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薯片,赌圣与新王之约
穿过赌桌所在的宏伟神殿,是一段仿佛要通往地心的狭长甬道。
这次没了幽灵列车,只能靠两条腿。
“老大,你也太TMD帅了吧!All in!这就叫霸气啊!”
芬格尔跟在后面,马屁拍得山响。
“那骨头架子脸都绿了!不过话说回来,万一您牌不好呢?”
“我的牌,永远最好。”
沈云轩头也不回地道。
路明非在旁边直翻白眼,心说这不废话么,你本人就是最大的王炸,牌好不好重要吗?
这叫赛博作弊,不对,这叫物理掀桌。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他一边腹诽,一边又忍不住回味刚才沈云轩那句轻飘飘的“All in”。
那一刻,他又看到了那个在三峡水下、在东瀛街头,用绝对伟力碾碎一切的背影。
但这一次,那份力量不再是纯粹的毁灭与新生,而是多了一种将世界当做赌桌,将众生当做筹码的戏谑与从容。
这让路明非莫名想起了那个自称他弟弟的小恶魔。
但路鸣泽的交易,处处是陷阱,充满了等价交换的冰冷算计。
而老大……他似乎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或者“这样能让我开心”。
到底哪个更可怕?路明非打了个寒颤,果断停止了这危险的哲学思辨。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被彻底掏空的巨型洞窟,像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地铁终点站。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铁锈与类似硫磺的奇异味道。
穹顶高得看不清边界,只有几盏昏黄的应急灯在远方闪烁,投下大片蠕动的阴影。
废弃站台的尽头,无数巨蟒尸骸般的粗大管道杂乱交织,最终全部汇入一面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岩壁之中。
那堵墙……是活的。
它在呼吸。
一种极度轻微,却又极富规律的起伏,让坚硬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肉质感。
每一次“呼吸”,都有低沉的呼吸声从岩壁深处传来,仿佛沉睡巨兽的鼾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更准确地说,是那半个与整面岩壁几乎融为一体的……龙躯。
以及那一颗比地铁车厢还要庞大的龙头。
黑曜石般的鳞片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每一片都大如防爆盾。
但那双本该威严盖世的熔金竖瞳里,此刻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呆滞与无聊。
这头光是存在本身就足以引发末日的巨兽,正一眨不眨地,用它那山岳般的头颅,专注地盯着面前虚空中投射的一块巨大光幕。
光幕的源头,是龙头前不远处,一台摆在破旧木箱上的十八寸老式彩电。
机身上还很讲究地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蕾丝防尘布,与这地狱般的场景格格不入,充满了荒诞不经的居家感。
电视画面上,一个梳着油光锃亮大背头的年轻人,正一脸谄媚地对着另一个叼着巧克力的男人作揖。
“赌神大人在上,小弟阿星在下。小弟三岁到澳门,四岁进葡京,五岁赌得变成精……今年二十七还是无事一身轻,所以希望拜与赌神门下能够学到一技在身!”
伴随着那蹩脚而熟悉的港式普通话,那颗巨大的龙头,正翕动着足以吞下一辆虎式坦克的巨吻,用一种极其怪异、极其笨拙的口型,无声地模仿着那句台词。
它似乎还想学着周星驰的样子,用自己那山峰般的龙爪去抱拳作揖,结果只是笨拙地动了动一根堪比攻城锤的指节。
“呼——!”
狂风骤起!
那小小的动作带起的劲风,瞬间将地面上的灰尘卷成一道小型龙卷风,刮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差点把那台宝贝电视机给掀飞。
巨龙吓得龙躯一震,庞大的身躯带动着整面岩壁都发出了“咔咔”的悲鸣。
它赶紧收回爪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像个偷糖吃的孩子,伸出火车头般的鼻尖,轻轻地、温柔地,将那台摇摇欲坠的电视机拱回原位。
整个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颗易碎的鸟蛋。
路明非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蓝屏死机。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辆五十吨的压路机反复碾压,最后被扔进工业粉碎机里搅成了分子状态的渣渣。
这就是……大地与山之王中的“力”之王,芬里厄?一个沉迷星爷电影,梦想成为赌圣的……究极死宅龙?
这TMD是什么见鬼的画风?
说好的末日君王呢?
这比古德里安教授那能催眠整个阶梯教室的PPT还要离谱一万倍!
这哪里是龙王?这分明是隔壁寝室那个天天穿着大裤衩、顶着鸡窝头、对着屏幕嘿嘿傻笑的死宅学长,放大了一万倍之后的究极完全体!
“薯片……我的……薯片……”
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无法掩饰的渴望。
芬里厄的视线终于恋恋不舍地从电视上挪开,落在了刚刚走进来的夏弥身上。
那双巨大的金色竖瞳里,满是一个孩子看到妈妈下班回家的纯粹依赖,还带着“我的库存又告急了你看着办吧”的无声控诉。
夏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这是她的哥哥。是她穷尽一生想要守护的那个天真又愚笨的傻瓜。
就在她即将迈开脚步的时候,一只手云淡风轻地拦住了她。
沈云轩没有看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信手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摸出一包家庭分享装的烧烤味乐事,包装袋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接着。”
他甚至没怎么用力,就像随手丢一个废纸团,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包装袋的一角,对着芬里厄的方向,随意地弹了出去。
那包在人类世界里堪称“巨大”的薯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足道的抛物线,朝着那山峦般的龙头飞去。
然而,芬里厄的动作却快如奔雷!
上一秒他还是个对着电视流口水的迟钝死宅,下一秒,那只足以撕裂大地的巨大龙爪便化作一道黑色闪电,以一种与它体型完全不符,匪夷所思的轻柔与精准,用两根指尖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那包还没他一片指甲盖大的薯片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风声,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一位顶级的钟表匠在处理一枚比灰尘还小的齿轮。
它把那包在它爪中显得无比“迷你”的零食凑到眼前,巨大的鼻孔里喷出两股灼热的气流,吹得塑料包装袋哗哗作响。
然后,它伸出那砂纸般粗糙的巨大舌头,极其珍重地,在那层薄薄的塑料包装上舔了一下。
那神情,仿佛不是在舔塑料,而是在品尝全世界最顶级的鱼子酱,是在亲吻初恋情人的脸颊。
“咕噜噜噜……”
一股类似巨型猫科动物打呼噜的声音,从它喉咙深处传来,震得整个站台都在嗡嗡作响。
“啪嗒。”
芬格尔手里的诺基亚神器掉在地上,屏幕应声而碎,但他浑然不觉。
他张大嘴巴,痴痴地望着那头正抱着一包薯片舔得一脸幸福的巨龙,嘴里喃喃自语。
“我的上帝……我看到了什么!”
另一边,楚子航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眉头也锁紧了。
他看着那个像在品尝无上佳肴的巨龙,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身体绷得像一根钢丝的夏弥
那双黄金瞳里,第一次流露出近乎茫然的情绪。
这就是……龙王?这就是……她不惜与世界为敌也要守护的……家人?
这份守护,沉重得让他感到陌生,又荒诞得让他无法理解。
“耶梦加得。”
沈云轩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芬里厄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就是你为他构筑的乐园?一个半身被锁在墙里,连最喜欢的零食都无法尽情享用,只能靠舔舐包装来获取一丝慰藉的囚犯。”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夏弥的心脏。
“你管这叫守护?在我看来,这比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还要残忍。”
夏弥猛地抬头!
那张血色尽褪的俏脸上,压抑到极点的愤怒、屈辱和杀意,几乎要沸腾成实质的火焰!
但那股滔天的杀意在触及沈云轩那双淡漠的白金色瞳孔时,就像被泼了一盆液氮的篝火,瞬间熄灭,只剩下冰冷的死灰。
她明白了。
这不是侮辱,这是陈述。
这是新王在撕开她用谎言编织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夏弥缓缓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深不见底的悲哀。
她走到芬里厄巨大的头颅下,仰起那张精致的小脸,声音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
“芬里厄,吃掉它。”
芬里厄舔舐的动作停住了。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爪子里的“迷你”薯片袋,巨大的瞳孔里充满了困惑。
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这么生气?
但他还是听话地,用另一根爪子的尖端,在那层薄薄的塑料包装上,轻轻一划。
“刺啦——”
金黄酥脆的薯片碎屑撒了一些出来,浓郁的烧烤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芬里厄立刻伸出巨大的舌头,笨拙地将那些碎屑连同半个包装袋一起卷入口中,发出了满足的、咔嚓咔嚓咀嚼声。
夏弥转过身,不再看他,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精美雕像。
这时,一直沉默的康斯坦丁走了过去。
见识了新王那改天换地般的力量后,他知道,追随这位陛下,或许是龙族摆脱宿命的唯一出路。
他走到夏弥身边,抬头看着那颗巨大的龙头,属于青铜君王的威严在他的小脸上浮现。
“这样活着,像个囚犯一样被锁在这里,靠别人投喂才能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耶梦加得,这就是你为他选择的未来吗?”
康斯坦丁用古老的龙文问道,声音清晰地传入芬里厄和夏弥的脑海。
“这不是君王的生活,这甚至不如一个人类的宠物。”
芬里厄的咀嚼声停了。他巨大的金色竖瞳转向这个还没他牙齿大的小不点,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姐姐在,这里就是家。”
他用同样古老的语言回应,思维简单而直接。
“但你的姐姐,现在是我哥哥的手下。”
康斯坦丁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那层脆弱的窗户纸。
“她不能永远保护你。你也不能永远当一个躲在壳里,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孩子。”
芬里厄沉默了,巨大的瞳孔里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悲伤,连嘴里的薯片都嚼得慢了许多。
他偷偷看了一眼夏弥的背影,似乎也感觉到了妹妹身上那化不开的悲伤。
“行了,康斯坦丁,别欺负老实龙。”
沈云轩的声音悠悠传来。
他缓步走到芬里厄的巨首之前,在这庞然大物面前,他的身形显得无比渺小,却又仿佛是整个空间的中心。
他仰头看着这头传说中的灭世巨兽,问道。
“想不想……换个活法?”
芬里厄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沉默不语的夏弥,没说话,只是鼻孔里喷出的热气更粗重了些。
“想不想用自己的手,而不是爪子,撕开薯片包装袋?”
沈云轩的声音带着奇异的诱惑力,像魔鬼在低语。
“想不想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买一张最大的IMAX电影票,和你姐姐一起去电影院看周星驰,而不是缩在这个又黑又潮湿的破洞里,看一台随时会坏掉的破电视?”
芬里厄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如同拉响的风箱。
那双巨大的熔金竖瞳里,孩童般的渴望几乎要满溢出来,化作滚烫的岩浆。
“想不想……”
沈云轩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诱饵。
“重新拥有,切换人类形态的能力?”
这句话,如同一道创世的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路明非的下巴差点直接砸到脚面上,他感觉自己的CPU已经彻底烧了。
帮龙王恢复人形态?老大你是在讲《山海经》还是在写《一千零一夜》?
这TMD比路鸣泽那个小恶魔的四分之一交易听起来还要玄幻一万倍!
那是龙王啊!是规则级的生物!你说变就变?你以为是捏橡皮泥吗?!
夏弥也猛地转过身,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云轩的背影,那双死寂的眼眸中,仿佛有星辰在熄灭了亿万年后,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
“我说。”
沈云轩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双尊贵的白金色瞳孔中,无数银色的光辉如同星河在缓缓流转、生灭。
“我能让他自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夏弥和芬里厄。
“毕竟这也是盟约的一部分,不是吗?”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团璀璨的银色光焰在他掌心缓缓浮现、旋转。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深邃得仿佛蕴含着一个宇宙。
无数银色的符文在光焰中生灭,它们不再是简单的元素命令,而是在编织、在解构、在重组成最底层的生命法则。那股气息,远超权柄,近乎创世。
“芬里厄,做出你的选择。”
沈云轩的声音平静地在空间中扩散,也同时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是继续当一头被囚禁在墙壁里,永远长不大的宠物,还是……”
“……成为我的使徒,以人的姿态,重新行走于大地之上?”
芬里厄巨大的头颅沉默了许久,许久。
他看着沈云轩掌心那团温暖而又充满无上吸引力的光,那光芒让他感到一种来自血脉最深处的亲近与渴望。
他又看了看地上,那个一直坚强得像神祇一样的妹妹,此刻正泪流满面,用一种他从未见过,充满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
最终,他缓缓低下那颗山峦般的头颅,用他那堪比攻城锤的鼻尖,轻轻地、温柔地,带着一丝孩童般的依赖与信任,蹭了蹭沈云轩的掌心。
一个沉闷而清晰的字,在他的灵魂深处,也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轰然响起。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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