衬衫同色系的黑色丝绒吊带长裙，裙摆上用极细的银线绣着星轨图，随着她的动作，仿佛有无数星辰在裙摆上流转。
这是上飞机后，沈云轩为她挑选的。
原本那身白色运动服，被整齐地叠好，放在了一旁。
“云轩。”
绘梨衣回过头，那双深玫瑰红色的漂亮眼睛里，倒映着窗外翻滚的浓雾。
“下面的树，长得好阴森。”
“像我玩过的一个恐怖游戏，感觉随时会跳出来一只长着很多眼睛的三角头怪物。”
“说不定真的有。”
沈云轩走到她身边，将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她手中。
“不过别怕，我们今天带了全银河系最顶级的杀虫剂。”
他的目光扫过正对着雪茄吞云吐雾的老唐，后者立刻挺起胸膛，露出一副“没错，正是在下，专业灭虫，兼职灭神”的得意表情。
队伍的角落里，芬格尔正对着一面巨大的穿衣镜，整理自己身上那件骚包到极点的酒红色天鹅绒西装。
与他以往的穷酸不同，这件Zegna为他量身定制的礼服，价值足以在芝加哥买下一套小公寓。
胸口的口袋里，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用炼金术维持着生命力的真玫瑰。
“帅，太TMD帅了！”
他进行着高效的自我催眠，唾沫星子横飞。
“芬格尔·冯·弗林斯，你现在是欧洲上流社会最闪耀的明星记者！”
“是记录君王加冕的首席史官！你的任务就是用你这双发现美的眼睛记录下这伟大的历史一刻！”
他压低声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千万别怂，想想老大给你开的工资……不对，想想你欠下的账单……上帝保佑，千万别溅我一身血，这套衣服要是弄脏了，我下半辈子就得卖身给老大打工了……阿门……”
他悄悄瞥了一眼沈云轩的背影，手心冒汗。
别人是来参加典礼的，他可是来“进餐”的。
那头名为“奇美拉”的怪物，是老大赐予他的机缘，也是他的催命符。
成，则一步登天；败，则尸骨无存。
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让他既恐惧又兴奋得浑身发抖。
飞机轻微一震，机身开始平稳下降。
它精准地降落在一条被复杂炼金矩阵层层隐藏的私人跑道上。
直到起落架接触地面的那一刻，跑道尽头的地灯才在浓雾中明明灭灭地亮起，如同迎接冥府之王归来的幽幽鬼火。
舷梯缓缓放下，铺着暗红色的地毯。
克虏伯家族的现任家主，那位在欧洲秘党中以铁血和强硬著称的老人，此刻正领着其他三大家族的代表，毕恭毕敬地站在舷梯下。
他那张布满皱纹、本该如雄狮般威严的脸，此刻却堆砌出最谄媚的笑容，腰弯得像一张拉满了的弓，仿佛再低一点就能亲吻到地毯上的尘埃。
“恭迎君上莅临！”
老人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洪亮嗓音高呼，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热与……贪婪。
沈云轩牵着绘梨衣的手，缓步走下舷梯。
他那张精致妖孽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白金色的竖瞳淡漠地扫过眼前这几张谄媚的脸，仿佛不是来参加一场决定欧洲秘党命运的典礼，而是来赴一场随时可以离席的无聊下午茶。
一行人穿过一条阴冷潮湿的甬道，走进了一座宏伟得近乎夸张的地下大殿。
穹顶高耸入黑暗，望不见顶。
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的巨型壁画——巨狼芬里尔挣断锁链，吞噬日月。
尘世巨蟒耶梦加得在毒焰中翻滚，搅动海洋。
火焰巨人苏尔特尔高举烈焰之剑，将天地付之一炬。
每一幅壁画都充满了末日的疯狂与绝望，散发着古老而邪恶的气息。
大殿中央，一座由纯金与黑铁铸造的巨大王座，静静地矗立在高台之上，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气息，仿佛在等待它的主人，又仿佛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王座之下，黑压压地站着数百名身穿黑色正装的混血种精英。
他们垂手而立，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眼神都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狂热。
整个大殿的气氛肃杀得如同古代君王的陵寝。
当沈云轩的脚尖，轻轻触碰到大殿地面的那一瞬间。
“唰——！”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单膝跪地，金属膝盖与石质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而整齐的巨响，仿佛一场无声的雷鸣。
“恭迎君王！”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席卷而来，充满了狂热到扭曲的崇敬。
克虏伯家主与其他三位家族代表紧跟在沈云轩身后，他们脸上那谦卑的笑容，在踏入大殿、背对沈云轩的那一刻，悄然凝固，转变成一种压抑已久的狰狞与贪婪。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云轩仿佛毫无察觉，他依旧牵着绘梨衣的手，步履从容，一步步走上高台，最终在那张巨大的王座前停下。
他没有坐下，只是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跪拜的众人。
那双白金色的竖瞳里，带着一丝看猴戏般的玩味。
“戏不错，就是演技浮夸了点。”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在炼金术扩音矩阵的作用下，清晰地传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尤其是你，克虏伯先生，你的笑声太假了，我隔着八百里都能听出里面的杀气。”
“下次记得请个好点的表演老师，至少别让眼里的贪婪和疯狂溢出来，很掉价，你知道吗？”
克虏伯家主脸上的肌肉狠狠一跳。
伪装被毫不留情地撕破，他索性也不再伪装。
他缓缓直起身子，与其他三位家族代表一起，发出了压抑已久、状若疯魔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君王？一个窃取了神之权柄的东方窃贼！”
一位来自奥尔西尼家族旁支的秃顶家主面目狰狞地咆哮，唾沫星子横飞。
“你真以为我们流淌着最高贵龙类血脉的后裔，会向你这种来路不明的篡位者摇尾乞怜吗！”
“白王的权柄，本该由我们欧洲秘党继承！”
“这里不是你的东方神国！这里是瓦尔哈拉！是我们为你精心准备的……屠宰场！”
随着他的咆哮，大殿四周的墙壁上，无数道早已准备好的炼金矩阵骤然亮起！
暗红色的光芒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整个大殿彻底封死。
每一道光纹都散发着灼热与禁锢的气息，那是专门为了禁锢和剥离龙族权柄而设计的古老符文——“芬里尔之锁”！
高台之下，那座巨大的王座从中间缓缓裂开，一个由强化玻璃和无数复杂炼金矩阵构成的圆形囚笼，从地底轰然升起！
囚笼之中，一头由无数血肉、筋腱、骨骼强行缝合而成的三头怪物，正死死地盯着高台上的沈云轩。
它有着狮子的头颅，山羊的身躯，和毒蛇的尾巴，但每一个部分都经过了龙血的扭曲改造，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不协调。
三张脸上，都露出了混杂着痛苦与仇恨的表情。
那不是一个生物，而是一个由上百名高阶混血种的生命、痛苦和憎恨强行缝合起来，名为“绝望”的集合体！
一个为了弑神而创造出来的悲哀造物——奇美拉！
“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始！”
克虏伯家主张开双臂，如同一个站在舞台中央的疯癫指挥家。
“见识一下吧，东方的君王！”
“这是我们四大贵族，耗尽百年积累，献给你的加冕礼物！”
“一尊流淌着我们最高贵之血，融合了上百位高阶混血种的生命与怨恨，只为弑杀君王而诞生的新神！我们称之为——‘诸神黄昏’！”
他狂热地高喊。
“奏响献给君王的葬歌！”
“释放……奇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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